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7161945 第九年，武王在毕地祭祀文王，然后往东方去检阅军队，显示武力，到达了盟津。他制作了文王的牌位，用车子运载着，带在军中。武王自称太子发，是奉文王之命前来讨伐，不敢自己擅自作主。于是向司马、司徒、司空等受王命执符节的官员宣告：“严肃谨慎，的确如此！我无知，靠着先祖留下的有德之臣，我继承祖先的功业，严格制定赏罚之法，以巩固先祖的功业。”于是发兵。师尚父向全军发布命令说：“集合你们的兵众，把好船桨，落后的一律斩杀。”武王乘船渡河，船走到河中央，有一条白鱼跳进武王的船中，武王俯身抓起来用它祭天了。渡过河之后，有一团火从天而降，落到武王住的房子上，转动不停，最后变成一只乌鸦，赤红的颜色，发出魄魄的鸣声。这时候，诸侯们虽然未曾约定，却都会集到盟津，共有八百多个。诸侯都说：“纣可以讨伐了！”武王说：“你们不了解天命，现在还不行。”于是率领军队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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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47 过了两年，武王听说纣昏庸暴虐更加严重。王子比干也被杀了，箕子也被囚禁起来了，太师疵、少师强抱着乐器逃奔到了周国。于是武王告令全体诸侯说：“殷王罪恶深重，不可以不讨伐了！”因此遵循文王的意愿，率领战车三百辆，勇士三千人，披甲战士四万五千人，向东前去讨伐纣王。十一年十二月戊午日，军队全部渡过盟津，诸侯都来会合。武王说：“勤勉振作，不得懈怠！”武王作了《太誓》，向所有将兵宣告：“如今殷王纣竟听信妇人之言，以致自取灭亡，破坏了天、地、人的正道，疏远他的亲族弟兄，又抛弃了他祖先传下的乐曲，竟然制作淫荡的音乐，毁坏了雅正之乐，以此来讨女人的欢心。因此，现在我姬发要恭敬地执行上天的惩罚。努力吧！战士们！一鼓作气，不可能有第二仗，更不可能有第三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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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49 二月甲子日的拂晓，武王很早就来到商郊牧野，举行誓师。武王左手拿着黄色大斧，右手拿着有旄牛尾做装饰的白色旗帜，用来指挥。“辛苦啦！西方来的将士们！”武王说，“啊！各国的君主，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以及庸、蜀、羌、茅、微、纑、彭、濮各族的人民，举起你们的戈，排好你们的盾，竖起你们的矛，我要宣誓了！”武王说：“古人有句老话：‘母鸡不啼鸣。母鸡啼鸣，家必败。’如今殷纣王只听信妇人之言，自己丢掉了先祖的祭祀，不回报祖先；昏乱地抛开宗族和国家，丢开同祖兄弟不用，却纠合四方罪恶多端的逃犯，抬举他们，尊重他们，信任他们，重用他们，让他们欺压百姓，在商国为非作歹。现在我太子发恭谨地执行上天的惩罚。今天作战，前进不超出六、七步，就停顿下来整齐队伍。努力吧！战士们！刺击过四五次、六七次，就停下来齐整队伍，努力吧，各位将士！希望大家威风勇武，像猛虎，像熊罴，像豺狼，像蛟龙。在商都郊外，不要阻挡和杀害逃阵投降的人，让他们为我西方之人服役。奋力吧，战士们！你们谁要是不努力，你们自身就将遭杀戮！”誓师完毕，前来会合的诸侯军队，共有战车四千辆，在牧野列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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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51 纣王听说武王攻来了，也发兵七十万来抵抗武王。武王派太公望和百夫长向纣的军队挑战，然后率领拥有战车三百五十辆、士卒两万六千二百五十人、勇士三千人的大部队急驱冲进殷纣的军队。纣的军队虽然人多，但都没有与周军作战的心思，心里盼着武王赶快攻进来。他们都掉转兵器攻击殷纣的军队，给武王做了先导。武王急驱战车冲进来，纣的士兵全部崩溃，背叛了殷纣。纣王败逃，返回城中登上鹿台，穿上他的宝玉衣，投火自焚了。武王手持大白旗指挥诸侯，诸侯都向他行拜礼，武王也作揖还礼，诸侯全都跟着武王。武王来到商都，城中的百姓都在城郊迎候。于是武王派群臣告诉商的百姓说：“上天赐福！”商都人全都拜谢，叩头至地，武王也向他们回拜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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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53 于是进入城中，来到纣自焚的地方。武王亲自发箭射纣的尸体，射了三箭然后走下战车，又用宝剑刺纣尸，用黄色大斧斩下了纣的头，悬挂在大白旗上。然后又到纣的两个宠妃的住所，这两位宠妃已经上吊自杀了。武王又向她们射了三箭，用剑刺击，用黑斧斩下她们的头，悬挂在小白旗上。武王做完这些才出城返回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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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55 第二天，清除道路，整修祭祀土地和谷神的社坛及商纣的宫室。开始动工时，一百名壮汉扛着有几条飘带的云罕旗为武王在前面开道。武王的弟弟叔振铎恭敬地摆好常车，周公旦手持大斧，毕公手持小斧，站在武王两旁。散宜生、太颠、闳夭都手持宝剑护卫着武王。进了城，武王站在社坛南面大部队的左边，群臣跟在身后。毛叔郑捧着明月夜取的露水，卫康叔封铺好用公明草编的席子，召公奭献上了彩帛，师尚父牵来了供祭祀用的牲畜。尹佚朗读祝文祝祷说：“殷的末代子孙季纣，暴弃先王的美德，玷污蔑视神明不去祭祀，对商城中的百姓昏乱暴虐，这些昭著的事实让皇天上帝都已知晓。”于是武王拜了两拜，叩头至地，说：“承受上天之命，革除殷朝政权，接受上天圣明的旨命。”武王又行再拜稽首之礼，然后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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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57 武王把殷朝的遗民封给商纣的儿子禄父。武王因为殷地刚刚平定，还没有安定下来，就命令他的弟弟管叔鲜、蔡叔度辅佐禄父治理殷国。以后又命召公解除箕子的囚禁；又命令毕公释放了被囚禁的百姓，表彰商容的里巷，以褒扬他的德行；命南宫括把积聚在鹿台的钱财散发给人们，打开钜桥粮仓，分发粮食来赈济贫苦病弱的百姓；命令南宫括、史佚展示传国之宝九鼎和殷朝的宝玉；命令闳夭给比干的墓培土筑坟；命令主管祭祀的祝官在军中祭奠阵亡将士的亡灵，然后才撤兵回西方去。路上武王巡视各诸侯国，记录政事，写下了《武成》，宣告灭殷武功已成。封诸侯，分赐殷的宗庙祭器，作《分殷之器物》。武王怀念古代的圣王，就表彰并赐封神农氏的后代于焦国，赐封黄帝的后代于祝国，赐封尧帝的后代于蓟，赐封舜帝的后代于陈，赐封大禹的后代于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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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59 然后分封功臣谋士，其中师尚父是第一个受封的。封太公望于营丘，国号为齐；封其弟周公旦于曲阜，国号为鲁；封召公奭于燕；封弟弟叔鲜于管，弟弟叔度于蔡。其他人分别依次受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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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61 武王召见九州的长官，登上豳城附近的土山，向着远方商朝的国都眺望。武王回到周都镐京，直到深夜不能安睡。周公旦来到武王的住处，问道：“为什么不睡？ ”王说：“我告诉你：上天不受殷的享祭，从我没出生的时候起到现在已经六十年了，郊外怪兽成群、害虫遍野。上天不保佑殷朝，才使我们取得了今天的成功。上天建立殷朝，曾经任用有名之士三百六十人，虽然说不上政绩显著，但也不至于灭亡，才使殷朝维持至今。我还没有得到上天的保佑，哪有时间睡觉？”武王又说：“我要确保周朝的国运不可改变，要靠近天帝的居室，要找出所有的恶人，惩罚他们，像对待殷王一样。我要日夜勤勉努力，确保我西方的安定，我要办好各种事情，直到功德之光照耀四方。从洛水的河湾到伊水的河湾，居住在平坦之处没有险隘，这是夏人居住的地方。我南望三涂，北望岳北，观察黄河，仔细察看了洛水、伊水地区，这里离天帝的居室不远，是建都的好地方。”于是对在洛邑修建周都进行了测量规划，然后才离去。他命令把马散放在华山之南，把牛散放到桃林的旷野；放下干戈，班师解散军队，向天下表示不再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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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63 武王战胜殷朝两年之后，向箕子询问殷朝灭亡的原因。箕子不忍心说殷朝的不好，就向武王讲述了国家存亡道理。武王也很尴尬，所以问他有关天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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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65 武王生了病。这时，天下还没有统一，王室大臣非常担心，虔诚地进行占卜；周公于是祓祀斋戒，自作替身，想代替武王去死，武王病有好转。后来武王逝世了，太子诵继承了王位，这就是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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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67 成王年纪小，周又刚刚平定天下，周公担心诸侯背叛周朝，便代成王主持国家政事。管叔、蔡叔等弟兄怀疑周公欲篡位，联合武庚发动叛乱，背叛周朝。周公奉成王之命，讨伐处决了武庚、管叔，流放了蔡叔。他用微子开接续武庚作殷的后人，建都于宋。又将殷朝的全部遗民，封给武王的小弟弟封，让他做了卫康叔。晋唐叔得到一种二苗同穗的禾谷，献给成王。成王又把它赠给远在军营中的周公。周公在东方接受这些禾穗，宣布了天子的命令。起初，管叔、蔡叔背叛了周朝，周公前去讨伐，经过三年时间才彻底平定，所以先写下了《大诰》，向天下陈述东征讨伐叛逆的大道理；接着又写下了《微子之命》；再次写下了《归禾》、《嘉禾》，记述和颂扬天子赠送嘉禾；写下《康诰》、《酒诰》、《梓材》，下令封康叔于殷，训诫他戒除嗜酒，教给他为政之道。那些事件的经过记载在《鲁周公世家》中。周公执政七年，成王长大了，周公把权力还给成王，从此面向北站在群臣行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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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69 成王住在丰邑，派召公再次营建洛邑，目的是为了遵循武王的遗旨。周公又进行占卜，反复察看地形，最后营建成功，把九鼎安放在那里。他说：“这里是天下的中央，四方进贡路程相等。”在测量和营建洛邑的过程中，写下了《诏诰》、《洛诰》。成王迁走殷的遗民后，周公以成王的名义宣告，作《多士》、《无佚》。召公担任太保，周公担任太师，往东征伐淮夷，灭了奄国，把奄国国君迁徙到薄姑。成王从奄国回来，在宗周写下了《多方》，告诫天下诸侯。成王消灭了殷朝的残余势力，袭击了淮夷，回到丰邑，写下了《周官》。说明了周朝设官分职用人之法，重新规定了礼仪，谱制了音乐，改变了制度。从这时候起人民和睦，歌颂周的乐声四起。成王讨伐了东夷之后，息慎前来恭贺，成王命令荣伯写下了《贿息慎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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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71 成王临终，担心太子钊胜任不了国事，就命令召公、毕公率领诸侯辅佐太子登位。成王去世后，召公、毕公率诸侯，陪奉太子钊谒见先王宗庙，用文王、武王开创周朝王业的艰难反复告诫太子，要他一定力行节俭，戒除贪欲，专心办理国政，写下了《顾命》，要求大臣们辅佐关照太子钊。太子钊于是登位，这就是康王。康王即位，通告天下诸侯，向他们宣告文王、武王的业绩，反复加以说明，写下了《康诏》。所以成、康两王时期，天下安宁，刑罚弃置不用达四十多年。康王命人写作策书告诉毕公，按善恶划分村落让民众居住；划定周都郊外的境界，作为周都的屏卫。为此写下《毕命》，记录了毕公受命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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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73 康王逝世之后，儿子昭王瑕继位。昭王在位的时候，王道衰落了。昭王到南方巡视，没有回来，因为当地人憎恶他，给他一只用胶粘合的船，结果淹死在江中。他死的时候没有向诸侯报丧，是因为忌讳这件事。后来立了昭王的儿子满，这就是穆王。穆王继位时，已经五十岁了。国家的政治衰败，穆王痛惜文王、武王的王道政治遭到影响，于是就命令伯臩反复告诫太仆，为了管好国事，写下了《臩命》。这样，天下才又得以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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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75 穆王打算去攻打犬戎，祭公谋父进谏道：“去不得。先王都是以修养自己的德行来服人，而不只是炫耀武力。平时军队蓄积力量，等到必要时才动用武力，一出动就有威力。如果只是炫耀武力，对方就会漫不经心，漫不经心就没有人畏惧了。所以周公所作的颂说：‘收起武力，藏起弓箭。求贤重美德，华夏都传遍，王业永保生机。’先王对于人民，勉励端正其道德，增厚其性情，增加其财物，改良其器物，让他们懂得‘利’和‘害’的道理，用礼法来教化他们，使他们用心致力于善事而避免做恶事，心怀德政而畏惧刑罚，所以才能保住先王的事业世代相承发扬光大。从前我们的先祖世代都是农师，替大舜、禹王办事。到夏朝衰弱的时候，废弃农事，我们的先王不窋因此失去官职，自己逃窜到戎狄之地。但对农事却不敢松懈，时时宣扬弃的德行，继续他的事业，修习他的教化法度，早晚恭谨努力，用敦厚笃实的态度来保持，用忠实诚信的态度来奉行。世代秉持先祖恩德，不玷污祖先。到了文王和武王时，光大前人的光辉，加上慈爱和睦，敬事神明保护人民，神民无不欢喜。商纣王对民众犯下了大罪恶，民众无法忍受，于是都一致拥戴武王，因此才发动了商郊牧野之争。因此可以说，先王并不崇尚武力，而是殚精竭虑地为民众的疾苦思考啊。先王的礼法规定：国都近郊五百里以内地区是甸服，甸服以外五百里的地区是侯服，侯服至卫服共二千五百里的地区总称为宾服，蛮夷地区为要服，戎狄地区为荒服。甸服地区要供日祭，即供给天子祭祀祖父、父亲的祭品；侯服地区要供月祀，即供给天子祭祀高祖、曾祖的祀品；宾服地区要供时享，即供给天子祭祀远祖的祭品；要服地区要供岁贡，即供给天子祭神的祭品；荒服地区要来朝见天子。祭祀祖父、父亲，每日一次；祭祀高祖、曾祖，每月一次；祭祀远祖，每季一次；祭神，每年一次；朝见天子，终生一次。先王留下这样的遗训：有不供日祭的，就检查自己的思想；有不供月祀的，就检查自己的言论；有不供时享的，就检查自己的法律制度；有不供岁贡的，就检查上下尊卑的名分；有不来朝见的，就检查仁义礼乐等教化。以上几点都依次检查完了，仍然有不来进献朝见的，就检查刑罚。因此有时就惩罚不祭的，攻伐不祀的，征讨不享的，谴责不贡的，告谕不来朝见的，于是也就有了惩罚的法律，有了攻伐的军队，有了征讨的装备，有了严厉谴责的命令，有了告谕的文辞。如果宣布了命令，发出了文告，仍有不来进献朝见的，就进一步检查自己的德行，而不是轻易地劳民远征。这样一来，不论是近是远，就没有不服、没有不归顺的了。如今自从大毕、伯士死后，犬戎各族按照荒服的职分前来朝见，而您却说‘我一定按不享的罪名征讨它，而且要向他们炫耀武力’，这恐怕是废弃了先王的教导，而您将要陷入困境了吧？我听说犬戎已经建立了敦厚的风尚，遵守祖先传下来的美德，始终如一地坚守终生入朝的职分，看来他们是有力量来和我们对抗的。”穆王还是征讨了犬戎，得到四只白狼和四只白鹿带回来。从这以后荒服地方的人不再来朝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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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77 诸侯之间有不和睦的，大臣甫侯向穆王禀报，于是制定了刑法。穆王说：“喂，过来！有国土的诸侯，告诉你们要善于使用刑法。现在你们安抚百姓，应该选择什么呢？难道不是贤德的人才吗？应该严肃对待什么呢？难道不是刑法吗？应该怎样处理各种事务？难道不是应该量刑适度吗？原告和被告都到场了，法官要从五个方面听取口供和证据；五个方面的口供和证据检查核实后，可用五刑来定罪；如果五刑不合适，就用五罚来定罪；如果不够使用五刑的，就按照用钱赎罪的五种惩罚来判决；如果用五刑不当，就按照五种过失来判决。按照五种过失来判决，会产生流弊，这就是凭借权势，乘机报恩报怨，通过宫中受宠女子进行干预，行贿受贿，受人请托。遇有这类情况，即使是大官贵族，也要查清罪状，与犯罪的人一样判他们的罪。判五刑之罪如果有疑点，就减等按五罚处理；判五罚之罪如果有可疑之处，就减等按五过处理；一定要审核清楚。要在众人中加以核实，审讯的结果要与事实相符。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不要怀疑，应当共同敬畏上天，不要轻易用刑。要判刺面的墨刑而有疑点的，可以减罪，罚以黄铜六百两；但要认真核实，如果确实有罪，还应施刑。要判割鼻的劓刑而有疑点的，可以减罪，罚以黄铜一千二百两，比墨刑加倍；但也要认真核实，如果确实有罪，还应施刑。判挖掉膝盖骨的膑刑而有疑点的，可以减罪，罚以黄铜三千两，比劓刑加一倍半；但也要认真核实，如果确实有罪，还应施刑。判断绝生殖机能的宫刑而有疑点的，可以减罪，罚以黄铜三千六百两；但也要认真核实，如果确实有罪，还应施行。判杀头之刑大辟而有疑点的，可以减罪，罚以黄铜六千两；但也要认真核实，如果确实有罪，还应施行。五刑的条文，墨刑类有一千条，劓刑类有一千条，膑刑类有五百条，宫刑类有三百条，大辟类有二百条，五种刑罚类的共三千条。”这套刑法因为是甫侯提出来的，所以将此命名为《甫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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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79 穆王在位五十五年逝世，其子共王繄扈即位。共王出游到泾水边上，密康公跟随着，有三个女子来投奔密康公。密康公的母亲说：“你一定要把她们献给国王。野兽够三只就叫‘群’，人够三个就叫‘众’，美女够三人就叫‘粲’。君王田猎都不敢猎取太多的野兽，诸侯出行对众人也要谦恭有礼，君王娶嫔妃不娶同胞三姐妹。那三个女子都很美丽。那么多美人都投奔你，你有什么德行承受得起呢？君王尚且承受不起，更何况你这样的小人物呢？小人物而拥有宝物，最终准会灭亡。”密康公没有献出。过了一年，共王灭密。共王去世，其子懿王艰即位。懿王在位时，王室衰败，诗人作诗进行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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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81 懿王逝世后，共王的弟弟辟方继位，就是孝王。孝王逝世后，诸侯又立懿王的太子燮，这就是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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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83 夷王逝世后，其子厉王胡继位。厉王即位三十年，贪好财利，亲近荣夷公。大夫芮良夫劝谏厉王说：“这样下去，恐怕王室会衰微的！荣公只喜欢独占财利，却不明白这样做的结果会有大灾祸。财利，是从各种事物中产生出来的，它是天地自然拥有的，只要有人想独占它，他就会受到深重的伤害。天地万物是人们都可以取用的，怎么可以独占呢？他触怒的人很多，却不防备大难。荣公用财利来引诱您，君王您难道能长久吗？做人君的人，应该是开发各种财物分发给上下群臣百姓。使神、人、万物都能得到所应得的一份，即使这样，还要每日小心警惕，恐怕招来怨恨呢。所以《颂》说：‘追念有文德的祖先后稷，能够配享上天，安定我众多百姓，无不合乎其天的准则。’《大雅》说：‘施恩布利以发展周国。’岂不正是通过广施财利来避免祸难来临吗？正因为如此，先王才能让周朝的事业一直延续到现在。而如今，现在王学的是独占财利，行吗？普通人独占财利，尚且称之为强盗。王这样行事，归附的人就很少了。荣公如果被重用，周朝肯定会被败亡的。”厉王不听规劝，依旧任用荣公做了卿士，负责执掌国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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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85 厉王残暴无德、骄傲放纵，老百姓都公开指责他的过失。召公进谏说：“人民忍受不了您的政令了！”厉王恼怒，从卫国找来一个巫师，让他去监视那些议论他的人，发现后就报告朝廷，立即杀掉。这样做的结果，议论的人是减少了，可是各地的诸侯不来朝拜了。厉王在位的第三十四年，厉王更加严苛。国人没有谁再敢开口说话，路上相见也只能互递眼色示意而已。厉王见此非常高兴，告诉召公说：“我能平息人们的非议，他们不敢讲话了。”召公说：“这只是把他们的嘴堵住了。堵住人们的嘴巴，要比堵住洪水更厉害。水蓄多了，一旦决口，受害的人一定会很多；不让民众有合理的言论，这和堵住洪水的道理也是一样的。因此，治水的人应该疏通河道，使水流畅通；领导全国人民，也应该放开他们，让他们畅所欲言。因此天子治理国政，应该让公卿以下直到列士都要献上诗篇，以此来讽喻朝政的得失。盲人乐师要献上反映民情的乐曲，史官要献上可供借鉴的史书，乐师之长要献箴戒之言；由一些盲乐师诵读公卿列士所献的诗，由另一些盲乐师诵读箴戒之言；百官可以直接进谏，老百姓可以把意愿通过合理的渠道传达到天子那里；近臣要进行规谏，同宗亲属要互相查找改正过失；乐师、太史要负责教化；师傅等年长者要经常告诫，然后由天子斟酌而行。这样，事情做起来才会顺当、没有错误。民众有嘴巴，就如同大地有山川，财货器用都是从这里生产出来；民众有嘴巴，又好像大地有饶田沃野，衣服粮食也是从这里生产出来的。民众把话从嘴里说出来了，政事哪些好、哪些坏也就可以从这里看出来了。好的就实行，坏的就防备，这个道理就跟大地出财物器用衣服粮食是一样的。民众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心里考虑好了就去做。如果堵住他们的嘴巴，那能维持多久呢！”厉王不听劝阻。在这种情况下国都内没有人敢讲话。过了三年，竟一起叛乱，袭击厉王。厉王逃亡到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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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87 厉王的太子静躲藏在召公的家里，国人听说后，就把召公家包围起来了。召公说：“先前我劝谏君王多次，君王还是不听，以至于遭受这样大的灾祸。如果现在太子被人杀了，王大概会认为我和他对立而怨恨吧？侍奉国君的人，即使遇到危险也不应该怨恨；即使怨恨也不应该发怒，更何况侍奉天子呢？”于是就用自己的儿子代替了王太子，太子最后得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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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89 召公、周公二辅相共理朝政，号称“共和”。共和十四年，厉王在彘去世。太子静在召公家中长大，两位国相于是一起立他为王，这就是宣王。宣王登位之后，由二相辅佐，修明政事，师法文王、武王、成王、康王的遗风，诸侯又都尊奉周王室了。共和十二年，鲁武公来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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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91 宣王不遵籍礼，没有到千亩去耕种专供天子带头亲耕以示重农的籍田。虢文公劝谏说这样不行，宣王不听。共和三十九年，王的军队在千亩与姜氏之戎交战，大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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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1993 宣王丧失了南方江、淮一带的军队后，就在太原清点人口以备征兵。仲山甫劝谏说：“民户是不可以统计的。”宣王不听劝告，最终还是清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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