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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段韶去世后,最让北周头疼的就是斛律光,可以这么讲,只要斛律光在,周军就别想杀进晋阳城内。对于斛律光的能耐,他的老对手、周汾州刺史韦孝宽再了解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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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二十六年前,韦孝宽在玉壁一战成名,耗死了一代枭雄高欢后,韦孝宽就坐镇河东。在这些年中,韦孝宽和斛律光打了无数次交道,胜少负多,没占到什么便宜。韦孝宽很尊敬斛律光,但正因为如此,所以韦孝宽必须除掉斛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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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斛律光在,韦孝宽永远只能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玉壁之战,韦孝宽捞到了丰富的战争红利,但长久以往,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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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很好,但如何才能除掉斛律光?靠战场上拼刀子吗?韦孝宽不是没尝试过,没一次成功的。韦孝宽决定改变战略,用软刀子杀人,从北齐内部的权力斗争下手,寻找机会抹黑斛律光,让高纬动手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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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孝宽手下的参军曲严业余时间喜欢研究星象八卦,灌了一肚子的墨水,韦孝宽就让曲严编了两首足以致斛律光于死地歌谣,第一首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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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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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谶语何解?升是量词,一百升就是一斛,代指斛律光的姓;明月者,斛律光的小名也。这就好理解了,翻译成白话就是:斛律光胸怀大志,不久必能消灭周室,斛律明月将君临长安城,号令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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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首谶语是:高山不摧自崩,槲树不扶自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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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很好理解,高山代指北齐皇帝的高姓,槲树代指斛律光。翻译过来是:高家天下马上就要完蛋了,斛律光将取代高氏,成为东部天下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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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孝宽非常聪明,他知道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外姓威胁到自己家族的统治,所以历代法律中最重的一条就是谋逆,这是灭九族的死罪。编好谶语后,韦孝宽让人抄了无数份,派间谍潜入邺都,满世界的散发传单。邺都的小孩子在间谍用零花钱的诱惑下,很快就背下了这两句琅琅上口的歌谣,在邺都四处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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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这些传单的某一份落在了北齐尚书左仆射祖珽的手上。听心腹人念完了传单上的内容,可以想见祖珽此时的表情,是多么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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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苍老的面容,露出了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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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让人在传单上加了一句:“盲老公背上下大斧,多事老母不得语。”然后让自己的妻兄郑道盖火速入宫,把这份传单交给高纬。在郑道盖找高纬的同时,祖珽已经派心腹人去找陆令萱,告诉陆太婆,一会要这么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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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令萱鼓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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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纬不解,拿着传单问这是什么意思?此时的祖珽,已经颤微微站在了高纬的面前。祖珽让人搀扶着,跪在高纬面前,给高纬详细讲解了这几句谶语的含义。祖珽接着讲道:“盲老公者,即臣也;饶舌老母,即陆夫人。看斛律光的意思,他是除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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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突然伏地痛哭,声音有些凄厉:“臣死何足惜!但臣一死,彼必有变!大齐社稷危在今日!陛下岂不知彼是累世大将,关西、突厥亦知其威名。且彼女为皇后,男尚公主,更让人不放心的是,彼治军严而不厉,刚而不狠,三军皆乐为之效死。一旦彼有异心,陛下能稳坐此榻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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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祖珽这么一说,高纬惊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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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太婆在一旁手舞足蹈的鼓噪,但高纬最信任的心腹韩凤却当场驳斥祖、陆二人对斛律光的构陷,他力保斛律光断无反心。在韩凤的坚持下,高纬考虑即使除掉明月,也要有一个周密的计划,所以就暂时没有动手。祖珽狠狠瞪了韩凤一眼,虽然他什么都不到。陆令萱小声咒骂韩凤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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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不达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又在高纬耳朵边说了不少斛律光的黑话。高纬似乎不太相信斛律光会谋反,一直犹豫不决,万一要冤枉了好人怎么办?祖珽见高纬不上钩,干脆花钱买通了斛律光府上的参军封士让,让封士让出面,刺出最后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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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白花花的银子,封士让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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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士让上书诬陷斛律光企图谋反,说上次斛律光进攻北周回来后,率兵直逼邺都,准备刺王杀驾,因事未成。而且斛律光家中私藏了无数副精制铠甲,还有家丁数千,如果斛律光无反心,藏这些多铠甲做什么?府上的杂务,用得着几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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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纬这回终于信了。任何人都休想窥视高纬手上的至高皇权,岳父老泰山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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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的时间定在了武平三年(公元572年)六月戊辰(疑误),借口是高纬要去东山游玩,要请相王陪从。这是祖珽出的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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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毫无防备的斛律光如约来到了凉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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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光没有看到高纬的人影,正疑惑间,突然从后面窜出一个人,将斛律光拦腰抱住,想把斛律光扑倒在地。但斛律光身体强壮,此人没有得逞,被惊吓住的斛律光回头一看,居然又是刘桃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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