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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任岭南市舶使的最早记载是唐人于肃所撰《内给事谏议大夫韦公神道碑》。这里的韦公,名某,碑载:“开元十年解褐授内府局丞,典御府之藏,列内言之秩。勤愿慎密,肃恭矜庄。洵美可观,硕大且俨,事因绩着,官以课迁。寻充市舶使,至于广府,鳔赆纳贡,宝贝委积,上甚嘉之,每宣谕诸道,曾无宁岁,敷易诏旨,人皆悦服。天宝初,拜朝议郎。”由此可知,韦公任“广府”“市舶使”在开元十年(722年),他掌管广府市舶贸易期间,进奉丰厚,“上甚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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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记录“市舶使”的文物有西安东郊出土《唐故军器使赠内侍李公墓志》(见图6.8),此为实证可考的唐代最后一任广州市舶宦官李敬实的事迹。据碑文载,唐大中四年(850年),内侍省“行人殿院役使”宦官李敬实出任“广州都监兼市舶使”,“才及下车,得三军畏威,夷人安泰。不逾旬月,蕃商大至,宝货盈衢,贡献不愆。颇尽巨节,袟满朝觐,献奉之礼,光絶前后”。可见,晚唐时,广州仍是“蕃商大至,宝货盈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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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国力强大,四夷宾服,番商纷纷来华贸易。广州是南洋与印度洋蕃商来华停泊的第一站,因而成为中外贸易的核心港口。当时的舶來品有珊瑚、琥珀、琉璃、犀角、象牙、香药等,番商在中国采购的商品有茶叶、陶瓷、丝绸等,进出口生意十分红火。于是有了“广州刺史但经城门一过,便得三千万也”(《南齐书·王琨传》)之说。朝廷也正是看准了这一利益,在此设立了市舶使,这是古代中国海外贸易的划时代创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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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口岸开放,朝廷给予番商以种种优惠与保护,大食、波斯南洋诸国的商船,荟萃广州。据统计,广州每日有蕃舶十几艘入港贸易。走私盐商出身的起义领袖黄巢,自然知道广州的份量。在王仙芝战死,他独统十万农民起义队伍后,就以广州节度使为招安条件与朝廷谈判。朝廷也不是傻子:“广州市舶宝贷所聚,岂可令贼得之”。欲讨广州节度使而不得的黄巢,于乾符六年(879年)攻打广州,并在屠城数日后,又北上杀向长安。这一切,似应了黄巢当年不第后的“赋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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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8 《唐故军器使赠内侍李公墓志》拓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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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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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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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与阿拉伯世界的红红火火的海上贸易,因黄巢之乱而停止。中国与番商的海上贸易另一个春天,还要等“五代十国”半个多世纪的乱世过去,等到大宋王朝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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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建宋的第11年,即开宝四年(971年),在消灭盘踞岭南的南汉政权后,随即恢复广州的口岸功能,建立了大宋第一个海外贸易管理机构——广州市舶司。紧接着,宋太宗灭掉割据江南的吴越政权后,又设立两浙市舶司;宋真宗继位,将两浙市舶司分为杭州和明州(今宁波)市舶司。至此形成宋初的广州、杭州、明州“三大市舶司”的格局。这三个贸易港中,广州贸易量最大,约占“三司”总收入的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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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海上商贸活动的发展,海上来的番商越来越多,大家不可能都到“三大市舶司”去办理贸易手继,而设立市舶司显然又是一项重要的升财之道,于是北宋中后期,又建立了秀州、温州、阴州、澉浦、泉州、密州等市舶司。尤其是密州市舶司的建立,使北方沿海终于有了一个国家级的“海关”,形成从北到南的较完善的口岸布局。一千多年过去,这些古老的市舶司遗址多已湮没,唯泉州市舶司遗址的残存部分水仙宫尚在(见图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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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留给后人的口岸建设史料很不完整,连研究者也说不清,唐代的广州市舶使在职能上是否等同于宋代的广州市舶司。但宋代就完全不同,不仅市舶司一个接一个的建立,有着完整布局,还有相对完整的管理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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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宋代没有全国统一的市舶制度,但其经济职能还是十分清楚的。如,阅货、抽解(征收舶税:通常是十分抽解二分)、禁榷(对某些商品实行专卖)、博买(收买舶货:官府抽买以后,剩余的货物,才可卖给商民。通常为抽买十分之三)等。此外,还有治理港口、接待和管理外商、组织祈风、剿灭盗贼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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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9 一千多年过去,这些古老的市舶司遗址多已湮没,唯泉州市舶司遗址的残存部分水仙宫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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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前期的市舶长官和唐朝一样,也称市舶使,其职由所在地知州兼任;北宋后期,市舶司地位不断提高,改设专职提举市舶。不断升级的市舶司,都反映出宋代海外贸易的兴盛和朝廷对市舶贸易的重视。《宋会要》记高宗诏曰:“市舶之利甚厚,若措置合宜,所得动以百万计,岂不胜取于民,朕所以留意于此,庶几可以少宽民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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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舶制度拉动了海上贸易,当时与宋贸易的国家有50多个,中国商人主动出海贸易的国家也有20多个。口岸繁荣,也带起了都市商业,黃河沿岸的长安、洛阳及黄河与运河交汇之汴州、南方的扬州、广州、泉州、杭州等,都出现空前的繁荣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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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世界的中央:古代中国的天下观 第七章 元蒙扩张,东学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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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元帝国的陆海扩张与国际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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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化中的虚妄,至少有两点是对不起子孙的。一是乱认祖宗,或者说制造祖宗,君可见每年清明时,各地纪念人文始祖的乱象。二是替祖宗说话,比如“和平崛起”,本是一种当代追求,但为了迎合当下需要,一些学者把列祖列宗也归为“和平崛起”一族。在中原之内,通常不提秦灭六国;在世界之内,通常不提蒙元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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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与现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社会发展阶段,遮蔽历史、虚拟祖先的想法,是对历史与子孙的不负责任;而回避和遗忘蒙元王朝,就会丢掉中国最大的“开放”经历,使我们研究古代中国的天下观或世界观时,出现不应有的断层。所以,有必要回望一下古代真正屹立于世界之林的蒙元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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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尔泰曾说过“蒙古帝国给欧洲留下的只有马粪”,蒙元与世界的关系确实是在铁蹄下展开的。这种扩张从“蒙”的时代就开始了,1206年,经过铁血整合的蒙古各部族,推举铁木真为大汗,即成吉思汗,建立了奴隶制与封建制相混杂的蒙古汗国。从此,蒙古铁骑便以牧羊放马的姿态向西推进。关于这一段的历史,波斯历史学家拉施特丁(1247——1318年)的《史集》,提供了比《元史》更加宽阔的视角,尤其是书中那些插画形象地记录了蒙古铁骑血腥扩张的历史(见图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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