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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不用派侦察兵,就能知道在他死后,侯景会做什么。但让高欢悲哀的是,他已经无力对侯景下手了。现在的侯景不比当年,坐镇河南十四年,侯景在河南树大根深,不是他一纸调令就能把侯景召回来了。如果这个羯人能回来,那就不是他侯万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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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也考虑过侯景的问题,他对侯景问题的态度是“以防为主”,现在消灭侯景势力难度较大,只能退而求其次,确保东魏西部的战略安全。高欢对此早有安排,他对高澄说:“羯人向来轻视于你,我死,侯景必反!然汝可安心,我有数员忠干大将可付汝,厍狄干鲜卑老公、斛律金敕勒老公,性情忠直,汝善用之,终不负汝。可朱浑道元、刘丰生,感我容留,必不有异。潘乐、韩轨皆可用之。俟侯景反时,汝可重用慕容绍宗,他是侯景的师父,对侯景知根知底。段韶是我亲戚,能力出众,汝宜重用之。帐下诸将,只有一人,汝当防之,就是彭乐。慎之,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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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知人善用是出了名的,他看人非常的准,不管是谁,在高欢眼前走过,高欢就能看透这个人的心骨。谁忠诚,谁脑后有反骨,高欢心里有一本账,这是东魏的最高政治机密之一,轻易不能视人。现在高欢还有一口气,当然把这个账本交给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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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交待的,高欢都交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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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示意让高澄退下,他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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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澄知道此次离别意味着什么,高澄跪在榻前,含着眼泪,给父亲重重叩头,然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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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魏武定五年(公元547年)正月初八日,一代枭雄高欢撒手人寰,享寿五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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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天前,也就是正月初一,晋阳城突然发生了日全食现象,城中一片惊恐。由于古代的科学认知水平较低,所以古人在没有得到合理的科学解释下,曾经把这些自然现象与政治联系起来,许多谣言就是通过特殊的自然现象引发的。高欢也不例外。他听说出现日全食,高欢掩被长叹:“日蚀之兆,其意在我,我命将终乎!即是上天示意,我复有何恨!”高欢看透了人生,倦了,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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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特殊的政治需要,高欢在临死之前曾密嘱高澄:我死后,秘不发丧,可由行台左丞陈元康秘密处理我的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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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澄一切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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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城中,依然太平如昔,所有人都不知道,大丞相已经不在人间。对于这一点,西魏的宇文泰也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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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六个月后,也就是六月十二日,高澄才从邺都回到晋阳,公开为父亲发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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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的逝世,在东魏官场引发了强烈震动,东魏皇帝元善见怀着复杂的心情,在邺城举行了大规模的哀悼活动,纪念这位大魏帝国的丞相。为了给足高欢面子,元善见穿上了孝服,像孝子一样,给他的“相父”举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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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诏下:追封高丞相为相国、进爵齐王,谥号献武。几年后,高洋建国,国号大齐,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从这以后,高欢也被尊称为齐献武王,高洋建齐后,改称献武帝,直到二十一年后,也就是北齐天统元年(公元565年),高欢的第九子高湛在当太上皇时,将父亲的谥号改成了神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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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些都是虚名,做给活人看的。人死如灯灭,即使如王莽那样,死后背上千年骂名,他还是王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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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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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高欢的时代,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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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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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历史上的评价,到底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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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东魏北齐在历史上不算是特别热门的时代,所以有关高欢的评价,并不是很多。做为北齐的官方史书,唐朝史官李百药在《北齐书》中对高欢的评价极高,在李百药笔下,高欢成了一尊无所不能的神,《北齐书·神武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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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性深密高岸,终日俨然,人不能测。机权之际,变化若神。至于军国大略,独运怀抱,文武将吏,罕有预之。统驭军众,法令严肃,临敌制胜,策出无方。听断昭察,不可欺犯。知人好士,全护勋旧。性周给,每有文教,常殷勤款悉,指事论心,不尚绮靡。擢人授任,在于得才,苟其所堪,乃至拔于厮养,有虚声无实者,稀见任用。诸将出讨,奉行方略,罔不克捷,违失指画,多致奔亡。雅尚俭素,刀剑鞍勒无金玉之饰。少能剧饮,自当大任,不过三爵。居家如官。仁恕爱士。始,范阳卢景裕以明经称,鲁郡韩毅以工书显,咸以谋逆见擒,并蒙恩置之第馆,教授诸子。其文武之士尽节所事,见执获而不罪者甚多。故遐迩归心,皆思效力。至南威梁国,北怀蠕蠕,吐谷浑、阿至罗咸所招纳,获其力用,规略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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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写高欢的,还是写曹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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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以历史轨迹来论,和曹操最为相似的是五代后梁太祖朱温,但如果以人生轨迹来论,和曹操最为相似的,只有高欢。曹操和高欢的相似程度大致有以下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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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他们都出身中下层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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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他们在起家之前,都曾经事奉两个著名权臣,即董卓、尔朱荣。巧合的是,尔朱荣和董卓的相似度又极高。另外,何进也算是曹操侍奉过的旧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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