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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白对照史记 汉兴以来诸侯王年表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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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曰：殷以前尚矣。周封五等：公，侯，伯，子，男。然封伯禽、康叔于鲁、卫，地各四百里，亲亲之义，褒有德也；太公于齐，兼五侯地，尊勤劳也。武王、成、康所封数百，而同姓五十五，地上不过百里，下三十里，以辅卫王室。管、蔡、康叔、曹、郑，或过或损。厉、幽之后，王室缺，侯伯强国兴焉，天子微，弗能正。非德不纯，形势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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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兴，序二等。高祖末年，非刘氏而王者，若无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诛之。高祖子弟同姓为王者九国，虽独长沙异姓，而功臣侯者百有余人。自雁门、太原以东至辽阳，为燕代国；常山以南，大行左转，度河、济，阿、甄以东薄海，为齐、赵国；自陈以西，南至九疑，东带江、淮、谷、泗，薄会稽，为梁、楚、淮南、长沙国：皆外接于胡、越。而内地北距山以东尽诸侯地，大者或五六郡，连城数十，置百官宫观，僭于天子。汉独有三河、东郡、颍川、南阳，自江陵以西至蜀，北自云中至陇西，与内史凡十五郡，而公主列侯颇食邑其中。何者？天下初定，骨肉同姓少，故广强庶孽，以镇抚四海，用承卫天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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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定百年之间，亲属益疏，诸侯或骄奢，忕邪臣计谋为淫乱，大者叛逆，小者不轨于法，以危其命，殒身亡国。天子观于上古，然后加惠，使诸侯得推恩分子弟国邑，故齐分为七，赵分为六，梁分为五，淮南分三，及天子支庶子为王，王子支庶为侯，百有余焉。吴楚时，前后诸侯或以适削地，是以燕、代无北边郡，吴、淮南、长沙无南边郡，齐、赵、梁、楚支郡名山陂海咸纳于汉。诸侯稍微，大国不过十余城，小侯不过数十里，上足以奉贡职，下足以供养祭祀，以蕃辅京师。而汉郡八九十，形错诸侯间，犬牙相临，秉其厄塞地利，强本干、弱枝叶之势，尊卑明而万事各得其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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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迁谨记高祖以来至太初诸侯，谱其下益损之时，令时世得览。形势虽强，要之以仁义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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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格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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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说：殷朝以前的历史年代太久远了。周朝把封爵分为公、侯、伯、子、男五等。当时分别封伯禽于鲁、封康叔于卫，地域各为四百里，这一是因为宗族血缘关系亲密，二也是对有德之人的褒奖。把太公封于齐，让他享有五个侯爵那么多的封地，这是对勤劳者的尊崇。武王、成王、康王所封的诸侯有数百个，其中与周室同姓者有五十五个，他们的封地最大不超过百里，最小者只有三十里，用来辅卫王室。管、蔡、康、曹、郑这几个国家的封地，有的超过了爵位应得之数，有的则不足。厉王、幽王以后，王室逐渐衰微，诸侯国的势力逐渐兴盛起来，天子的力量弱小，不能控制他们。这并不是（周王）道德不纯厚，而是形势衰弱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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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建国以后，把功臣封为王、侯两个等级。到了高祖晚年更是明确规定，不是刘氏而称王者，或没有功劳不是天子所封而称侯者，天下共同讨伐他。高祖的同姓子弟被封为王的有九人，唯独长沙王是异姓，而有功之臣被封为列侯的有一百多人。当时自雁门、太原以东至辽阳的国土，为燕国和代国；常山以南，太行以东，沿黄河、济水，以及阿、甄以东一直到海边，为齐国和赵国；从陈以西，南至九嶷山，东含江、淮、谷、泗，直到会稽，为梁国、楚国、淮南国、长沙国，这些国的外围都和胡、越接壤。而内地，从北部的太行山以东，都是诸侯王的封地。大的诸侯王国有五六个郡，数十个城，它们那里的政府建制以及宫殿的规模，有的甚至比天子的还要豪华盛大。汉朝廷只有河东、河西、河南、东郡、颍川、南阳，以及从江陵以西至蜀地，北从云中至陇西，加上内史共十五个郡，而公主列侯的食邑有不少也在其中。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因为天下刚刚平定，皇帝的同胞兄弟较少，所以只有广泛分封庶子们为王，依靠他们镇抚四海、保卫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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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平定天下一百多年后，诸侯王与天子的关系愈加疏远，有的诸侯王变得骄奢起来，习惯于听从奸邪之臣的话去做淫乱之事，严重的谋反叛逆，轻微的不守法度，结果危害到了自己的性命，不是身亡就是封国被撤销。天子参照了上古的制度，对诸侯们加赐恩惠，使诸侯们得以施恩惠于子弟，并分封给他们国邑。所以齐地被分成了七国，赵地被分为了六国，梁地被一分为五，淮南被分为三国，连同天子的旁支庶子被分封为王的、诸侯王的旁支庶子被分封为侯的，共有一百多个。自吴楚反叛时，有的诸侯王就因为犯罪而被削减了封地，因此燕、代等国失去了北部的郡，吴、淮南、长沙等国失去了南部的郡，齐、赵、梁、楚的支郡、名山、陂海也都被朝廷收回。这样一来，诸侯的势力就逐渐衰弱下来，大国不过十余城，小侯不过数十里的地盘，对上足以完成贡奉，对下足以维持自己的生活和祭祀先祖，能够藩卫京师。而这时汉王朝直辖的郡就有八九十个，交错在诸侯王国之间，犬牙相邻，控制着各险要的关塞，从而形成了主干强、枝丫弱的局面，使国家尊卑分明，而万事各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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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记载了高祖以来至太初年间各诸侯王国的情况，用表格的方式排列了它们各自兴衰变化的时间，以供后人借鉴参考。现今国家实力虽然强大，但关键还是要以仁义作为施政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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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格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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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白对照史记 高祖功臣侯者年表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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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曰：古者人臣功有五品，以德立宗庙定社稷曰勋，以言曰劳，用力曰功，明其等曰伐，积日曰阅。封爵之誓曰：“使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宁，爰及苗裔。”始未尝不欲固其根本，而枝叶稍陵夷衰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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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读高祖侯功臣，察其首封，所以失之者，曰：异哉所闻！书曰“协和万国”，迁于夏商，或数千岁。盖周封八百，幽厉之后，见于春秋。尚书有唐虞之侯伯，历三代千有余载，自全以蕃卫天子，岂非笃于仁义，奉上法哉？汉兴，功臣受封者百有余人。天下初定，故大城名都散亡，户口可得而数者十二三，是以大侯不过万家，小者五六百户。后数世，民咸归乡里，户益息，萧、曹、绛、灌之属或至四万，小侯自倍，富厚如之。子孙骄溢，忘其先，淫嬖。至太初百年之间，见侯五，余皆坐法陨命亡国，耗矣。罔亦少密焉，然皆身无兢兢于当世之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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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今之世，志古之道，所以自镜也，未必尽同。帝王者各殊礼而异务，要以成功为统纪，岂可绲乎？观所以得尊宠及所以废辱，亦当世得失之林也，何必旧闻？于是谨其终始，表见其文，颇有所不尽本末；著其明，疑者阙之。后有君子，欲推而列之，得以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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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格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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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说：古时候把人臣的功劳分为五个等级，运用道德辅佐帝王建立宗庙，安定国家的，称为“勋”；运用巧妙的言论，解决上述问题的，称为“劳”；凭借武力取胜的，称为“功”；为国家建立秩序的，称为“伐”；只是靠熬日子坚持过来的，称为“阅”。高祖当时在封爵的誓词中说：“要让黄河变得狭如衣带，泰山变得小如磨刀石；要使你们的封国永远安宁，并让子孙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可见，最初高祖不是不想巩固诸侯们的根基，只是后来他们的后裔渐渐衰败弱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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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阅读过高祖分封功臣时的档案资料，考察他们最初受封时的情况，以及后来丧失封地的原因，我不禁感慨：这与我以前所听说的情况真是太不一样了！《尚书·尧典》上就曾记载着“让各个诸侯国和睦相处”的说法，到了夏、商时代，有的国家已经建国几千年。周朝封侯八百，在幽王、厉王之后，《春秋》一书上还有关于他们的记载。《尚书》中有唐、虞时期的侯伯，经历夏、商、周三代一千多年，还能保持着封国，继续做天子的屏藩，这难道不是由于他们坚守仁义、尊奉天子的法规吗？汉朝兴起，受封的功臣有一百多人。当时天下刚刚平定，原有的大城名都的百姓都逃亡了，可以统计上来的户口数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二三，所以大侯封邑不超过一万家，小侯封邑仅五六百户。后来过了几代，百姓都回到了故乡，封邑户数增加，萧何、曹参、绛侯周勃、灌婴之类的封邑或达到了四万户，小侯的户数也增加了一倍，富有程度也同样提高了。但是他们的后代子孙却越来越骄奢淫逸，忘记了先祖创业的艰难，只顾自己吃喝玩乐，胡作妄为。所以到太初年间，这不过才一百多年，现存的侯爵便只剩下五个，其余的都因犯法而丧身亡国，退出历史舞台了。当然，现在的法律比过去要更严厉，但主要还是他们自身不能够老老实实地遵守国家的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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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今天的时代，依旧应当学习古圣先贤的教诲，以此作为自己人生的一面镜子，但具体的做法可以因为时代的变化而不同。历代帝王各自都有不同的礼仪制度，有不同的追求，但总的说来还是要以国泰民安为目的，怎么可能一成不变呢？观察人臣得到尊宠和遭受废辱的原因，我们应当正视这些得与失的现实问题，何必一味单纯地读死书呢？于是我很谨慎地研究了他们兴衰的始末，用表格的形式把他们展示出来，其中确实还有一些不完善的地方；但我的做法是只记录确定无疑的，凡是我自己还不甚清楚的就暂时空着。如果有后人想要继续加以记述，可以参阅此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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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格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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