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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源宁和胡适的共同朋友徐志摩的死也许是两人的分水岭。徐志摩是很多人友谊的润滑剂,温源宁和胡适之间也是这样。徐志摩死后,他遗留的专任教授职位,成了温源宁与胡适两方争夺的对象,当然,这不是私利之争,是权力之争。英文系主任,自然有权力安排英文系专任教授的空缺,而文学院院长也有权力安排属下英文系的教职。其结果,胡适取胜。温源宁由此郁郁不乐,称病不出。英文系主任暂由女教授蒯叔平代理,蒯氏甩手不干,再由史学系主任陈受颐兼代,逼得温源宁不得不辞去系主任之职,而欲改就专任教授,又因胡适反对,校方不便也不敢违逆胡适的意愿,不肯聘任,只肯聘任普通教授一职,这让前英文系主任温源宁情何以堪?当然坚决不就了。这样一来,温源宁和胡适的关系已经完全破裂,温在北京大学就没有了立足之地,不得不去职而被逼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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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温源宁南下时间已晚,所以开始谋职没有成功。《温源宁有回校意》就谈到他在10月想做“回汤豆腐干”,然而为胡适所恶,温源宁连“回汤豆腐干”也做不成了,终于在上海留了下来。钱基博谕儿札曾提到温源宁赏识钱锺书:“昨日到家,得高昌运兄并汝航空快信,悉温源宁师招汝入城,欲介绍往伦敦大学东方语文学院,教中国语文。去不去又是一说;而温师此番有意玉汝于成,总属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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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温源宁有困难,光华大学文学院长钱基博也投桃报李,对温源宁伸出了友谊之手,温源宁就因此在光华大学落了脚,同时又在英文《中国评论》中成为编委。这样,他笔下的胡适,也就可以和胡适日记中的温源宁对读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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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纸堆:节日里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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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神仙也是凡人做,只是凡人心不坚。作家也是凡人做,却比凡人多一点坚心。这点坚心,使得他在平淡无奇的一生中,留下了很多文字纪录。这些纪录大部分不能厕身经典之列,不值得传诸后人,却也是作家心血的凝聚,静静停留在尘封的故纸堆里。翻开来看看,未必毫无价值,特别是鸳鸯蝴蝶派作家的作品,虽极率性随意,少见佳作,但优点则是接地气,与市民的生活与喜闻乐见契合无间,这里不妨就节日这个题目,摭拾一二,以为谈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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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在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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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过中秋,与民众的中秋有同有不同,同的是别人怎么过,他也怎么过,程序上大抵如此;不同的是,他们有着敏锐的感觉和生花的妙笔,会当时或事后记录下来,并且,为了避免人云亦云,他们也得避熟就生,写出点与众不同的感受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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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先来看看“哀情巨子”周瘦鹃的中秋月夜,他主要在怀人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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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节不知在哪一本书上读到了“饼圆如月藕大似船”两句话,从此每过中秋,总不知不觉的要记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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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下看紫罗兰,也颇有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的幽致,宠以二十字:娟娟紫罗兰,幽花映月开,月照银屏角,花影上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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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怀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怅惘,忽又想起宋人周密周邦彦的词句来:愁是新愁,月是旧时月,我心在“个人”(笔者按:指周吟萍)心里。但不知“个人”的心,可在我心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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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园子里有一个小池,其圆如月,中心立着一尊小爱神跨天鹅的石像。三五月明之夜,看鹅嘴里喷出水来,好似明珠一颗颗在跳动,圆月印在水面,有如美人儿妆台上的一面明镜,你将手去弄水时,仿佛真有掬水月在手的意味。我因名此池为弄月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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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瘦鹃平生不离紫罗兰,紫罗兰既是他初恋(周吟萍,英文名紫罗兰)之痛,也是他一生的标记,用紫罗兰色墨水,编《紫罗花片》《紫罗兰》月刊,种紫罗兰花,这是大家都熟知的故事。他的中秋月夜,自然还是借紫罗兰怀恋所爱不遂的“紫罗兰”女士。看的是花,实在怀想的还是人,因此马上从花转移到人:月夜怀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怅惘。下面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池里还弄了个小爱神来传情寄意,可惜这个池没有为他赢得爱,反而不久发生了一件惨事,他的爱子竟在池子里淹死了,不得已填平了这个池子,把小爱神移到盛开紫罗兰的花坛上去了。这一回,正应合了悲哀与钟情两个方面,不愧“哀情巨子”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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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瘦鹃的中秋,有他独有的低回,别的作家则另有内涵,范烟桥照例是掌故,他的《走月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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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到中秋分外明。享乐的苏州人,在这分外光明的月下,都要上街走走,名叫“走月亮”,成为一种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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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平凡的习俗,听说在从前时候,和婚姻问题,也有点关系。当然啰,从前的婚姻,那是买卖式,穷小子没有聘金,便没有妻子。唯一的救济方法,只有“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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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抢亲”在过去的苏州,却无例可援。文弱的苏州人,都不肯做这种野蛮的劫夺的勾当,因此有许多穷小子便利用“走月亮”,想出一个妙法来。事前和女家接洽妥当,到了中秋之夜,少女踏着地上的月光,走到男家去开始团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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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人这样地告诉我,他恐怕我不信,还举一个例说:×状元的太太,便是乘着“走月亮”的机会,走到男家去的一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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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烟桥没说是哪位状元的妻子,不要求彩礼,近乎私奔自愿地来到了贫穷的夫家。更多时候,“走月亮”则是苏州人中秋很平常的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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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晚上,妇女们打扮得千娇百媚,结队出游,或者拜访亲友,或者随喜尼庵,此来彼往,络绎不绝,直到鸡声喔喔,东方既白,犹婆娑月下,不忍回去,这就叫做“走月亮”。(谭筠《中秋礼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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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清末中秋礼俗,民国初年仕女走月亮稍有变化,简化成了月下踏八步,以祛病健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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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还有蟾宫折桂有关,盖科举秋闱正此时举行,所以中秋在科举未废时和已废的后续年份中,还有供斗习俗。1935年,《苏州明报》提到供斗则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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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斗,所谓供斗,就是说供魁星手里的斗,中秋与月亮有关,蟾宫折桂,要考状元用的。供月必焚香斗,斗之顶,则有一金面魁星,斗之旁,则有若干灿烂之纸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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