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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23 这里把“辞玉”礼节记载很详,连彼此对答之辞也有记述。所谓“主人三辞”,看来“辞玉”之礼,按礼也要三次推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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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25 相见用禽鸟和干果、干肉为“贽”之礼,在春秋时贵族中还是流行。《春秋·庄公二十四年》载:“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戊寅大夫宗妇觌用币。”“觌用币”即是行“贽见礼”。《左传》记载这时御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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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27 男贽,大者玉帛,小者禽鸟,以章物也;女贽不过榛栗枣脩,以告虔也。今男女同贽,是无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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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29 《国语·鲁语上》记这时宗人夏父展之说,大体相同。《穀梁传》也说:“男子之贽羔雁雉腒,妇人之贽枣栗腶脩。用币,非礼也。”御孙等所说,基本上和前节所引礼书所说相合。他们根据这种“礼”,来批评这时“宗妇觌用币”为“非礼”,可知在这以前,这样的“贽见礼”已很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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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31 《左传·定公八年》又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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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33 公会晋师于瓦,范献子执羔,赵简子、中行文子皆执雁,鲁于是始尚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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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35 这里说鲁国由于晋国卿大夫范献子、赵简子等前来,“执羔”和“执雁”相见,才开始在“贽见礼”中“尚羔”[214]。如果礼书所载,卿和上大夫执羔,下大夫执雁之说,确是西周以来的制度,那末,鲁国的卿早已执羔,何待范献子前来执羔,才开始“尚羔”?从《左传》看来,男贽用玉帛禽鸟,该沿用已久,但是用羔为贽,似乎是春秋后期才流行的。礼书所载“卿执羔”之说,正是记的春秋后期以后流行的制度。《白虎通·瑞贽》篇根据《仪礼·士相见礼》所说:“上大夫相见以羔,……左头,如麛执之”,认为“卿大夫贽,古以麑鹿,今以羔雁”,当是事实。原来卿大夫是用野生的小鹿为“贽”的,后来为了方便,才改用家畜家禽——羔、雁(鹅)。章炳麟《重定鲁于是尚羔说》(《春秋左氏读》卷九)就据此解释说:“言鲁始尚羔者,盖鲁卿本不以羔为挚,而用麑鹿为挚,至此始尚羔者。”这是很可能的,原来贵族用来作为贽的动物,都是野兽野禽,不仅卿大夫以麑鹿为贽,士也以雉为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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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37 为什么当时贵族不用别的东西,而很特别的,要用玉、帛、禽、鸟作“贽”呢?儒家对此曾作许多解释。《礼记·聘义》说:“昔者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刿,义也;……”董仲舒《春秋繁露·执贽》篇又认为:羔取其“执之不鸣,杀之不啼,类死义者”;“食于其母,必跪而受之,类知礼者”;雁取其“俶然有行列之治”。《白虎通·瑞贽》篇又认为,士以雉为贽,取其“必死不可生畜”;妇人以枣栗腶脩为贽,因为“职在供养馈食之间”。这些解释,完全着眼于道德方面,显然出于儒家的附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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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39 西周、春秋时代贵族所应用的“礼”,很多是由父系家长制时期的“礼”转变而来,“贽见礼”也是如此,应该起源于氏族社会末期的交际礼节。其所以会很特殊的手执玉、帛、野兽、野禽为“贽”,就是起源于原始人手执石利器的习惯,和互相赠送猎得禽兽的风俗。古代贵族们在礼仪上应用的玉器,是由石制生产工具演变来的。原始人随身佩带石利器,或是手执石利器,原是为了便于利用,但是到后来,手执石利器逐渐成为某种身份的象征和某种权威的代表。甲骨文和金文的“父”字,原是“斧”字的初文,像手中执斧之状,在父系家长制时期,主要劳动由成年男子担任,家族在父系权力下组成,“斧”便成为当时成年男子的象征,成了成年男子和父系家长的称谓。又如甲骨文和金文的“尹”字,像手执长柄武器之状,原是族长权力的象征,成了族长的称谓,后来又成为官长的称谓。等到冶金术发明和发展,利器多改用青铜铸造,但是他们在举行各种礼仪时,还多沿用旧习惯,用着石利器。因为这种石利器只在仪式上应用,并不实用,往往就挑选精美石料,施以艺术加工,这样就产生了玉礼器。原来手执石利器作为某种身份的象征和某种权威的代表的,这时就改执玉礼器来作为象征或代表了。西周、春秋时用来作为“贽”的玉礼器如圭、璧、璋、琮等,当即由此而来。近来许多研究玉器的学者,认为璧起源于环状石斧,圭起源于有孔石斧,璋起源于有孔石刀[215],是正确的。璧由环状石斧演变而来,其名为“璧”(“璧”的初文作“辟”),因为环状石斧是劈削器,即取义于它的功效——“劈”。圭由长方形的有孔石斧演变而来,其名为“圭”,因为这种有孔石斧是割杀器,即取义于它的功效——“刲”,即是《易·归妹》“士刲羊”的“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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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41 前面谈到,春秋中叶以前低级贵族用来作为“贽”的禽,原是野兽野禽。《管子·揆度》篇有一段话,谈到了尧舜时代用“贽”的情况,据说当时“令诸侯之子将委质者,皆以双虎之皮,卿大夫豹饰,列大夫豹幨”,于是“大夫散其邑粟与其财物,以市虎豹之皮,故山林之人刺其猛兽,若从亲戚之仇”。这个故事不一定是事实,但是最初的“贽”是猎得的野兽,该是事实。我们认为,这也是起源于氏族制末期的传统习惯,所有鹿、雉等,都是他们打猎中经常得到的野兽和野禽,常被用作见面礼物的。原始人不但习惯于把猎得的好东西分给同族中的成员,同时爱好交际,在部落之间也常长途跋涉,互相聘问。他们总是把友人来访的日期安排在食品丰富的季节,殷勤招待。宾客也不空手而来,总是带着自制的物品和亲自生产的物品,作为见面礼物,这就是“挚”或“贽”的起源。而且礼尚往来,主人在招待宾客之后,也不让宾客空手回去,必须回赠来宾一些财物,这就是“宾”或“傧”的起源。到西周、春秋间,农业生产和手工业生产已有较大的发展,不但农产品的品种已很多,各种手工艺品也很精美,照例,贵族很方便的可用农产品和手工艺品作为“贽”,他们还用禽兽执在手中作为“贽”,很明显,是沿袭原始的风俗习惯。《礼记·礼器》所谓:“礼也者,反本循(旧误作“修”,从王引之校正)古,不忘其初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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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43 至于妇女用干果与干肉为贽,看来也和氏族制末期男女分工有关。氏族制末期男子担任狩猎,女子则担任采集野生果实,并料理家务。后来贵族男子以禽兽为“贽”,而妇女以干果与干肉为“贽”,也该沿袭原始的风俗习惯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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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45 根据上面的论述,关于“贽见礼”的起源和流变,主要可以归纳为下列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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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47 (一)氏族制末期人们惯于手执石利器作为权力和身份的象征,后来贵族用作“贽”的玉礼器即由此演变而来。圭即起源于有孔石斧,璧即起源于环状石斧,璋即起源于有孔石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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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49 (二)氏族制末期男子从事狩猎,常以猎得的禽兽为礼物;女子从事采集,常以采得的果实为礼物。后来贵族男子以鹿、雉等为“贽”,女子以干果、干肉为“贽”,当是沿袭原始风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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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51 (三)“贽”按贵族中等级的身份而分品级,由来已久。西周时诸侯已多用玉、帛为“贽”。西周、春秋间的“贽”,还有用各种币帛附加于各种玉礼器的。在春秋中叶以前卿大夫多用麑鹿为贽,春秋后期以后才改用羔、雁(鹅)。士用雉为“贽”,亦当由来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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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53 (四)“贽”的授受仪式,到春秋时已很繁复。高级的“贽见礼”如觐礼和聘礼,“贽”的授受仪式,春秋时已有“执玉”、“辞玉”、“受玉”、“还玉”等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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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55 (五)西周时,天子、王后、王臣派使者到诸侯国去慰问,叫“安”或“宁”、“省”;诸侯、臣属对天子的使者回敬礼物,叫做“宾”。也是一种“贽见礼”。后来聘礼的“郊劳”礼中有所谓“劳”和“傧”,当即由此演变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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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57 (六)聘礼中有“私觌”或“私面”之礼,也是一种“贽见礼”。这在春秋时也已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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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59 由此可见,礼书所载的“贽见礼”,虽然出于春秋、战国间人编定,并没有把西周时代的原样保存下来,但是由于“礼”具有很顽固的保守性,这种礼的主要特点,如“贽”按身份而分品级、“贽”有一定的授受仪式等,应该很早就确立了,只是在仪式上,后来的比原始的较为繁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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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64 古史新探 [:1707038795]
1707043065 古史新探 三 “贽”的作用与“命圭”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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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67 在西周、春秋间贵族举行的“贽见礼”中,“贽”实际上就是一种身份证,而且具有徽章的作用。它不仅用来表示来宾的身份,用来识别贵贱,并用作贵族中等级的标志。《左传·庄公二十四年》所谓“男贽,大者玉帛,小者禽鸟,以章物也”,杜注:“章所执之物别贵贱。”《礼记·郊特牲》论到昏礼时也说:“执挚以相见,敬章别也。”《国语·周语上》所载内史过的话,说得更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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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69 古者先王既有天下,……以教民事君。诸侯春秋受职于王,以临其民;大夫士日恪位著,以儆其官。……犹恐其有坠失也,故为车服旗章以旌之,为贽币瑞节以镇之,为班爵贵贱以列之,为令闻嘉誉以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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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3071 这里把“贽币瑞节”和“车服旗章”、“班爵贵贱”相提并论,看得很重要。所谓“为贽币瑞节以镇之”,就是把“贽币瑞节”作为自重之物,也作为被人尊重之物;既以此表示自己的身份,也用来表示与上下级之间的关系。内史过因为晋惠公“执玉卑”,曾大发议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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