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7052155
孟子说舜得天下前是“饭糗茹草”。
1707052156
1707052157
荀子说君主“其于声色、台榭、园囿也,愈厌而好新,是伤国”(《荀子·王霸》)。
1707052158
1707052159
据《左传》显示,当时诸侯大规模筑城多是应战争所需。《管子·牧民》便有一段经典论述——
1707052160
1707052161
民恶忧劳,我佚乐之;
1707052162
1707052163
民恶贫贱,我富贵之;
1707052164
1707052165
民恶危坠,我存安之;
1707052166
1707052167
民恶灭绝,我生育之;
1707052168
1707052169
能佚乐之,则民为之忧劳;
1707052170
1707052171
能富贵之,则民为之贫贱;
1707052172
1707052173
能存安之,则民为之危坠;
1707052174
1707052175
能生育之,则民为之灭绝。
1707052176
1707052177
故刑罚不足以畏其意,杀戮不足以服其心。
1707052178
1707052179
这是战国时代极其可贵的声音,政府与人民之间应该是互为设想、彼此考虑的理智情感,而不是谁压服谁、谁臣服谁的失衡关系。
1707052180
1707052181
孟子也看穿了“新王”们的变化,他指出:
1707052182
1707052183
以佚(逸)道使民,虽劳不怨;以生道杀民,虽死不怨杀者。
1707052184
1707052185
——《孟子·尽心上》
1707052186
1707052187
何以先秦著名的高台多是华化未深的楚人所建?神权出奇观,此是体制决定的。
1707052188
1707052189
且说公元前5世纪初,吴国诞生了中国史上最早的运河,这就是扬州附近一条沟通长江和淮河的“邗沟”,但它竟是吴王夫差为了打仗而开凿的。而在人文精神高涨的华夏世界,“高台多悲风”,君主草菅人命甚至会成为下级发动政变的借口。当世的君主自然多是不合格的,孟子盼着五百年一回的王者来收拾他们。然而,当帝制运动推向顶峰,君主便无须再诚恳而羞涩地说“寡人有疾”“寡人好勇”“寡人好色”,他们都变成了高大全的人物。
1707052190
1707052191
再说公元前5世纪的魏国,邺县来了一个新县令西门豹,他主持兴建了“引漳水溉邺”的水利工程,其目的是“富魏之河内”。据说开了十二条渠,利用灌溉冲洗盐碱土地,改良恶田,大大提高了粮食产量,缓解了“河内”地区人多地少与粮食不足的矛盾。然而,当时的“民工”稍稍受累便叫苦,不愿继续,可见他们之前不常做这等功夫。西门豹是一个具有法家思维的人,他这样开脱疲民工程:“民可以乐成,不可与虑始。”此话稍加改动,便成了商鞅用以劝说秦孝公力排众议推行变法的名言:“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商鞅讲的“刑生力”就是强制劳动,由此推想,战国时代兴建的几项大型水利工程自然也经历过民怨牢骚。
1707052192
1707052193
以上只是疲民的初级阶段,殊不知日后的秦帝国,每年将会有超过15%的人口服徭役。康德说:“人不能被判为奴,他只能自认为奴。”不同的制度对同样的人群,效果可能截然相反。欲知如何使人异化,必先懂得“有治人无治法”的道理。“治人如治水潦,养人如养六畜,用人如用草木”(《管子·七法》),此便是典型的法家思维。有此思维,秦帝国才能进行大规模的“移民实边”,而到了鞭笞天下,作为巨型奇观的长城与阿房宫便产生了诞生的条件。
1707052194
1707052195
再论抗击匈奴,素来被认为是保全百姓,大功一件,但秦何尝不是为了自保。周末之“鱼肉”只有两个结局,一做秦治顺民,二为蛮族屠戮。所幸匈奴也是秦国的敌人,秦国必然担起抗击匈奴的重责。可秦国并无决心征服北方劲敌,它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镇压六国上,故只能与“草原帝国”封疆划界。同时,政府动用大量劳力连接起诸侯的长城以作为北部防线。必须指出的是,秦朝夯土长城的保护作用实际上微乎其微,非但封锁不了敌军路线,到最后还得移民实边,构建人肉长城。质而言之,夸大长城的保命作用是不客观的。
1707052196
1707052197
此外,秦始皇陵的修建更是直抵疲民的巅峰。修陵人可分三类:一是工匠,一是囚犯,一是“以工抵账”之人,即无钱交罚款的违法者。帝国之恶,正由他们口传天下。
1707052198
1707052199
秦长城虽已湮没,但中国人还是深深地记住了秦始皇。可有两句诗却是这样写的:“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纵横家苏代还有一说:“民力罢敝,虽有长城、巨防,恶足以为塞。”(《史记·苏秦列传》)秦因了时势,造了时势,最终也亡于时势。
1707052200
1707052201
1707052202
1707052203
[
上一页 ]
[ :1.707052155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