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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论中间一系列的推让,只说代王刘恒接受了劝进,以天子法驾入宫,《史记·孝文本纪》的记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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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即日夕入未央宫。[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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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真怕夜长梦多了,干脆,傍晚日落时分就住进未央宫,这过程中还出了个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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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史记·吕太后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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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谒者十人持戟卫端门,曰:“天子在也,足下何为者而入?”代王乃谓太尉。太尉往谕,谒者十人皆掊兵而去。代王遂入而听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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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注意,此事发生在东牟侯刘兴居、汝阴侯夏侯婴将少帝迁居少府之后,已经汇报宫中安排妥当的情况下,竟有“谒者”端着长戟挡驾,解除他们的武装,还要太尉周勃亲自说话,明显就是“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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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文帝当天晚上干了四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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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夜拜宋昌为卫将军,镇抚南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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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张武为郎中令,行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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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坐前殿,于是夜下诏书曰:“间者诸吕用事擅权,谋为大逆,欲以危刘氏宗庙,赖将相列侯宗室大臣诛之,皆伏其辜。”[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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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有司分部诛灭梁、淮阳、常山王及少帝于邸。[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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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军队,控制长安;任命亲信,保护自己;杀死旧主,以防后患;下诏定性,安功臣之心,就发生在一夜之间,汉文帝行为之果决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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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占尽优势的功臣集团为什么没有反抗汉文帝的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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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时候,功臣勋贵们需要汉文帝对他们之前的行为进行政治确认,将他们列为“诛除诸吕”的主导者,双方才算完成政治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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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汉文帝在入宫当夜,就以诏书的形式确认了“诸吕谋为大逆”,将之前的政变定性为“平叛”。那么,这场政变的主谋和参与者们等于又立新功,而不是一群无视“虎符”“节杖”“诏书”,擅自发兵进宫捕杀相国、诸侯王的反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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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细节的处理,在于“赖将相列侯宗室大臣诛之”的排位,将、相、列侯、宗室、大臣,有齐王、楚王什么事儿吗?诸侯王是没写的,轻描淡写地划入了“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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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句现代的话来总结,就是功臣列侯彻底篡夺了“革命果实”,齐王等人的“正义”行动,不但无功,反而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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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齐悼惠王世家》记录了这么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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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婴在荥阳,闻魏勃本教齐王反,既诛吕氏,罢齐兵,使使召责问魏勃。勃曰:“失火之家,岂暇先言大人而后救火乎!”因退立,股战而栗,恐不能言者,终无他语。灌将军熟视笑曰:“人谓魏勃勇,妄庸人耳,何能为乎!”乃罢魏勃。[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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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勃是齐王的谋主,在政变之后,面对灌婴的责问使者,也只敢解释一句,家里着火不可能事先汇报给家长再救火,以开脱齐国无诏兴兵的罪责,然后就吓得两股战战,不敢说话。灌婴老将自然鄙视他,嘲笑他还能干点儿啥?直接罢免了他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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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兴兵有罪,但汉文帝又对齐国动了软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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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文帝元年,尽以高后时所割齐之城阳、琅邪、济南郡复与齐,而徙琅邪王王燕,益封朱虚侯、东牟侯各二千户。[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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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很大方,可且不说这三郡属于齐国旧地,在齐王发兵后,齐军也已实际攻取了三郡,等于不多不少,反倒是琅邪王刘泽,坚决反对齐王登基,推举代王上台,由琅邪一郡的地盘,一跃成为地连数郡的大国,这才是正经的酬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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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汉文帝又封淮南王舅父赵兼为周阳侯,齐王舅父驷钧为清郭侯(“诸侯表”作清都侯,后为邬侯),周阳在上郡、邬在太原县,虽然封侯,但是远迁,仍是削弱齐王、淮南王母家的支持。同年,齐王刘襄死去,谥号为哀王,也不知道是因为错失良机气死的,还是有别的什么不测,终究是死了,去汉文帝心头一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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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能反映汉文帝对齐王起兵“诛除诸吕”的真实态度的,是对于齐相召平之子的安排。齐相召平在齐王擅自发兵时坚决抵制,想事先出兵包围王宫,没想到被魏勃欺骗,反被围于相府,无奈之下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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