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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宇文毓本来是有机会选择自己儿子上位的,但他也知道,三个年幼的儿子哪里是宇文护的对手,不如让老四出面背黑锅。老四能在宇文护手上混成什么样,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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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在宇文邕的心里,他是不想跳上这个火坑的,大哥宇文毓和三哥宇文觉是怎么死的,他心里一清二楚。所以在群臣拿着宇文毓的遗诏来请宇文邕即位时,他百般推让,说自己无才无德,不堪此位。在群臣的百般劝进下,宇文邕这才不情不愿地坐在殿下,开始了自己未知的人生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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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宇文邕不想做第二个宇文觉和宇文毓,并非难事,一味当哑巴就行了。什么都别说,乖乖地跟着宇文护的指挥棒转,宇文护是不会把宇文邕怎么着的。但如果这样,那还是宇文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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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走上赌桌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都明白,以宇文邕的能力、性格,他和宇文护的冲突是迟早要爆发的,二人必有一个倒下。两位主角宇文护和宇文邕都心照不宣,表面上其乐也融融,暗地里没少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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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有一点做的要比两个哥哥更好,就是他的官场隐忍术。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宇文觉和宇文毓都在隐忍,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夺回权力。可是他们的内功都没有修炼到位,宇文觉只忍了几个月就操刀上阵了,结果被做掉。宇文毓稍好一些,勉勉强强忍了两年,但还等他抽刀出鞘,就被一块毒饼送上了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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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忍了多少年?从他即位的那一天开始到天和七年(公元572年)三月,整整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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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勾践在吴王夫差的胯下忍了三年,吃大粪,当马奴,受尽屈辱,这绝非一般男人所能做到。宇文邕的生存环境从表面上要比勾践好,至少他还是名义上的皇帝,宇文护见他都要下拜。但实际上呢,他不过是宇文护手上的一个会说话的玩偶,他的人格与勾践一样,在宇文护眼中一文不值。在这种情况下,宇文邕还能不动声色的隐忍了十三年,绝对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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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十三年里,宇文邕抱定一个原则:万事皆以宇文护的利益为善恶标准。任何人哪怕是暴露出一丝对大冢宰、晋公宇文护的不敬,宇文邕第一个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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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有往枪口撞的,就是太祖时代的元老重臣、梁国公侯莫陈崇。侯莫陈崇其实并没有反宇文护的实际行动,他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猜测的话,就被宇文邕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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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定三年(公元563年)正月,侯莫陈崇跟着宇文邕去了趟原州,宇文邕回到长安时已经三更半夜了,宇文邕选择这个时间入城有些诡异,完全可等到天亮后再进城。侯莫陈崇自作聪明的把此事解释成:“坊间传言今年会对晋公不利,皇帝突然夜还,必杀晋公,等着看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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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莫陈崇的这些话是对他最亲信的人说的,结果就是这些心腹出卖了侯莫陈崇。很快,这些话就在官场上传开了,宇文邕大怒,侯莫陈崇这是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自己哪里有要除晋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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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立刻召集百官入殿,当面痛斥侯莫陈崇胡说八道,心术不正。宇文护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乌鸦嘴,当夜就派兵到侯莫陈崇的府上,逼令梁国公伏剑自杀,仍以公礼下葬。宇文邕很有心眼,他给侯莫陈崇定的谥号居然是“躁”,言下之意是告诉天下人:做事不能太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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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愤怒和压抑,他每天都在快乐的生活,一会去外地巡幸,一会拜祭宗庙,搞些文化活动。至于军政大事,都交由宇文护打理,这一切,都与宇文邕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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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博得宇文护的好感,在宇文护的母亲阎氏回到长安后,宇文邕在宫中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甚至还进行了大赦,宇文邕的拍马术真是超级棒!在宴会上,宇文邕以家人礼,带着家族成员跪在阎太婆面前,敬酒上寿,祝福大伯母万寿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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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眼花缭乱的精彩表演,宇文邕顺利地通过了宇文护的考验。宇文护对堂弟的表现非常满意,宇文毓要是有这股聪明气,何至于此。宇文护认定宇文邕是个胸无大志、胆小如鼠的帝王,他根本不敢对自己有任何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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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聋作哑,假痴不癫,随便宇文护怎么胡作非为,宇文邕什么都没看见。宇文护的几个儿子和他的马仔们仗着晋公的权势,在江湖上横冲直撞,欺男霸女,民间怨声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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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对此一言不发,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殿外的草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若有若无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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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十三年,不知道宇文邕是怎么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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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572年,宇文邕已经三十岁了,在正常情况下,这个年龄无论如何都应该亲政了,但宇文护还是死不放权。虽然宇文邕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但官场中人已经对宇文护的专权表示出或多或少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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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伯大夫主庾季才就借天象有变,敲打宇文护:“公宜归政于天子,退休养老,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天子猜忌,上可优游卒岁,下可保全子孙。”庾季才算得上是宇文护的心腹,所以他才敢直言劝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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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护根本就没有任何放权的意思,庾季才这么讲,宇文护非常不满,随口胡说:“不是我不想让,是我让了几回,皇帝都不接受。”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他什么时候让过?宇文护感觉庾季才想跳船了,就把庾季才踢出了自己的核心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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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宇文护私交不错的司仓下大夫侯植也劝宇文护:“皇帝年非幼弱,晋公位亦非周公、形势如此,奈何不自寻退路?晋公应该尽快把权力交还皇帝,只有如此,君臣两安,天下幸甚。”宇文护很不高兴,说我是太祖的从子,理当为国尽忠,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有篡弑之心?滚一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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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护没有明白的一点是,庾季才的委婉劝谏并不是个例,而是当时官场大多数人的普遍观点。庾季才是出于好心劝谏宇文护的,自古以来,权臣有几个好下场?不见董卓、尔朱荣之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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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的失败不在于他没有拉拢士大夫清流集团,而在于他不是士大夫心中理想的统治者。尔朱荣本来是可以拉拢住士大夫的,虽然他的汉化需要一定的过程,但尔朱荣却对士大夫进行大屠杀,结果冷了所有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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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护的问题和尔朱荣有一点相似之处,就是他对权力的分配太让人心寒。尔朱荣曾经让北人任大州刺史,直接开罪了南人集团,宇文护也是如此,北周权力的蛋糕基本上被宇文护势力瓜分光了,其他人连蛋糕的香味都没有闻到,换了谁不恨宇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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