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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0036 云南仅发现了两座六朝墓葬,但都非常有意思。一座发现于昆明西北的姚安,此处位于通往大理的道路北侧,是一个由座座山脉分隔的宽阔河谷地带,属于长江流域。根据墓砖铭文,可知墓葬的年代为咸宁四年(公元278年),形制并无特别之处,是一座带券顶的分段式墓葬,面积11.2平方米;特殊之处在于,在这座石结构的墓里大量用砖,用在前甬道顶部、中甬道门槛、后室正壁上段,以及墓室地面,其中后室有两层铺地砖。这是依据中原模式创造出来的一种石结构墓葬,实在是匠心独具(图4.89)[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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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0041 图4.89 云南姚安阳派水库晋墓平、剖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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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0046 图4.90 云南昭通后海子东晋墓平、剖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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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0048 另一座见诸报道的墓葬发现于昭通,昭通位于云南最东北部毗邻长江处,过江即到四川。这是一座用石板搭建的墓葬,面积为3平方米,墓顶为覆斗形,高2.2米(图4.90),顶口以一块32平方厘米的石板覆盖,上刻一朵覆莲。墓底铺有两层地砖,可能取材于某座汉墓。墓门由两块石板搭成,朝向一条低矮的斜坡墓道,墓道也由石块和石板砌成,内设两个壁龛,墓葬内原有一条排水沟通向墓外。墓葬上部有高5.2米、底长29米、宽24米的封土,这座墓葬是工人从封土里取土烧砖时无意发现的。该墓形制与四川忠县崖墓非常相似[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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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0050 这座墓葬的特殊之处还在于它的壁画,在墓室内壁先涂一层灰泥,然后作画。每道墓壁上以一条花纹带分成上下两栏,上栏是象征流云的波浪纹,北壁和南壁分别绘有两个和四个小圆圈,可能代表星星,东壁绘有一只红球,旁落一只乌鸦,代表着太阳;每壁还相应地绘有代表方位的动物形象,北壁是龟蛇缠绕的玄武,东壁是青龙,西壁有白虎,南壁是朱雀。此外,还有各种莲花、骑士、楼阁、鸟、兽以及手持青草喂龙的所谓“玉女”,这些形象多有榜题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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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0052 下栏描绘的是人间世界,正壁为端坐于榻上的墓主人形象,右手持麈尾。墓主人左右排列着侍从、武器和仪仗架(图4.91)。通过铭文可知墓主姓霍,曾在云南和四川的地方政府和军中任职,卒年66岁,时任湖北江陵上游不远处的一个郡牧,昭通可能是其故乡,在公元385~394年归葬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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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0057 图4.91 云南昭通后海子东晋墓北壁壁画(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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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0062 图4.92 云南昭通后海子东晋墓东壁壁画(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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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0064 霍姓墓主可能是当地一位较有影响的人物,曾拥有自己的私人武装,因对朝廷有功而入仕。通过霍氏的仕宦经历,可以了解东晋流亡朝廷之外的政府组织结构,东晋正是依赖这样的政府结构来管理着王国的边远地区。墓葬的东西两壁绘有死者的部曲形象,东壁人物手持长方形旌旗,下有手持长矛、身披铠甲的骑马武士,马身也披铠甲(图4.92)。西壁绘有四列部曲:最上面的一列手持环首剑,其下两列人物的发式和披肩极似今天的彝族装束,最下面的一列为骑马武士(图4.93)。前壁的下栏绘有一所带山墙的房屋,旁边立有一位盔甲武士和两个汉字状的图案,可能代表了某种辟邪物,不过它所代表的含义已经无从知晓(图4.94)。这些壁画不仅使我们管窥到当时当地的社会生活面貌,而且也为我们了解当时社会的信仰体系提供了宝贵的材料[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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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0069 图4.93 云南昭通后海子东晋墓西壁壁画(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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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0074 图4.94 云南昭通后海子东晋墓南壁壁画(摹本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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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0076 10.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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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0078 四川从地形上大致可以分为东边的四川盆地和西边的四川高原。四川盆地肥沃富饶,长江流经南缘,众多河流汇入长江。三国时期曾是蜀国的核心地带,六朝时期一直为南朝所控制,公元6世纪中叶西魏占领此地之后,拉开了征服南朝的序幕。这个地区的大多数考古遗存都发现于今天的重庆(古称巴)和成都(古称益),以及盆地周围的群山之中和长江沿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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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0080 四川流行在崖壁上开凿墓葬,被称为岩墓或崖墓,这是四川墓葬最具特色之处,也是墓葬形式随环境改变的又一例证。这类墓葬的建造程序是,先在倾斜的崖壁上凿出一道口子形成墓道,待墓底稍加平整之后,再从岩石中开辟墓门以及墓室[178]。四川地区有一些非常精致的东汉多室崖墓,往往一座墓葬中会安葬多具遗体(但也就2~3具),遗体旁放着大量随葬品,如成都天迴M3有8个墓室,内葬14具遗体[179]。汉代灭亡后,社会的动乱使得埋葬的规模也随之变小,一个显著的变化是,钱币作为随葬品在墓葬中开始减少。在汉墓中,以数百枚用麻绳串起来的钱币作为随葬品非常常见,但在汉以后的墓葬中,随葬铜钱总共只有10枚左右,用树枝串在一起[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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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0082 不过,汉代的衰亡对墓葬产生的影响并非立竿见影,地方经济条件也是引起墓葬变化的重要原因。这种墓葬形制上的过渡情况,可以忠县境内离长江支流上游不远处的涂井崖墓为例。涂井墓葬不如上述墓葬精致,但随葬品却很丰富。在已发掘的15座墓中,有7座单室墓(图4.95)、3座双室墓(图4.96),其余5座为多室墓(图4.97)。墓葬中除出土了3000多枚铜钱,还有600多件其他随葬品。墓葬的奢华可能反映了当地盐业生产的兴盛情况。根据出土铜钱,可知15座墓中只有一座是东汉晚期的,其余的都被认为属于蜀汉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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