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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天天夸赞王夫人儿子的优点,景帝也觉得他德才兼备,又有以前王夫人梦到太阳投入怀抱的祥兆,只是主意还没能最后定下来。王夫人知道景帝怨恨栗姬,趁他怒气未消,暗中派人催促大臣奏请景帝立栗姬为皇后。有一次上朝大行官奏事完毕以后,说:“‘儿子因母亲而尊贵,母亲因儿子而尊贵’,如今太子的母亲还没有封号,应当被封立为皇后。”景帝发怒说:“这是你所应该说的话吗?”于是依法处死了大行官,同时废黜了太子,改封为临江王。栗姬更加怨恨,却不能再见到景帝,不久,就忧伤而死。后来王夫人被立为皇后,她的儿子被立为太子,皇后的哥哥王信被封为盖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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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去世以后,太子继位为皇帝。尊封皇太后的母亲臧儿为平原君。封田蚡为武安侯、田胜为周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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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一共有十三个儿子,一个儿子做了皇帝,其他十二个儿子都被封为王。然而王兒姁去世得早,她的四个儿子也都封为王。王太后的长女封号为平阳公主,次女为南宫公主,三女为林虑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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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侯王信喜欢喝酒。田蚡、田胜贪图富贵,善用文辞巧辩。王仲去世得早,死后葬在槐里,追尊为共侯,设置了二百户的园邑。等到平原君去世以后,就和田氏一起葬在长陵,设置的陵园跟共侯的陵园一样。王太后比孝景帝晚去世十六年,于元朔四年去世,死后和景帝合葬在阳陵。王太后家共有三个人被封为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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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皇后,字子夫,出身非常卑微。大概她家号称卫氏,在平阳侯封地以内。子夫是平阳公主家里的歌姬。武帝刚刚即位的时候,几年都没有生下儿子。平阳公主挑选了十几个良家女子,装饰起来留在家里。武帝到灞上祈福回来,顺道路过平阳公主家。公主让侍奉的美人都出来见武帝,武帝都不喜欢。饮酒过后,歌姬进来,武帝看见了,唯独喜欢卫子夫。当天,武帝起身换衣服,子夫到皇帝的衣车中侍奉,得到亲幸。武帝回到座位后,十分高兴,赐给平阳公主黄金千斤。公主趁机奏请皇帝,把卫子夫奉送入宫。子夫上车后,平阳公主抚着她的背说:“去吧,好好吃饭,努力吧!假如尊贵了,不要忘了我。”子夫入宫后有一年多,都没有再次得到宠幸。武帝把一些不中用的宫人挑出来,把她们遣出宫送回家中。卫子夫见到武帝,她哭泣着请求出宫。皇上怜惜她,就再次亲幸,于是有了身孕,从此一天比一天受尊宠。武帝让她的哥哥卫长君和弟弟卫青担任侍中。后来子夫大得亲幸,倍受宠爱,一共生下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取名为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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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皇上还是太子之时,娶了长公主的女儿做妃子,即位以后,将这位妃子立为皇后,姓陈氏,陈皇后没有生子。皇上之所以得以继承帝位,大长公主曾经出力不小,所以陈皇后骄横高傲。听说卫子夫很受宠爱,陈皇后非常气愤,好几次几乎要气死。皇上对她更加恼怒。陈皇后施用妇人惑人的邪术,武帝对此事有些觉察,于是就废了陈皇后,后来立卫子夫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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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皇后的母亲大长公主,也就是景帝的姐姐,多次责备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说:“皇帝不是因为我就不能即位,即位以后竟然抛弃我的女儿,怎么能这样不自爱而忘本呢!”平阳公主说道:“主要是因为没有儿子才被废的。”陈皇后渴求得子,求医曾花钱九千万之多,然而最终也没能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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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夫被立为皇后以后,在这之前卫长君已经去世,就任命卫青为将军,因卫青抗击胡人有功,被封为长平侯。卫青的三个儿子还在襁褓之中,也都被封为列侯。至于卫皇后所说的姐姐卫少儿,她生下儿子霍去病,因有战功被封为冠军侯,号称骠骑将军。卫青号称大将军。卫皇后的儿子刘据被立为太子。卫氏亲族都是以军功起家,有五人被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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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卫皇后姿色衰老,赵国的王夫人得到宠幸,生下儿子,被封为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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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去世得早。中山李夫人得到宠幸,生下一个儿子,被封为昌邑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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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早逝,她的兄长李延年依靠精于音律得宠,被封为协律官。所谓协律,就是古代的歌舞艺人。他们兄弟后来都因犯淫乱后宫之罪被灭族。当时她的长兄李广利为贰师将军,正在征讨大宛,没有被杀,后来回到长安,皇上诛灭李氏后,又怜悯他们家,就又封他为海西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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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妃子还生有两个儿子,即燕王、广陵王。他们的母亲不受宠爱,因此忧伤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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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李夫人去世以后,有尹婕妤之流交替受宠,然而她们都是以歌女的身份得见武帝,并非有封地的王侯之家的女子,不应该和皇帝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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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先生说:我担任郎官之时,曾经请教过熟习汉家旧事的钟离生。听他说:王太后在民间时还生过一个女儿,父亲是金王孙。金王孙去世以后,景帝驾崩,武帝即位,只有王太后还在。韩王孙名叫嫣的人一向很得武帝的宠爱,就趁机说起太后有个女儿在长陵。武帝说:“为何不早点说出来呢!”于是派人先去看了看,正好在家。武帝就亲自前去迎接她。路上清道禁行,先驱警卫的骑兵出了横城门,武帝乘车飞奔到长陵。从小市的西边进入里巷,里门关闭着,侍卫用力推开门,武帝的车一直进入里中,到达金氏门外才停了下来,派武装骑兵包围了金家宅院,为的是怕她逃跑,自己亲自来接也接不着了。武帝随即派左右群臣进去呼喊寻找。金氏家人个个都十分惊恐,金氏之女躲藏在内室的床下。找到以后人们将她扶着走出大门,让她拜见皇上。武帝下车哭着说:“哎呀!大姐,怎么藏得这么深哪!”让她坐上副车,掉转车子飞驰回城,直接回到长乐宫。武帝在途中就命令看守宫门的人拿着自己的名帖向太后通报,车一到就去拜见太后。太后说:“皇上累了吧,这是从哪里来呀?”武帝说:“今天去长陵找到了我的姐姐,和她一起来的。”回头说:“赶紧拜见太后!”太后说:“你就是我的那个女儿吗?”回答说:“是呀。”太后落泪哭泣,女儿也伏在地上哭泣。武帝捧着酒前去祝贺,拿出一千万钱、三百名奴婢、一百顷公田,和上等宅第一起赐给姐姐。太后道谢说:“让皇上破费了。”后来又召来平阳公主、南宫公主和林虑公主三人一起前来拜见姐姐,封号为修成君。她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的封号为修成子仲,女儿做了诸侯王的王后。这两个孩子并非出于刘氏家族,因此太后非常怜爱他们。修成子仲骄横放纵,常常欺压官吏和百姓,人们都受到他的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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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夫被立为皇后,后来她的弟弟卫青,字仲卿,以大将军的职位被封为长平侯。他有四个儿子,他的长子卫伉是准备继承爵位的世子,曾担任侍中,非常尊贵受宠。卫伉的三个弟弟都被封侯,每人都得到封地一千三百户,一个叫阴安侯,一个叫发干侯,一个叫宜春侯,都十分富贵,震动天下。天下流传这样一首歌谣:“生儿不必太高兴,生女莫要太生气,难道没有看到卫子夫吗?荣华富贵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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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平阳公主守寡独自居住,应当选一位列侯做她的丈夫。公主和左右侍从商议长安城里的列侯谁可以做她的丈夫,侍从都说大将军卫青可以。公主笑了笑,说:“他是从我们家出去的人,我以前经常让他骑马跟随着我出入,怎能让他做我的丈夫呢?”左右侍从们说:“如今大将军的姐姐是皇后,他的三个儿子都被封了侯,富贵震动天下,公主为何把他看轻了呢?”于是公主才同意了,就把此事告诉皇后,皇后让她禀告武帝,武帝就下令让卫将军做了平阳公主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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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先生说:丈夫是可以像龙那样变化的。《传书》上说:“蛇变成了龙,但花纹不会改变;家变成了国,但姓氏不会改变。”丈夫在富贵的时候,有多少污点都可以被掩盖消除,变得光彩荣耀,贫贱时候的事情哪里会牵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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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在位的时候,宠爱过夫人尹婕妤。邢夫人封号为娙娥,人们都叫她“娙何”。娙何的品级相当于享有俸禄二千石的官,容华的品级相当于二千石的官,婕妤的品级相当于列侯,皇后经常是由婕妤升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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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夫人与邢夫人同时被亲幸,武帝曾下令说她们两人不能相见。尹夫人亲自请求武帝,希望能见见邢夫人,武帝答应了。就派另一位夫人修饰起来,几十个侍从跟随在后面,假冒邢夫人来到尹夫人面前。尹夫人走上前去见她,说:“这并非邢夫人本人。”武帝说:“为什么这么说?”尹夫人回答说:“看她的身段相貌以及姿态,都不足以匹配皇上。”于是武帝就下令让邢夫人穿上旧衣服,单独前来。尹夫人看见她就说:“这次是真的。”于是就低头哭泣,自己伤心不如邢夫人。谚语说:“美女进屋,就是丑女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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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先生说:洗澡不一定非要跑到江海去,主要是能除去污垢;骑马也不一定要骑有名的骏马,主要是善于奔跑;士人不一定非要超出世上的一般人,主要是懂得道理;女子也不一定出身高贵,主要是应该贞洁美好。《传书》上面说:“女子无分貌美还是丑陋,一进家门就会被人嫉妒;士人不论是贤或者不贤,一入朝廷就会被人嫉妒。”美女是丑女的仇人,难道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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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弋夫人,姓赵,是河间人。她得到武帝的宠幸,生下一个儿子,就是昭帝。武帝七十岁的时候,才生下昭帝。昭帝即位时只有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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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太子被废以后,武帝还没有立新的太子。而燕王刘旦上书,请求回到京城入宫担任警卫之职。武帝很生气,立刻在北阙杀了燕王派来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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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住在甘泉宫,命令画工画一幅周公背负成王的画。于是左右群臣就知道武帝是想要立自己的小儿子为太子。过了几天,武帝严厉责备钩弋夫人。夫人摘下发簪耳饰等首饰叩头请罪。武帝说:“把她拉出去,送到掖庭狱!”夫人回过头看武帝,武帝说:“快走吧,你活不成了!”夫人最后死在云阳宫。死的时候暴风刮得尘土飞扬,百姓也都为她感到悲伤。使者夜里拉着棺材去埋葬,在埋葬的地方做了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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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武帝闲暇时候问左右侍从说:“人们都说些什么?”左右回答说:“人们都说马上就要立她的儿子了,为什么要除掉他的母亲呢?”武帝说:“是的。这并非是小孩子们和愚昧之人所能够理解的。自古以来国家之所以出乱子的原因,就在于君主年少,而他的母亲正当壮年。女子独居,骄横傲慢,淫乱放纵,没有人能禁止。你们没有听说过吕后的事吗?”因此,所有为武帝生过孩子的,无论男女,他们的母亲没有不被谴责处死的,难道能说这就不是圣贤了吗?这样明确的远见,为后世长远谋划,本来就不是那些才疏学浅的愚昧之徒所能达到的。武帝谥号为“武”,难道是虚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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