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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贵族打仗，比的是谁更符合“礼”的标准，这里所谓的“礼”是“礼仪”的“礼”，但它绝不仅仅是礼仪，而是代表着一整套秩序，能够给所有人都规定出上下尊卑的恰当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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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贵族们打仗是有规矩的，规矩就是按照“礼”来打，而战争的目的就是恢复“礼”的秩序；如果不依照“礼”来打，赢了也没面子，因为你更加破坏了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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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贵族们打仗比的不是谁能砍死更多的人，比的是谁的正步踢得更好。因为他们认为，只要大家都能把正步踢好，贵族就有了个贵族的样子。平民一看，觉得贵族确实有贵族范儿，也就会接受贵族制的等级结构。这样天下就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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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贵族间的战争，其礼仪性远远大于实用性。由于只有贵族能参战，战争的规模也不会太大，相对于后世，封建社会早期的战争就是几百个大小贵族踢着正步打群架。所以，这会儿诸侯国之间的战争也不大容易导致谁灭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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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从礼仪性走向实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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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这样一种战争的打法，有个前提，就是大家都认同“礼”这套规矩很重要。万一碰上个根本不懂这套规矩、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不踢正步而是直接抡刀砍人，那战争的打法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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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时代的楚国，就是这么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国家。这倒不是因为楚国人耍无赖，而是因为它就不是周天子分封的诸侯国，本来就不大懂中原的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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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是个土生政权，崛起在今天的湖北、河南南部这一带，它的文化和中原有很大区别，也不大在乎中原的礼仪之类的东西，在当时的中原诸侯看来它就是个蛮夷之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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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时期的楚国，虽然政权面积大，但在地处中原的宋国看来，只是“蛮夷之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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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中原的宋国国君宋襄公，血统高贵，是商朝王族的后裔，正步踢得非常有水准。一时间他也曾号令过一些诸侯，被列入春秋五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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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他就想多了，看到楚国不大守规矩，就想去提高一下楚国的正步水平，没想到和楚王打仗的时候，楚军直接轮刀，宋襄公被打得大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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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按套路打，这种事情是有传染力的，只要有一家改换打法，别家不改就肯定吃大亏。楚国一带头，各国的底线越降越低，战争的实用性开始超越于礼仪性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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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范儿开始丢失，所以孟子会说“春秋无义战”，没有正义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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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社会是如何终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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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底线变了，但是在这个时候战争的规模还是不会特别大。为什么？因为这个时期的战争，还是只有贵族才能参加，平民还没有被发动参与到战争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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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觉得奇怪，贵族们都已经撕破脸互砍了，他们肯定是恨不得自己人越多越好，为啥不把平民拉到战争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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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跟各个诸侯国内部的结构有关。最初周天子向下分封诸侯，诸侯到了领地上会建立一个城。随着人口膨胀，一个城可能住不下了，诸侯领地上就会建设新的城，诸侯再分封自己的一个亲戚或者近臣去管理那个城，这就有了次级诸侯，封建社会形成了多级分封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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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长了，周天子渐渐管不了手下的诸侯们，诸侯成为主角。但是时间再长一些，诸侯们也不大管得了手下的次级诸侯了，有些次级诸侯发展得比他的领主还要强大，也就不大尊重领主了，就像领主当年不尊重周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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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诸侯们实际上能发动起来参加战争的人，就是自己这个城里的人，别的人是动员不起来的，所以战争规模不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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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侯们看着这些神气活现的次级诸侯，肯定很来气啊。上一讲说过，西周的周厉王发现管不了诸侯了，就尝试在自己能控制的地盘上进行改革，强化内部权力，然后再去对付那些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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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诸侯发现搞不定自己封出去的次级诸侯，也像周厉王一样，琢磨着怎么样强化自己的权力，然后收拾这些次级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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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秋末期、战国初期，出现了两个重要的技术变迁，让诸侯力量的扩大有了可能。正是因为这两次技术变革，打破了君主和封臣之间的力量均衡，周厉王当初搞不定自己下级的事，现在诸侯可以做到了，也就是诸侯能够搞定这些次级诸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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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技术变迁，一个是铁器和牛耕的农业生产技术，一个是竹简这种知识传播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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