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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鼎山先生在美国去世了,享年九十五岁。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仿佛是一个遥远的回声,引起我一些久远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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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作为小说家的董鼎山先生,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令狐彗(他的笔名),早就远去了,他回来的时候,是董鼎山,一个美国现当代文学的介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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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鼎山,20世纪80年代前后,出现在《读书》上,讲现当代美国文学。我发现很多东西简直和五十年前赵家璧的《新传统》一样,不是抄袭,而是话题相同,五十年前的话题,如今又来重新启蒙,而且又并不精彩,随后又发现冯亦代把当代的《纽约时报》书评贩卖过来成为自己的文章,不过是编译。由于社会和时代的隔膜,美国文学在80年代初又一次通过董鼎山和冯亦代给予了我们新的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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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鼎山谈美国文学,大陆结集了厚厚薄薄很多书,其实没什么真知灼见,都停留在单纯的介绍和择要翻译些别人评价的层次,正像他自己承认的,不过是“拾叶”罢了。美国文学这棵大树,您摘果才对呀,干吗只是拾叶?或许与当时的社会环境的制约有关,不容他深入和抒写自己的见解吧。不是我在这里故意贬斥董氏,曾见张远山等以庄周的名义撮弄出来的《齐人物论》也表示了差不多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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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客”董鼎山先生的文章在国内有格调的刊物上出没频频,但要说这位“白相相”的前辈文章究竟做得如何,竟仿佛无从入手。掌故,有一点,但篓子并不丰富;趣味,有一点,但味道尚欠勾兑。正经,有一点,不正经,也有一点。按说随笔就该如董鼎山这样写(至少照英国规矩是这样),拉拉杂杂,涂涂画画,但董氏散文给人的感觉是,辅料充足,主料马虎。(见《齐人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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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的董鼎山却是20世纪40年代的那个——令狐彗。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成了沪上报纸的记者和编辑,于是,一边写小说,一边写散文,都斐然可观,小说结集为《幻想的地土》,散文则取身边的人事,在《辛报》连载《世纪末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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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鼎山是从《文汇报·世纪风》和《大美报·浅草》开始他的创作,而使他得享盛名的笔名令狐彗却是从《辛报》连载他的长篇小说《漩涡》才登场的。姚苏凤主编的《辛报》在抗战胜利后复刊,董鼎山也是该报副刊的一个编辑。钟子芒回忆说:“那时我觉得报上需要一个长篇,令狐彗的《漩涡》拿了出来;在一个郁热的黄昏里,令狐彗这笔名产生了,到今日为止,成为他的读者们一个最亲切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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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董鼎山的朋友说,他的小说写的都是他身边朋友的事和他自己的事。钟子芒说:令狐彗小说中有他自己的影子,“丁麦赛这角色,有着宽大的肩膀,高高的身材,跨着潇洒的步子;熟悉的朋友,便知道他在写他自己了”。关于温妮,他的朋友这样说:“远在三年前,他由一个女友的介绍,认识了他笔下常写及的温妮,温妮这个女孩子,有其不可捉摸的诡变,令狐彗被她捉弄得很苦,他是在恋爱时时常有约会,我一走到报馆来,他便很高兴地告诉我今天下午在哪儿消磨了,大家顽得很快活,并且说吻了她,他曾形容他自己怎样粗暴,和温妮怎样温柔。”“可是有时,也便不快意了——一次,他和温妮吵了场嘴,据说温妮不理他了,他在写字台畔哭了……”这些便是有关温妮的《世纪末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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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末小品》写的是董鼎山自己的恋爱和失恋,其主角却是温妮,文章写得愣头愣脑的,不成熟,却有生气,符合一个40年代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对待女性的态度以及自己对待爱情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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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11月的《幸福世界》杂志第一卷第四期,还有董鼎山以笔名令狐彗写的《〈世纪末小品〉续篇》,谈他被温妮拒绝之后的反思,以及再见温妮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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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在《辛报》暂时休刊前,刊发了《世纪末小品》的末篇,那上面说:“八月二十八日,温妮向我宣布‘死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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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他与温妮的恋爱,从小品,到续篇到末篇,就有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我”成了一个沪上被当作消遣品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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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说《梦之舞》就是写的他在舞场中认识的李姓舞女,而小说《夜之华》则是写他在与温妮欲断欲续间由一个朋友的妹妹为他介绍的一个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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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鼎山一度是沪上《幸福》杂志的主要撰稿人,到1947年9月7日启程赴美国密苏里大学学习新闻,才与《幸福》疏离,这时《幸福》正出到第十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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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彗出洋前写过一篇《告别幸福读者》的小文,文章写于赴美前夜,刊于《幸福》第十一期。这一期为欢送令狐彗出洋,还专门出版了一个专辑,分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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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幸福读者 令狐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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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令狐彗 钟子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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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令狐彗一席谈 上官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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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幻想的地土》 汪 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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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名汪波的沈寂在《谈〈幻想的地土〉》一文中,同样提到了董鼎山小说的真实性,他说:“令狐彗的小说我不但第一个读,而且去还知道这些故事以外的故事,因此我最亲切也最熟悉。”他说:“《白猫小姐》是个千真万确的故事,有一次我和令狐彗在一家咖啡馆出来,我送他回家去,我和我的朋友们大都喜欢拣僻静的马路走,唯有令狐彗他喜欢在热闹的人丛中散步。那一夜,我们走了很多路……令狐彗忽然指给我看一个女孩子,他问我她像谁?我说我看见过,就是在他一篇《白猫小姐》里,那时他的白猫小姐没写完,正苦着不知该如何接下去,我就鼓励他就在那女孩子身上发掘那故事的结尾。以下是一段奇遇,他就把那段奇遇写在《白猫小姐》上,交给我在《幸福》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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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鼎山在《幻想的地土》的后记中说:他写自己的周围,他的故事不但有真实性,而且往往很奇妙。现在论者以为董鼎山小说是张爱玲一派小说的终结者,这个说法对他未免估价得过高,他当年是沪上的一个流行文学作家,是一个时髦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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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尘被枪击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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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春,戏剧家陈白尘在重庆因为桃色纠纷被枪击事件,他的家属也并不讳言。陈白尘的女儿陈虹所著《我家的故事——陈白尘女儿的讲述》(2015年8月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版)对于这件事这么“讲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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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父亲单身一人住在重庆,无意之中又结识了一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女子喻某。喻的丈夫是国民党的政府官员,家中有儿有女,更有结发的“糟糠之妻”,而喻只是他“金屋藏娇”的一个“外室”。于是父亲又开始扮演“侠客”了——不过,这一次他更像是欧洲18世纪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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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看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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