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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吕叔湘的转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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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5月,江苏省教育厅厅长周佛海,派他日本的同学、省督学王亦文(字骏声)到苏州中学视察。这次视察在苏州中学史上,以苛细、挑剔、偏袒、不公著称,也就是在这次视察中,杨荫榆被勒令退职,揭开了杨荫榆大战王骏声的序幕,杨荫榆前后四次上书教育厅,逼王骏声引咎辞职。最后是两败俱伤,杨荫榆被苏州中学辞退,而王骏声也改任镇江中学校长。当时,吕叔湘先生也正在苏州中学,任高二的英文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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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视察后,在王骏声提交的视察报告中,吕叔湘先生倒甚得好评。视察报告一万余字,其中涉及吕叔湘的有:“吕叔湘课高中普二丙英文选篇,先令学生默读,并检查字典,次则指名试讲,并行公共订正,最后由导师辅成矫正,方法甚善。”“吕叔湘任高二丙英文,陈志云任高三甲乙及二乙各级英文,谢耐安任高中普二丁及普一丙及各级英文,学生习作以普二丙分量为最多,普二丁及普一丙,亦大致尚符。”文中提到吕叔湘上课教法好,英文习作也分量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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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叔湘,原名湘,字叔湘,以字行。江苏省丹阳人,1904年12月24日生,1926年毕业于国立东南大学外国语文系。1935年,他已经31岁了,在苏州中学教书有年,甚得好评。这年暑假,吕叔湘参加了现任教育机关服务人员留学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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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苏州明报》1935年9月3日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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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省留学生考试揭晓录取吕湘、刘诒谨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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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省教育厅,为鼓励省立教育机关服务人员,努力进修起见,每年特考选现任服务人员若干人,赴国外留学。第三届已于上月二十七日起至三十日止,在南京中央大学举行,本年计考选会社学科,及自然学科各一人,参加者各三人,已经考试委员会评定,计录取吕湘七十九点五八分(三十一岁,丹阳人,东大外国语文系毕业,现任苏中教员),刘诒谨(以上正取)备取顾仁铸、陈开海、黄夔生、薛万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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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吕湘,就是吕叔湘。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他还是抓住机会,奋力一跃。这个公费留学不过两年,吕叔湘在英国先后入牛津大学和伦敦大学,学习人类学和图书馆学,因为是进修性质,并没有修得什么文凭。这次考试却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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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回国之后,吕叔湘先后任云南大学文史系副教授,中国文化研究所研究员,中央大学中文系教授,开明书店编辑等职。1950年2月,吕叔湘应聘任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他的开明书店同事叶圣陶先生时任教育部副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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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的这次考试,录取者只有两人,除了吕叔湘外,还有一位便是刘诒谨。刘诒谨后来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也是名人。这次考试还有四个备取,结果一个也没走成,除了顾仁铸尚知名外,陈开海、黄夔生、薛万鹏三人就少有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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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而“言”中:言慧珠在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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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看苏州旧报,看到一则关于梅兰芳及其女弟子言慧珠的消息,讲的是1947年秋,梅兰芳偕言慧珠,在苏州某名医的陪同下游天平山。言慧珠年轻气盛,一马当先,由中白云、上白云,直登山顶。一时内急,在山顶解手,却被无名毒虫所咬,私密处疼痛难忍。待到梅兰芳一行上到山顶,虽然有医生在侧,却因为没有准备,且怎么也不能在师傅面前“献宝”(这是报纸上的用词),无奈,只能由从人扶携而下,当晚就回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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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则新闻,未免谑而虐矣,甚至有点无良,虽然或出自小报文人之手,却确实是苏州大报新闻。过去艺人知名度高,身份地位却不高,新闻记者往往在他们身上做做文章,也不怕惹上什么麻烦。我是喜欢看看这种新闻的,当时看到后,还曾截图给几个朋友共享。这种新闻虽然有点无聊,却也不能完全抹杀,譬如,可以知道这年梅兰芳来过苏州,游了天平山,言慧珠为什么当夜急着回了上海等等,信息还是不少的,同时,看旧报看得时间太久,一见这类新闻,实在算得一种调剂,就像闷热的三伏,骤然降临了一场急雨一般。人是不能一直绷紧神经的,我们看毛时代的报纸,就根本没有轻松的故事,虽然“大跃进”那段,也有点搞笑,但心情还是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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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慧珠在苏州故事不多,所以上面的这则新闻,倒很久没有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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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因为美国兵和美国文化的涌入,那年的4月1日的愚人节,在上海的报纸上就有非常多的愚人新闻。第二天,反映在苏州的报纸上,就有《苏州日报》的“愚人节谣言惑众”的消息,其中一条也讲到言慧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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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慧珠自杀,见于某小型报,此婆本以自杀未遂而红,放诞风流,不自检束,推其结果,终有遂其自杀志愿之一日。(1947年4月2日《苏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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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条带点恶意,不像上面一则,不过是低级趣味。他是说,4月1日的上海某小报刊出了一条愚人节新闻,说“言慧珠自杀了”。于是《苏州日报》的记者评论说:这条消息虽然是假的,但像言慧珠这样“放诞风流,不自检束”的人,曾经有过自杀未遂的事情,并因此而“红”,记者推断说:言慧珠终有自杀而死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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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位记者何所据而言,看得出此人对言慧珠没有一点好感,人家三十还不到,在他笔下就已经是“婆(婆娘)”了,还说她放诞风流。言慧珠的风流,在过去确实说的人很多,应该近乎实情,但无端咒她死,却实在有失忠厚,虽然上海某小报还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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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吊诡的是,言慧珠后来果然是自杀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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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9月11日凌晨,言慧珠吊死在卫生间里。那时候,她是俞振飞的妻子,网上有言慧珠的儿子对俞振飞的控诉,其实,撇开人与人之间的恩怨,看看她死的那个日子,就知道最应该控诉的,不是俞振飞,而是那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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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虹谈他与景宋的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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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虹写于1940年,刊于当年9月1日《国民公报·星期增刊》的《一点回忆:关于鲁迅和我》一文,有专节谈到他和景宋的交往,这也是他所有文字中直面这一段人生,并谈得最耐心而详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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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晚上,我到了鲁迅那里,他正在编辑《莽原》,从抽屉里拿出一篇稿子来给我看,问我写得怎样,可不可以修改发表。《莽原》的编辑责任是完全由鲁迅担负的,不过他时常把外面投来的稿子先给我看。我看了那篇稿子觉得写得很好,赞成发表出去。他说作者是女师大的学生,我们都说,女子能有这样大胆的思想,是很不容易的了。以后还继续写稿子来,此人就是景宋。我那时候有一本诗集,是同《狂飙周刊》一时出版的。一天接到一封信,附了邮票,是买这本诗集的,这人正是景宋。因此我们就通起信来。前后通了有八九次信,可是并没有见面,那时我仿佛觉得鲁迅与景宋的感情是很好的。因为女师大的风潮,常有学生到鲁迅那里。后来我在鲁迅那里同景宋见过一次面,可是并没有谈话。此后连通信也间断了。以后人们所传说的什么什么,事实的经过却只是这样的简单。景宋所留给我的唯一印象就是一副长大的身裁。她的信保留在我的记忆中的,是她说她的性格很矛盾,仿佛中山先生是那样的性格。青年时代的狂想,人是必须加以原谅的。可是这种朴素的通信也许就造成鲁迅同我伤感情的第二次原因了。我对于当时思想界那种只说不做的缺点,在通信中也是讲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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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问了有麟,景宋在鲁迅家里的厮熟情形,我决定了停止与景宋的通信,并且认为这种办法是完全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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