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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站在邺都城头,望着远处如血的残阳,几只归雁在暮云边际凄凉地飞过,英雄豪气与苍凉悲壮夹杂着,向高欢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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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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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总有一股强烈的预感:这将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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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魏武定四年(公元546年)八月二十三日,东魏大丞相高欢悉发山东精锐悍战之兵,浩浩荡荡出了邺都,向西北方向挺进,目标是晋阳。高欢准备在晋阳休整一段时间,然后从晋阳沿汾河南下,强取西魏的河东重镇——玉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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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这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在东魏境内引起了强烈的轰动,无论是官场,还是在民间,大家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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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丞相这次用兵关西,能成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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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要问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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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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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欢和宇文泰交手的这十几年间,邺都流行着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占卜方式:看蚂蚁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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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蚁打架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猴山看猴子群殴呢,但在当时的东魏邺都人眼中,邺都蚂蚁打架的结果,就是东魏和西魏残酷大战胜负的风向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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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蚁一般都是黑色的,但在邺都,却有两种颜色的蚂蚁,一种是黑蚂蚁,一种是黄蚂蚁。不知道这两个蚂蚁种族是不是有深仇大恨,还是为了抢夺生存空间,黄蚂蚁和黑蚂蚁成天打群架,无数只蚂蚁扭打成一团,横尸遍野,严重影响了邺城的社会治安和环境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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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着诡异巧合的是,东魏军的军装是黄色的,而西魏军的军装恰好是黑色的。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每次东魏军和西魏军群殴前,邺都的黄蚂蚁和黑蚂蚁总会提前上演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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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好事者,每逢黄黑大战,都会蹲在地上看热闹,以蚂蚁的胜负来判定东、西魏大战的结果。如果是黑蚂蚁赢了,那么西魏军必胜;如果是黄蚂蚁赢了,则东魏军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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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巧合,而是冥冥之中有天意,蚂蚁黄黑大战和东、西魏大战的结果完全一致。这个神秘的占卜方式轰动了整个邺城,每次黄黑大战,旁边都挤满了观众,不停的在为黄蚂蚁加油。谁敢为黑蚂蚁加油?要是高欢知道他们公然支持宇文泰,还不吃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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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高欢决定大举进攻西魏的同时,黄蚂蚁和黑蚂蚁之战果然如期而至。这场蚂蚁之战的规模是历届之最,双方出动了所有兵源,浩浩荡荡地汇集在邺都的某棵大杨树下。观众们蹲在一边,七嘴八舌的观战,狗们也没闲着,挤在人群中,伸出狗头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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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时传来两声销魂的狗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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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公元546年八月,震惊邺都的这场蚂蚁界黄黑大战,经过一场惨烈的厮杀,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黑蚂蚁笑到了最后,黄蚂蚁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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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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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蚂蚁死了,高欢还能活多久?黄蚂蚁的惨死,是否就意味着东魏军有去无回?许多人都相信这一点,这一定是上天的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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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魏殿中将军曹魏祖就劝高欢不要这么冲动,黑獭不是说灭就能灭掉的。不清楚曹魏祖是否知道蚂蚁黄黑大战的结果,但他也是从占卜角度讲的,此战必不利!必伤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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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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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从来不相信这些花边八卦,他只相信自己,靠天不如靠自己。就算是黄蚂蚁战死是不祥之兆,高欢也要用实际行动,打破这个所谓的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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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率军来到晋阳,停留几天后,数十万东魏军浩浩荡荡南下。前队骑兵高举着大魏旗帜,步兵列阵前行,骑兵在道路两边急驰,所过之处,烟尘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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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沉默的军队,在秋风高爽的九月,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抵达了西魏的前线重镇玉壁。大丞相有令:各部迅速包围玉壁,一只蚂蚁也休想从城中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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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欢的指挥下,数万东魏军立刻开始建立营盘,史称连营数十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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