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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起眼的,是来自西魏、梁朝的降人或俘虏。但这些人在东魏都没有获得太高的政治地位,只是被东魏供养而已,也可以忽略不计。其中一个最典型的例子,梁朝名将兰钦的儿子兰京,在被东魏俘虏后,发配到高澄身边当厨子,每天烟熏火燎的为高澄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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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多人看来,兰京不过是个会做饭的厨子。但让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个兰京,在不久后导演了一场骇人听闻的谋杀。而兰京谋杀的对象,就是高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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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总是这么充满诡异的色彩,有时候,小人物比大人物更能推动历史的改变,就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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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京的父亲兰钦,是梁朝中期与一代战神陈庆之齐名的大将,无论是《梁书》还是《南史》,兰钦与陈庆之的传记都在一卷中合写。特别是《梁书》,给予兰钦极高的评价,著者姚思廉把兰钦比成战国名将李牧、汉武帝时名将霍去病,兰钦要是没两把刷子,姚思廉没必要把兰钦吹成这样。《南史》也认为兰钦是梁朝一流名将,“战有先鸣,位非虚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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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分裂后,陈庆之主要负责东线战场,和东魏随从周旋多年,而兰京则负责西线战场,专和宇文泰过不去。兰钦的能力如何,问问宇文泰就知道了。在西魏刚建立的那一年,即公元535年十一月,梁军大举北上,一举收复了被北魏盘踞长达三十多年的军事重镇汉中,梁军主帅就是兰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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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泰甚至被兰钦给打怕了,特意送给兰钦好马两千匹,言外之意,求求兰大哥千万不要进攻长安,否则我连个喝粥的地方都没了。汉中被梁军夺回,导致长安南线无险可守,一旦萧衍要灭西魏,宇文泰肯定招架不住,甚至都有可能抢在高欢前面吃掉宇文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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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冥冥之中有天意,高澄死于厨子之手,而兰钦同样死于厨子之手。所不同的是,高澄是被砍死的,而兰钦则是被南安侯萧恬(萧衍侄子)买通厨子,下毒害死的,时年四十二岁。关于兰钦的死亡年份,史书记载不详,但从萧衍得知兰钦死讯时勃然大怒,并下诏捉拿萧恬入金陵问罪来看,应该是在侯景之乱爆发前,即公元548年八月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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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钦是陈庆之死后的梁朝头号名将,萧衍拿兰钦当成宝贝,所以高澄特别看重兰京的价值,兰京有可能在以后的梁魏关系中发挥特殊作用。高澄没有难为兰京,把他发配到“御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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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钦非常想念在东魏当厨子的儿子,他派人给高澄去信,请高大将军卖给我一个面子,把兰京放回来,大将军可以提出条件,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一定满足,高澄没有答应兰钦的请求。史书上没记载高澄为什么拒绝兰钦,估计有两个可能,一是高澄认为现在还不到放兰京的时候,二是高澄很喜欢兰京做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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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父亲求高澄放人,兰京非常兴奋,他很想回家和家人团聚。但高澄并不同意让他离开邺都,兰京的心凉透了,谁不想回家?邺都虽然繁华,但这里不属于兰京,江南那个长满藤草的小院,才是自己心灵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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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找高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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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京跪在高澄面前,磕头如捣蒜,哭着求高澄赏他父亲一个面子,让自己回家吧。大王麾下侍从如云,不缺少我这一个奴才。但让兰京无比失望的是,高澄依然冷冰冰拒绝了兰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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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京还是不死心,多次跪求高澄开恩,最终把高澄惹毛了。高澄大怒,从榻上站起来,指着兰京大骂:“给脸不要脸!今天不教训你这个奴才,你就不知道什么是尊卑上下!薛丰洛,给我狠狠这个狗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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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总头子薛丰洛扛着一根大棍子,站在兰京面前,高澄一声令下,大棍子砸在兰京的屁股上,惨叫声不绝于耳。等打完了,高澄轻蔑地站起身来,告诉正在呻吟的兰京:“这事就到次为止,以后再敢在我面前说回家的事情,小心你的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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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澄已经离开了好久,兰京依然趴在地上,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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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京在薛丰洛等人的掺扶下,回到了住所,等所有人都出去后,兰京趴在床上号啕痛哭。他想念父亲,想念所有的亲人,他一直无法理解高澄会对自己如此冷酷无情,难道高澄还找不到几个好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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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兰京愤怒的是,高澄不答应放人也就算了,何必当众羞辱自己。自己好歹也是大梁名将兰钦的儿子,棍子打在自己的屁股上,丢脸的却是父亲,这让孝顺的兰京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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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京决定做一件惊天动地大事情,然后去黄泉之下,等待父亲的到来。可能是高澄平时做事太霸道,得罪了太多的下人,和兰京密谋刺杀高澄的,还有五个人。这些人白天照常做事,端盘子上菜,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当黑夜到来时,他们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实施这场伟大的刺杀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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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澄对此毫不知情,他依然在纵情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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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都城北有座东柏堂,高澄经常在这里出没,因为这里住着一个很有传奇色彩的女人——琅琊公主。琅琊公主出身很高贵,她的祖父是北魏显祖献文皇帝,父亲是高阳王元雍,但由于她是庶妻出生,所以在高阳王府中没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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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帝室千金公主,竟然沦落为东魏权臣孙腾的小妾,更让公主没面子的是,孙腾玩了她一段时间,又把她抛弃了。公主在路边哭泣,正好大色猫高澄从旁边经过,看到公主时,高澄眼都直了,口水流了一地,立刻收公主为外室,封为琅琊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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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长相如何,史无明载,但据白居易和胡三省推测,公主并不乏色,美貌绝人,但可能是她过于妖冶艳媚,所以不容于人。琅琊公主运气好,遇上了高澄,高澄偏偏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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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澄长年在邺都辅政,所以他来到东柏堂与公主幽会的次数,要远远多于他朝见皇帝。不过高澄和琅琊公主的交往是秘密的,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所以高澄每次来,都把侍从卫兵打发到外面,这就给兰京下手提供了机会。否则凭区区六个人,如何能杀得了高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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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高澄在东柏堂养小蜜的,只有少数几个人,比如散骑常侍陈元康、吏部尚书杨愔、黄门郎崔季舒等人。从某种角度讲,邺都东柏堂是东魏帝国的最高决策中心,君臣数人经常在这里商议军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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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环境非常静谧,很适合议事,不像在大殿上,几十个人七嘴八舌,吵的高澄头疼。如果议事累了,高澄就把几个重臣赶出来,请琅琊公主进来,和公主切磋床头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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