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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草原上的那么多小部落，他们仍然需要那些必需品，却没法正常地买来了，那就只有抢。要从中原帝国手里抢东西，小部落根本不是对手，那就必须联合成为一个大的部落联盟才行。于是，强大的游牧帝国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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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起来的草原帝国，其人口仍远远少于中原帝国，但却比中原帝国更有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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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草原上是骑兵，对上中原的步兵时，基本是碾压性的优势；它想打你的时候，你跑不掉，你想打它的时候，你追不上，中原一方完全没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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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草原上的生产、生活、战斗的单位是合一的。战斗效率高，后勤压力低，远非中原军队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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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方面原因是，草原上比中原贫穷，对于草原帝国来说，战争近乎是净收益。对中原帝国来说，则战争近乎是净消耗，两边的战争收益和欲望大不相同。这一系列原因，使得草原帝国会对中原帝国构成巨大军事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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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所谓的游牧帝国，事实上是一个庞大的部落联盟。联盟的大可汗通过垄断战利品的分配权，形成一个由战争衍生出来的中央财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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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中央财政和中原那种靠税收的财政体制很不一样，它主要是靠战争战利品形成的财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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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要联盟的大可汗，能够持续从南边的中原地区抢来东西，持续垄断战利品的分配权，那么他的帝国统一就能维系下去；一旦大可汗没法带人抢回来东西了，帝国统一也就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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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对北边来说，对大可汗的第一要求是他必须特别能打；这一条也和南边中原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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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上一讲说了，中原的官僚制帝国，对皇帝就没这要求，他只要能保证统治的最高正当性，也就是保证公认的继承顺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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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北方的可汗是必须经常出去打仗的，你不能带头抢东西回来，就没人愿意跟你了。由于对可汗战斗力的要求，意味着可汗的继承人绝不能是小孩。但是草原上战事频繁，可汗的寿命有很大不确定性，当大可汗去世的时候，他的儿子很有可能还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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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草原上，一般来说，继承制不是中原式的父终子及，而是兄终弟及，也就是哥哥死了弟弟来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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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周期性继承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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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就会带来一个问题了，等到大哥二哥三哥老幺这帮兄弟全都做过了可汗、都去世之后，接下来该谁继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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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代的子侄辈们，谁都觉得自己有资格，因为他们的爹都当过可汗啊。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会分裂，发生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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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有句古语叫做“胡虏无百年之运”，为什么草原帝国没有超过一百年的国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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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开国那一代可汗，他的兄弟几个加一块儿也活不过一百年。等到这一代全都去世之后，第二代一定会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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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看到的所谓大汉远逐匈奴、大唐远逐突厥，实际上就是中原帝国终于熬到草原帝国自然分裂的那一天了。只要北边一分裂，南边就有下手的机会了；而南边一定比北边能熬，因为南边有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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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继承危机，草原上的大可汗还面临另一个问题：就是，我把这游牧帝国统一起来了，但我没有足够多的钱把所有的兵都养起来，那么，这些兵就不一定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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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兵听谁的呢？还是听他原来所属那个小部落的小可汗的，只不过这些小可汗认我大可汗做老大而已。因此，草原的大可汗，会始终面临这些小可汗的制约和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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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在八旗入关之前，努尔哈赤当大汗的时候，八旗里面只有上两旗是努尔哈赤的，剩下的旗都是别的旗主的。到皇太极的时候又拨走一旗，上三旗是皇太极的，另外五旗都是别的旗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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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可汗最多只掌握三旗，还有另外五旗不在你手里，大汗就是没有办法独断专行的。小可汗就是军事贵族，军事贵族对大可汗会形成相当强的制约关系。草原上的军事贵族民主制可以长期保持下来，这不是因为大汗宽容，而是因为他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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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统治形式也和中原很不一样。中原这边，在商鞅变法后，军事贵族基本上就都不存在了，以官僚体系为代表的皇权，在中原是非常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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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们在中原和草原上，就看到两种完全不同的治理逻辑，以及完全不同的命运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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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草原来说，它面临的是周期性的继承危机，每逢百年大限到来，它一定会瓦解，也就是我们前面说的，“胡虏无百年之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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