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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01 正因为如此,如非必要,根本没人把“六国后”当回事,而扶立“楚怀王”就是一个“必要”的时候,参见《史记·陈涉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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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03 秦嘉等闻陈王军破出走,乃立景驹为楚王,引兵之方与,欲击秦军定陶下。使公孙庆使齐王,欲与并力俱进。齐王曰:“闻陈王战败,不知其死生,楚安得不请而立王!”公孙庆曰:“齐不请楚而立王,楚何故请齐而立王!且楚首事,当令于天下。”田儋诛杀公孙庆。[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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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05 秦嘉这个不听陈胜号令的“大司马”听说陈胜战败跑了,就立刻立“景驹”为楚王,同时派出公孙庆出使齐国,招齐兵共同击秦。可见秦嘉本身对“张楚”法统根本不认同,只是迫于形势,抓到机会了,自然自己“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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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07 当然,秦嘉这个“楚”的势力和影响力不小,连丢失了丰邑的刘邦和东阳宁君都归属他的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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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09 注意,重点在下文的辩论,齐王指责楚国不应该没请示齐国就“立王”。这个逻辑在说,陈王就算是死了,臣下也无权私下立王,应该请示一下比他们地位更高的“齐王”。而公孙庆的反驳是:齐国不向楚国请示而自立,楚国立王又有什么道理请示齐国?况且,楚国是牵头起义的国家,理所应当号令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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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11 结果,齐王杀了公孙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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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13 也就是说,在“张楚”的体系之中,往往认为“张楚”和其继承者“楚”具有号令天下的资格。在他们的眼中,这个时代,就是“楚朝”,“六国后”的诸侯国是低一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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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15 这种说辞和想法,在完全和“张楚”没有瓜葛,而且在打过仗的齐人眼里,当然完全没有说服力,甚至视为一种侮辱,所以杀了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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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17 再看《史记·项羽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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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19 项梁谓军吏曰:“陈王先首事,战不利,未闻所在。今秦嘉倍陈王而立景驹,逆无道。”乃进兵击秦嘉。……项梁闻陈王定死,召诸别将会薛计事。此时沛公亦起沛,往焉。[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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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21 从这两句话,可见项梁对陈胜的重视,先以秦嘉背叛陈胜立景驹为名,打垮他,又在得到陈胜确定的死讯后召集众将到薛议事。这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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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23 居鄛人范增,年七十,素居家,好奇计,往说项梁曰:“陈胜败固当。夫秦灭六国,楚最无罪。自怀王入秦不反,楚人怜之至今,故楚南公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也。今陈胜首事,不立楚后而自立,其势不长。今君起江东,楚蜂午之将皆争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将,为能复立楚之后也。”于是项梁然其言,乃求楚怀王孙心民间,为人牧羊,立以为楚怀王,从民所望也。陈婴为楚上柱国,封五县,与怀王都盱台。[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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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25 注意范增的措辞,他两次提起“陈胜”,都不以“陈王”相称,而且两次说他失败是理所应当,实际上抹除了“张楚”政权的合法性,为什么之前对“张楚”和“陈王”大旗那么看重的项梁却“然其言”,态度出现了180度大转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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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27 道理很简单,因为范增的这段话给项梁“解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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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29 陈胜作为“首事”之王,六个月就败亡,到底是不是“反秦”反错了?是逆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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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31 这是所有与会“诸将”必须思考的问题,如果都觉得这是大势所趋,章邯大兵压境,人心散了,队伍根本没法带,就不要提反秦大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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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33 反观范增,将“反秦”各战场的失败解释为陈胜个人“逆天意民心”的失败,就为所有人提供了“免责”的理由,只要扶立“楚之后”,就走回了正确的“路线”,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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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35 这就解析清楚了,“反秦事业胜利”必然性与“陈胜个人失败”偶然性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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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37 故此,项梁“从民所望”立楚怀王。至于楚怀王是不是真的“民心所向”,并不重要。在这个特殊时期、危急时刻,他必须“民心所向”,也就是“必要的时候,人们才把他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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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39 之所以如此解释,根本原因即在项梁立楚怀王之后的举措,一方面以陈婴为“楚上柱国”并“与怀王都盱台”,把“楚上柱国”这个尊贵职位让给了陈婴,又把陈婴留在了楚怀王身边,他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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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41 《史记·项羽本纪》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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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43 项梁自号为武信君。[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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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45 注意,“武信君”根本不是楚怀王封的,而是项梁自号的。参照《史记·秦楚之际月表》,这个名号,为秦二世元年九月杀殷通之后自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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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47 秦二世二年二月,项梁任楚“上柱国”渡江。自此,将“楚上柱国”职位交给陈婴,自己仍以“武信君”为号,不担任任何“楚国”官爵,项梁真的有将自己视为楚怀王之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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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449 这种行为方式与之前的“两面派”手法,完全如出一辙。立楚后,不听楚令,反而以独立的身份号令“楚军”,与陈胜诸将扶立“六国后”完全如出一辙,甚至更加超然。这就无怪乎项羽进入咸阳之后,根本不把楚怀王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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