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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秦昭王派公子缯出使赵国,以强硬的语气要求赵国履行换地协议,将焦、黎、牛狐三城交给秦国。赵惠文王装作无辜的样子说:“寡人没有才能,连国家都不能顾及,哪里顾得上收复蔺、离石、祁三城呢?这是一些不听话的臣子私下干的事,我毫不知情。”堂堂一国之君,竟忽悠不知情,其厚黑也不让秦昭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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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惠文王打起太极,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公子缯没脾气了,只能干瞪眼,气呼呼地回国复命。秦昭王又不是吃素的,你赵国休想耍赖,你不给,我抢也要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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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70年,秦国大举攻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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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阳被任命为秦远征军总司令。他是秦国的一名客卿,所谓客卿就是外国籍的卿大夫,他本是卫国人,在华阳之战中,作为白起的副手指挥秦军大破魏、赵之师,战功卓著。战后他被授予中更军爵,在秦二十等爵中列第十三级,被视为军界后起之明星。为了直接攻打赵国腹地,胡阳设计出一条最短路线,此路线是借道韩国上党地区,直插赵国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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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惠文王对秦军入侵有心理准备,却未能料到胡阳竟假道韩国,直杀向赵国要害之地。猝不及防,胡阳绕过秦、赵边境线,把赵国在边境修筑的堡垒甩在一旁,进兵神速,包围阏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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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邯郸城,赵惠文王大惊失色。阏与城建于地势险峻之处,一旦失守,胡阳将控制险关要隘,赵军想反扑就难上加难了。赵王召集文武大臣,商讨救援阏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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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问大将廉颇:“有什么办法救阏与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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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颇面有难色道:“阏与城距邯郸遥远,道路险阻,不好救援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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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国将军中,廉颇战功最为卓著,攻城野战是他的拿手好戏,他话音刚落,全体默然。要是连廉颇都说没法救援,恐怕没有人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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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又问另一名大将乐乘,乐乘给出同样的答案:“难以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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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长嗟短叹,捶胸顿足。真的无法救援吗?赵王不信邪,他想起一个人,此人姓赵名奢。赵奢是什么人呢,为什么国家有难时,赵惠文王会想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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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没有记下赵奢早年生活轨迹,他曾经在燕国混,任上谷守备军官。回到赵国后,担任田部吏,负责征收田赋。尽管官职不大,他尽忠职守、不畏强豪,展现其雷厉风行的一面。当时赵国最有权势的人,除了赵王外,就是赵王的弟弟平原君,他是著名“战国四公子”之一,养客三千,权倾朝野。有一回,赵奢到平原君家收税,几个管家仗着主人的权势,赖账不交,还恶语威胁。赵奢毫不客气把几个管家抓了砍头,完全不给平原君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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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气冲冲的平原君逮捕赵奢,赵奢毫无惧色道:“您是赵国公子,地位尊贵,今天倘若我不征收您的田税,就是纵容您违法乱纪。公子带头违法乱纪,国法尊严何在呢?国法要是没人遵守了,国家势必衰弱,各诸侯国就会前来瓜分赵国了。”平原君深以为然,把他推荐给赵惠文王,负责管理全国赋税。在赵奢的努力下,赵国国库充实,百姓富裕,国力有明显的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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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奢文武双全,公元前280年,他率兵进攻齐国,夺取麦丘,在战争中体现出卓越的战略眼光与敢担大任的勇气。如今阏与危急,赵惠文王自然想到这位沉勇有大略的战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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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颇、乐乘都反对救援阏与城,赵奢不以为然,他以坚定的语气说:“虽然阏与城路途遥远,道路险阻,然而,就像两只老鼠在洞里争斗,狭路相逢勇者胜。”他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赵惠文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任命他为总司令,率部驰援被围困的阏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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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秦国兵团,这势必是场硬仗。高明的将领,必有高明的谋略。要打败秦军,就要充分利用其弱点。秦军有什么弱点呢?每战必胜,令秦军骄傲自满,不把任何一个对手放在眼里,胡阳刚在华阳之战中挫败赵师,对赵国军队实有轻视之心。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示弱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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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刚出邯郸城三十里,赵奢便下令安营扎寨,止步不前。此举令所有人大惑不解,总司令在赵王面前慷慨陈词,难道只是个吹牛英雄吗?军情十万火急,不昼夜疾行,反倒按兵不动,是何道理。有些将领进谏,赵奢发布一道独裁的命令:有敢进谏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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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距阏与城二百七十里路,秦军总司令胡阳得悉赵国出动大军增援,迅速做出围城打援的部署,留下部分兵力监视阏与,自己亲率主力挺进到距离邯郸七十里的武安。武安是邯郸西部门户,胡阳令秦军摇旗呐喊,敲锣打鼓,摆开进攻的架势,企图吸引赵奢前来一决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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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赵奢仿佛当敌人不存在。秦军进逼武安,他不为所动,非但不驰援,反倒在营地四周增筑堡垒,当缩头乌龟。赵奢唱的是哪门子戏?胡阳一头雾水,对手的底细他一无所知,遂派人前往赵营刺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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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奢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揭穿间谍的身份,反倒供吃供喝,让他行走于军中。统帅心里想的是什么,连赵国将士都懵然不知,间谍又岂能看得清?他看到士兵们挖战壕筑堡垒,挥汗如雨,甚至对统帅心怀不满,这一切似乎都表明,赵奢不过一庸将罢了。间谍心中窃喜,数日后,他向赵奢辞行,赵奢以好酒好菜饯行,兴尽而散。四十里外的武安危在旦夕,赵奢还有兴致大吃大喝,在经验丰富的间谍看来,这位将军根本不把国家大事放心上。返回后,间谍向胡阳禀报,赵奢乃怯懦无勇之辈,不足为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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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所见者,并不都是实;耳朵所听者,并不都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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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谍自以为摸清底细,然而他所见所闻者,不过是赵奢想让他见、想让他闻的部分。兵者,诡道也。决战不只在战场,觥筹交错之间,亦可决定战争的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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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有时要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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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奢赌胡阳远道而来,只是威慑性质的佯攻。以胡阳之兵力,想攻克固若金汤的邯郸绝无可能;不攻赵都,秦军势必不会攻邯郸门户武安。倘若赵奢仓猝应战,只会被胡阳牵着鼻子走,尽失战略主动权。这种事,赵奢决不会干,只有牢牢把握主动权,才能逆转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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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赵奢所料,胡阳听了间谍回报后,不禁冷笑了:赵奢行军不过三十里便止步不前、修营筑垒,阏与城不复是赵国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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