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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军功列侯“履历”的正确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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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开元先生的《汉帝国的建立与刘邦集团：军功受益阶层研究》一书，让“丰沛集团”的概念广为人知，乱世同乡会的想象更是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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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著第五章中，将统计例证法与刘邦集团的发展阶段结合，把刘邦集团内部划分为“丰沛元从集团”“砀泗楚人集团”“秦人集团”“多国合纵集团”四部分，得出刘邦集团是一个“内向凝结性”的、“层累的圆锥体结构”，以刘邦为顶点，四部分按等级延伸，共同构成汉初军功受益阶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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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李开元先生的论述之中，并没有说明汉初功臣们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缔造汉帝国的，在各个集团形成与刘邦集团发展阶段的关系叙述上，也语焉不详，且具体的划分，与《史记》《汉书》的四“功臣表”记述之中多有抵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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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仍在史料的细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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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史记·惠景间侯者年表》和《汉书·高惠高后文功臣表》《汉书·外戚恩泽侯表》中，有一列专记“侯功”，也就是因什么功劳得侯，近似于一个个“功侯履历”，但往往只记录关键信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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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助解读“功臣表”的简略文字，大略可将其中的“通用表述”，分为九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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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以“何职”在“何处”，“从起”或“起”，也就是跟随刘邦集团起兵，或是自行、跟随其他集团起兵，注意，这是两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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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至霸上”“破秦”“从击秦”，这是指参与了刘邦集团“先入关中”的战争，但又分为三等，即“参与灭秦并在刘邦集团的霸上军中”，“参与灭秦却未直接归属刘邦集团”，“跟随进攻秦地却未直接归属刘邦集团，未至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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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入汉”，又分为两类，一类是与刘邦主力军一同“入汉中”，这时“汉国”已经建立，所以，“入汉”等于“入汉中”；另一类则是在不同阶段加入“汉军”旗下的诸将，此类的“入汉”不等于“入汉中”。注意，此两类往往记录“入汉”时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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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定三秦”，也就是参与了进攻“三秦王”战争的诸将，部分也写作“攻雍”“攻塞王”之类的具体战功，往往有殊功特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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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击诸侯”，其中品流很杂，跨越时间也长，有跟随韩信平定西魏、赵、齐的功劳，也有跟随刘邦参加彭城之战前进攻各诸侯王的功劳，还有笼统包含全程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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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击项籍”，这个是非常关键的时期，包括“守城”“阻击”“斩项羽”“击龙且”“破曹咎”等具体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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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定诸侯”，与“击诸侯”不好区分，但具体的功绩可以看到，包括平定韩信、英布、韩王信、臧荼、陈豨、卢绾等异姓诸侯的功劳，最典型的人物是萧何，“佐上定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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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定天下”，有此字样的，全都是在西汉王朝建立过程中，在刘邦身边具有决定性功绩的人物，包括：汝阴侯夏侯婴、周吕侯吕泽、曲逆侯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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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裙带关系，包括刘邦的子侄、妻族子，及诸侯王王子、相国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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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信息简单归类的基础上，我们一点点地挖掘史书中对于功臣列侯记载的隐藏信息，先从明确写明“汉国”建立前“从起”地点的列侯入手，之所以以此时间点为界，根本原因在于按照李开元先生的讨论，对刘邦集团前期创业至关重要的“丰沛元从集团”“砀泗楚人集团”，即在此前形成，那么，论证上述两集团是否存在，以及以何种方式存在，自应由此入手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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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合条件的列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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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父：3人；（秦砀郡，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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砀：13人；（秦砀郡，先魏地后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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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与：1人；（秦薛郡，先魏地后楚地，缪文远考证，公元前235年，留、方与、铚、胡陵、砀、萧、相已由魏入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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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10人；（秦泗川郡，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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杠里：1人；（秦东郡，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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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阳：1人；（秦砀郡，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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