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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36 我们用来统贯“动的历史的繁杂”可以有四个范畴。这四个范畴也是过去史家自觉或不自觉地部分使用的。现在要把它们系统地列举,并阐明它们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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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38 (甲)因果的范畴。历史中所谓因果关系乃是特殊的个体与特殊个体间的一种关系。它并不牵涉一条因果律,并不是一条因果律下的一个例子。因为因果律的例子是可以复现的;而历史的事实,因其内容的特殊性,严格地说,是不能复现的。休谟的因果界说不适用于历史中所谓因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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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40 (乙)发展的范畴。就人类史而言,因果的关系是一个组织体对于另一个组织体的动作,或一个组织体对其自然环境的动作,或自然环境对一个组织体的动作(Action),或一个组织中诸部分或诸方面的交互动作(Interaction)。而发展则是一个组织体基于内部的推动力而非由外铄的变化。故此二范畴是并行不悖的。发展的范畴又包括三个小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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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42 (1)定向的发展(Teleological Development)。所谓定向的发展者,是一种变化的历程。其诸阶段互相适应,而循一定的方向,趋一定鹄的者。这鹄的不必是预先存想的目标,也许是被趋赴于不知不觉中的。这鹄的也许不是单纯的而是多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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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44 (2)演化的发展(Evolutional Development)。所谓演化的发展者,是一种变化的历程,在其所经众阶段中,任何两个连接的阶段皆相近似,而其“作始”的阶段与其“将毕”的阶段则剧殊。其“作始”简而每下愈繁者谓之进化。其“作始”繁而每下愈简者谓之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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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46 (3)矛盾的发展(Dialectical Development)。所谓矛盾的发展者,是一变化的历程,肇于一不稳定组织体,其内部包含矛盾的两个元素,随着组织体的生长,它们间的矛盾日深日显,最后这组织体被内部的冲突绽破而转成一新的组织体,旧时的矛盾的元素经改变而潜纳于新的组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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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48 演化的发展与定向的发展,矛盾的发展与定向的发展,各可以是同一事情的两方面。因为无论演化的发展或矛盾的发展,都可以冥冥中趋赴一特定的鹄的。惟演化的发展与矛盾的发展则是两种不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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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50 这四个范畴各有适用的范围,是应当兼用无遗的。我们固然可以专用一两个范畴,即以之为选择的标准,凡其所不能统贯的认为不重要而从事舍弃。但这办法只是“削趾适履”的办法。依作者看来,不独任何一个或两三个范畴不能统贯全部重要的史实;便四范畴兼用,也不能统贯全部重要的史实,更不用说全部的史实,即使仅就一个特定的历史范围而论。于此可以给历史中所谓偶然下一个新解说,偶然有广狭二义:凡史事为四范畴中某一个范畴所不能统贯的,对于这范畴为偶然,这偶然是狭义的偶然;凡史事为四范畴中任何范畴所不能统贯的,我们也说它是偶然,这偶然是广义的偶然。历史中不独有狭义的偶然,也有广义的偶然。凡本来是偶然(不管狭义或广义的)的事,谓之本体上的偶然。凡本非偶然,而因我们的知识不足,觉其为偶然者,谓之认识上的偶然。历史家的任务是要把历史中认识上的偶然尽量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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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52 到此,作者已把他的通史方法论和历史哲学的纲领表白。更详细的解说不是这里篇幅所容许。到底他的实践和他的理论相距有多远,愿付之读者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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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54 二十九年(1940)二月 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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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56 [1]原名“自序”,初刊于1940年,上海古籍本和山西古籍本均刊,史地教育丛刊本、正中书局本、三联书店本则未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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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61 中国史纲 [:1707028328]
1707028462 中国史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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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64 自序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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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66 作者写此书时所悬鹄的如下:(1)融会前人研究结果和作者玩索所得,以说故事的方式出之,不参入考证,不引用或采用前人叙述的成文,即原始文件的载录亦力求节省;(2)选择少数的节目为主题,给每一所选的节目以相当透彻的叙述,这些节目以外的大事,只概略地涉及以为背景;(3)社会的变迁,思想的贡献,和若干重大人物的性格,兼顾并详。至于实际成就与所悬鹄的之间,有多少距离,只好付之读者的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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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68 这部书原不是作者创意要写的。创意要他写这部书并且给他以写这部书的机会的是傅孟真先生和钱乙藜先生。往在昆明[2],黄子坚先生孙毓棠先生曾费心谋刊印此书而未成。比来遵义[3],张晓峰先生主国立浙江大学[4]史地教育研究室,为石印五百册以广其传。以上诸先生,作者谨于此志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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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70 三十年三月于贵州遵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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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72 张荫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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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74 [1]史地教育丛刊本为“序”,正中书局本、上海古籍本和山西古籍本均为“初版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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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76 [2]现藏于浙江大学历史系资料室的原刊史地教育丛刊本无“往在昆明”四字,但有张荫麟先生补入该四字的手迹。正中书局本、上海古籍本和山西古籍本均误作“住在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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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78 [3]史地教育丛刊本无“……而未成。比来遵义”数字,但有张荫麟先生补入该数字的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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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80 [4]史地教育丛刊本无“国立浙江大学”六字,但有张荫麟先生补入该六字的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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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28482 [5]史地教育丛刊本为“三十年三月贵州遵义书,张荫麟”。其他数种均为“三十年三月张荫麟于贵州遵义书”。此从张先生修订过的史地教育丛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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