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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儋者,狄人也,故齐王田氏族也。儋从弟田荣,荣弟田横,皆豪,宗强,能得人。[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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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说了仨齐王,而他们的身份是什么?“田氏族也”,也就是族人。田氏族可大了,一个祖宗生一堆儿孙,和正统王室的关系,可能还不如韩王信关系近。起码韩王信还有个可以确知的祖宗,当然,这一家子本来就是豪强,还杀了“狄令”,与项梁的举动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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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齐王是唯一一个不是陈胜部将,也不是陈胜部将傀儡的人物。但他也并不能算什么“复国”,血缘太远了,说是田氏豪强“再建国”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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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剩下韩国,一直没有“复国”,直到项梁说了算的时候,才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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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信者,故韩襄王孽孙也,长八尺五寸。及项梁之立楚后怀王也,燕、齐、赵、魏皆已前王,唯韩无有后,故立韩诸公子横阳君成为韩王,欲以抚定韩故地。[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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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涉及俩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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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之前的韩王成,身份清晰,韩国诸公子;另一个是韩王信,他是韩襄王的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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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襄王何许人呢?他是与秦武王同辈会盟的韩王,秦武王和秦始皇的曾祖父秦昭襄王是兄弟,他生韩釐王,韩釐王生韩桓惠王,韩桓惠王生韩王安,也就是说,韩王信这个“六国宗室”跟正统韩王血脉,都快出五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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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陈胜之后的两位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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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是秦嘉所立的景驹,景氏,连楚王的熊氏都不是。要知道,屈、景、昭是楚国公族三大姓,但就类似于鲁国三桓,也就是某代楚王的非继承人子孙,这距离楚王正统,隔着春秋和战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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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是项梁所立的熊心,他号称是楚怀王之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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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王何许人呢?他是被张仪欺骗扣在秦国的楚王。他生楚顷襄王,楚顷襄王生楚考烈王,楚考烈王生楚幽王、楚哀王。楚王负刍则一说为楚考烈王之子,一说为其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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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了一下,就找到了楚怀王的孙子,也就是楚考烈王同辈,就算他是真的,和正统楚王的血缘差了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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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如何,这两位楚王,均为陈胜半独立的部将所立,也是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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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所述,被扶立为王的“六国后”,除了齐王,要么是陈胜部将,要么就是陈胜部将的傀儡。扶立他们的理由,见《史记·项羽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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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王欲自王,先王诸将相。谓曰:“天下初发难时,假立诸侯后以伐秦。然身被坚执锐首事,暴露于野三年,灭秦定天下者,皆将相诸君与籍之力也。”[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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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的解释很直白,为了反秦的大目标,才“假立诸侯后”。“假”就是“权宜”“代理”的意思,类似于韩信在楚汉之争中要求刘邦封自己为“假齐王”。被“假立”的“诸侯后”,就是个旗号,真正顶盔掼甲出头造反,拼死作战三年,终于灭秦定天下,靠的是各位将相和我项羽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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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假立‘诸侯后’”,只不过是给地方“豪吏、豪杰”们一个投降的理由,类似于托名“公子扶苏”“楚将项燕”,活的不行,死的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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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两面自相矛盾的旗子,李开元教授解释为“公子扶苏”应有楚人血统,所以对楚人有一定的号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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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照项梁、赵佗的“两面派”打法,就可得出另一个解释:陈胜、吴广初起时,在蕲县这个项氏颇有名声的地方,见到项氏同情者就喊“楚将项燕”,见到秦朝的支持者就喊“公子扶苏”,哪面旗子管用就用哪面,都不管用就提着剑砍他,反正只需要给对方一个投降的理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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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如此,如非必要,根本没人把“六国后”当回事,而扶立“楚怀王”就是一个“必要”的时候,参见《史记·陈涉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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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嘉等闻陈王军破出走,乃立景驹为楚王,引兵之方与,欲击秦军定陶下。使公孙庆使齐王,欲与并力俱进。齐王曰:“闻陈王战败,不知其死生,楚安得不请而立王!”公孙庆曰:“齐不请楚而立王,楚何故请齐而立王!且楚首事,当令于天下。”田儋诛杀公孙庆。[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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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嘉这个不听陈胜号令的“大司马”听说陈胜战败跑了,就立刻立“景驹”为楚王,同时派出公孙庆出使齐国,招齐兵共同击秦。可见秦嘉本身对“张楚”法统根本不认同,只是迫于形势,抓到机会了,自然自己“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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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秦嘉这个“楚”的势力和影响力不小,连丢失了丰邑的刘邦和东阳宁君都归属他的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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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重点在下文的辩论,齐王指责楚国不应该没请示齐国就“立王”。这个逻辑在说,陈王就算是死了,臣下也无权私下立王,应该请示一下比他们地位更高的“齐王”。而公孙庆的反驳是:齐国不向楚国请示而自立,楚国立王又有什么道理请示齐国?况且,楚国是牵头起义的国家,理所应当号令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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