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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20 上欲废太子，立戚夫人子赵王如意。大臣多谏争，未能得坚决者也。吕后恐，不知所为。人或谓吕后曰：“留侯善画计筴，上信用之。”吕后乃使建成侯吕泽劫留侯，曰：“君常为上谋臣，今上欲易太子，君安得高枕而卧乎？”留侯曰：“始上数在困急之中，幸用臣筴。今天下安定，以爱欲易太子，骨肉之间，虽臣等百余人何益。”吕泽强要曰：“为我画计。”留侯曰：“此难以口舌争也。顾上有不能致者，天下有四人。四人者年老矣，皆以为上慢侮人，故逃匿山中，义不为汉臣。然上高此四人。今公诚能无爱金玉璧帛，令太子为书，卑辞安车，因使辩士固请，宜来。来，以为客，时时从入朝，令上见之，则必异而问之。问之，上知此四人贤，则一助也。”于是吕后令吕泽使人奉太子书，卑辞厚礼，迎此四人。四人至，客建成侯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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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22 汉十一年，黥布反，上病，欲使太子将，往击之。四人相谓曰：“凡来者，将以存太子。太子将兵，事危矣。”乃说建成侯曰：“太子将兵，有功则位不益太子；无功还，则从此受祸矣。且太子所与俱诸将，皆尝与上定天下枭将也，今使太子将之，此无异使羊将狼也，皆不肯为尽力，其无功必矣。臣闻‘母爱者子抱’，今戚夫人日夜待御，赵王如意常抱居前，上曰‘终不使不肖子居爱子之上’，明乎其代太子位必矣。君何不急请吕后承间为上泣言：‘黥布，天下猛将也，善用兵，今诸将皆陛下故等夷，乃令太子将此属，无异使羊将狼，莫肯为用，且使布闻之，则鼓行而西耳。上虽病，强载辎车，卧而护之，诸将不敢不尽力。上虽苦，为妻子自强。’”于是吕泽立夜见吕后，吕后承间为上泣涕而言，如四人意。上曰：“吾惟竖子固不足遣，而公自行耳。”于是上自将兵而东，群臣居守，皆送至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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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24 留侯病，自强起，至曲邮，见上曰：“臣宜从，病甚。楚人剽疾，原上无与楚人争锋。”因说上曰：“令太子为将军，监关中兵。”上曰：“子房虽病，强卧而傅太子。”是时叔孙通为太傅，留侯行少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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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26 汉十二年，上从击破布军归，疾益甚，愈欲易太子。留侯谏，不听，因疾不视事。叔孙太傅称说引古今，以死争太子。上佯许之，犹欲易之。及燕，置酒，太子侍。四人从太子，年皆八十有余，须眉皓白，衣冠甚伟。上怪之，问曰：“彼何为者？”四人前对，各言名姓，曰东园公，角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上乃大惊，曰：“吾求公数岁，公辟逃我，今公何自从吾儿游乎？”四人皆曰：“陛下轻士善骂，臣等义不受辱，故恐而亡匿。窃闻太子为人仁孝，恭敬爱士，天下莫不延颈欲为太子死者，故臣等来耳。”上曰：“烦公幸卒调护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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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28 四人为寿已毕，趋去。上目送之，召戚夫人指示四人者曰：“我欲易之，彼四人辅之，羽翼已成，难动矣。吕后真而主矣。”戚夫人泣，上曰：“为我楚舞，吾为若楚歌。”歌曰：“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翮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当可奈何！虽有矰缴，尚安所施！”歌数阕，戚夫人嘘唏流涕，上起去，罢酒。竟不易太子者，留侯本招此四人之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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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30 留侯从上击代，出奇计马邑下，及立萧何相国，所与上从容言天下事甚众，非天下所以存亡，故不著。留侯乃称曰：“家世相韩，及韩灭，不爱万金之资，为韩报仇强秦，天下振动。今以三寸舌为帝者师，封万户，位列侯，此布衣之极，于良足矣。原弃人间事，欲从赤松子游耳。”乃学辟谷，道引轻身。会高帝崩，吕后德留侯，乃强食之，曰：“人生一世间，如白驹过隙，何至自苦如此乎！”留侯不得已，强听而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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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32 后八年卒，谥为文成侯。子不疑代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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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34 子房始所见下邳圯上老父与《太公书》者，后十三年从高帝过济北，果见谷城山下黄石，取而葆祠之。留侯死，并葬黄石。每上冢伏腊，祠黄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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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36 留侯不疑，孝文帝五年坐不敬，国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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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38 太史公曰：学者多言无鬼神，然言有物。至如留侯所见老父予书，亦可怪矣。高祖离困者数矣，而留侯常有功力焉，岂可谓非天乎？上曰：“夫运筹筴帷帐之中，决胜千里外，吾不如子房。”余以为其人计魁梧奇伟，至见其图，状貌如妇人好女。盖孔子曰：“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留侯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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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40 留侯张良，他的祖先是韩国人。祖父开地，做过韩昭侯、宣惠王、襄哀王的宰相。父亲平，做过釐王、悼惠王的宰相。悼惠王二十三年，父亲张平去世。张良的父亲死后二十年，秦国灭亡了韩国。张良当时年纪轻轻，没有在韩国做官。韩国灭亡后，张良家有奴仆三百人，弟弟死了不厚葬，用全部财产寻求勇士谋杀秦王，为韩国报仇，这是因为他的祖父、父亲任过五代韩王之相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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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42 张良曾经在淮阳学习礼法，到东方见到了沧海君。他找到一个大力士，造了一个一百二十斤重的铁锤。秦始皇到东方巡游，张良与大力士在博浪沙这个地方袭击秦始皇，误中了副车。秦始皇大怒，在全国大肆搜捕，捉拿刺客非常急迫，这是因为张良的缘故。张良于是改名换姓，逃到下邳躲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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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44 张良闲暇时在邳桥上散步，有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人，走到张良跟前，故意把他的鞋甩到桥底下，看着张良对他说：“小子，下去把鞋捡上来吧！”张良有些生气，想打他，因为见他年长，勉强地忍了下来，下去捡来了鞋子。老人说：“给我把鞋穿上！”张良既然已经替他把鞋捡了上来，就跪着替他穿上。老人把脚伸出来穿上鞋，笑着离去了。张良十分惊讶，随着老人走去的方向注视着他。老人离开了大约有一里路，又返回来，说：“你这个孩子可以教导教导。五天以后天刚亮时，我们在这里相会。”张良觉得这件事很奇怪，跪下来说：“是。”五天后的拂晓，张良去到那里。老人已先在那里，生气地说：“跟老年人约会，反而后到，为什么呢？”老人离去，并说：“五天以后早早来会面。”五天后鸡一叫，张良就去了。老人又先到那里，又生气地说：“又来晚了，这是为什么？”老人离开时说：“五天后再早点儿来。”五天后，张良不到半夜就去了。过了一会儿，老人也来了，高兴地说：“应当像这样才好。”老人拿出一部书，并说：“读了这部书就可以做帝王的老师了。十年以后就会发迹。十三年后小伙子你到济北来见我，谷城山下的黄石就是我。”说完便走了，没有留下别的话，从此以后也没有见到这位老人。天明时一看老人送的书，原来是《太公兵法》这本书。张良因而觉得这部书非同一般，经常诵读学习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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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46 张良住在下邳时，行侠仗义。项伯曾经杀了人，跟随张良躲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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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48 过了十年，陈涉等人起兵反秦，张良也聚集了一百多个青年。景驹自立为代理楚王，驻扎在留县。张良想前去跟随他，半路上遇见了沛公。沛公率领几千人，夺取了邳以西的地方，张良便归附了他。沛公任命张良做厩将。张良多次根据《太公兵法》向沛公献策，沛公很赏识他，经常采纳他的计谋。张良对别人讲这些，别人都不能领会。张良说：“沛公大概是上天授予人间的。”所以张良就跟随了沛公，没有离开他去见景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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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50 等沛公到了薛地，会见项梁。项梁拥立了楚怀王。张良于是劝说项梁道：“您已经拥立了楚王的后人，而韩国各位公子中横阳君韩成有才，可以立为王，增加同盟的力量。”项梁派张良寻找到了韩成，把他立为韩王。封张良为韩国司徒，随韩王率领一千多人向西攻取韩国原来的领地，夺得几座城邑，秦军随即又夺了回去，韩军只在颍川一带往来游击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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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52 沛公从洛阳向南穿过轘辕山时，张良率兵跟从沛公，攻下韩地十余座城邑，击败了杨熊的军队。于是沛公让韩王成在阳翟留守，和张良一起南下，攻打宛县，向西进入武关。沛公想用两万兵力攻打秦朝峣关的军队，张良劝告说：“秦军还很强大，不可轻视。我听说峣关的守将是屠户的儿子，市侩之徒容易以利相诱。希望沛公暂且留在军营，派人先去，给五万人预备吃的东西，在各个山头上多增树旗帜，作为疑兵，叫鹂食其带着贵重的宝物利诱秦军将领。”秦军将领果然背叛秦朝，打算跟沛公联合一起向西袭击咸阳，沛公想听从秦将的计划。张良说：“这只是峣关的守将想反叛罢了，恐怕部下士兵不听从。士兵不听从必定会带来危害，不如趁着他们懈怠时攻打他们。”沛公于是率兵攻打秦军，大败秦兵。然后追击败军到了蓝田，再次交战，秦兵终于崩溃。沛公于是到了咸阳，秦王子婴最后投降了沛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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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54 沛公进入秦朝宫殿，那里的宫室、帐幕、狗马、贵重的宝物、美女不计其数，沛公的意图是想留下住在宫里。樊哙劝谏沛公到外面去住，沛公不听。张良说：“正因秦朝暴虐无道，所以沛公才能够来到这里。替天下铲除凶残的暴政，应该以清廉朴素为本。现在刚刚攻入秦都，就要安享其乐，这正是人们说的‘助桀为虐’。况且‘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希望沛公听取樊哙的意见。”沛公这才回军驻扎在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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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56 项羽来到鸿门下，想要攻打沛公，项伯于是连夜急驰到沛公的军营，私下里会见张良，想让张良跟他一起离开。张良说：“我是替韩王伴送沛公的，如今紧急情况，逃离而去是不合道义的。”于是就把这个情况全都告诉了沛公。沛公很吃惊，说：“如今该怎么办呢？”张良说：“沛公是真的想背叛项羽吗？”沛公说：“浅薄无知的小人怂恿我封锁函谷关不要让诸侯们进来，说这样就可以占据秦朝的土地了，于是我就听从了这种意见。”张良说：“沛公自己揣度一下能够打退项羽吗？”沛公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应该是不可以的。现在该怎么办呢？”张良于是坚决邀请项伯见沛公。项伯会见了沛公。沛公与项伯一同饮酒，并为他敬酒祝寿，结为亲家。请项伯向项羽说明沛公并不敢背叛项羽，沛公之所以封锁函谷关，只是为了防备其他的强盗。等到沛公会见项羽以后，取得了和解，这些情况记载在《项羽本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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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58 汉元年正月，沛公封为汉王，统治巴蜀地区。汉王赏赐张良黄金百镒、珍珠二斗，张良把它们都送给了项伯。汉王又让张良厚赠项伯，使项伯替他去向项王请求汉中地区。项王答应了汉王的请求，汉王于是得到了汉中地区。汉王到封国去，张良将他送到褒中，汉王让张良返回韩国。张良便劝告汉王说：“大王何不烧断所经过的栈道，向天下表示不再回来的决心？这样也可以稳住项王的心。”汉王便让张良返回。汉王行进中，烧断了所经过的所有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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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60 张良去了韩国，韩王成因为张良跟随汉王的原因，项王没有派韩成到封国去，让他跟随自己一起东去。张良向项王解释道：“汉王烧断了栈道，已经没有返回的意思。”张良又把齐王田荣反叛的事情上书报告项王。项王由此不再担忧西边的汉王，所以起兵北上攻打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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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62 项王最终还是不肯派韩王回韩国，于是把他贬为侯，在彭城杀了他。张良逃跑，抄小路隐秘地回到汉王那里，汉王此时也已回军平定三秦了。汉王又封张良为成信侯，跟着东征楚国。到了彭城，汉军战败而归。行军至下邑，汉王下马倚着马鞍问道：“我打算舍弃函谷关以东一些地方作为封赏，谁能够帮我一起破楚立功呢？”张良进言说：“九江王黥布是楚国的猛将，同项王有隔阂；彭越与齐王田荣在梁地反叛楚国。这两个人可立即利用。汉王的将领中唯有韩信可以托付大事，独当一面。如果要舍弃这些地方，就把它们送给这三个人，那么楚国就可以打败了。”汉王于是派随何去游说九江王黥布，又派人去联络彭越。等到魏王豹反汉，汉王派韩信率兵攻打他，乘势攻占了燕、代、齐、赵等国的领地。而最终击溃楚国的，正是这三个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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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64 张良多病，不曾独立带兵打仗，一直作为出谋划策的臣子，时时跟从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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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66 汉三年，项羽把汉王紧紧地围困在荥阳，汉王惊恐万分，与郦食其商议削弱楚国的势力。郦食其说：“昔日商汤讨伐夏桀，封夏朝后人于杞国。周武王讨伐商纣，封商朝后人于宋国。如今秦朝丧失德政、抛弃道义，侵伐诸侯各国，消灭了六国的后代，使他们没有一点立足之地。陛下果真能够重新封立六国的后裔，使他们都能接受陛下的印信，这样六国的君臣百姓一定都感戴陛下的恩德，无不归顺，仰慕陛下道义，甘愿做陛下的臣民。随着恩德道义的施行，陛下就可以面南称霸，楚王一定整好衣冠恭恭敬敬地来朝拜了。”汉王说：“好。赶快刻制印信，先生就可以带着这些印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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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1668 郦食其还没有动身，张良就从外面回来拜见汉王。汉王当时正在吃饭，说：“子房过来！有一个客人为我筹划了削弱楚国势力的计谋。”随即把郦食其的话告诉了张良，然后问：“你看这件事怎么样？”张良说：“谁替陛下出的这个计谋？陛下的大事要完了。”汉王说：“为什么呢？”张良回答说：“我请求您允许我借用一下您面前的筷子为您分析一下形势。”接着说：“当初商汤讨伐夏桀并将夏朝的后代封在杞国，那是因为预先估计到能置桀于死命。如今陛下也可以置项籍于死命吗？”汉王说：“不能。”张良说：“这是不能那样做的第一个原因。周武王讨伐商纣而封商朝的后代于宋国，那是因为预先估计到能够杀掉纣王。现在陛下能够轻易杀掉项籍吗？”汉王说：“不能。”张良说：“这是不能那样做的第二个原因。武王攻占殷商的都城后，在商容所居里巷的大门上表彰他，并且释放了被囚禁的箕子，重新修筑了比干的坟墓。如今陛下能够做到重新修筑圣人的坟墓，在贤人所居里巷的大门上表彰他，在有才智的人们面前向他致敬吗？”汉王说：“不能。”张良说：“这是不能那样做的第三个原因。周武王曾打开巨桥粮仓，发放存粮，散发鹿台府库的钱财，用来救济贫苦的民众。如今陛下可以做到散发仓库的财物来救济穷人吗？”汉王说：“不能。”张良说：“这是不能那样做的第四个原因。周武王灭亡商朝以后，废止兵车，改为乘车，把兵器倒置存放，盖上虎皮，以此来向天下表明以后都不再动用武力。如今陛下能停止战事，推行文治，不再打仗了吗？”汉王说：“不能。”张良说：“这是不能那样做的第五个原因。周武王将以往的战马都放牧在华山的南面，用来表明从此没有用它们的地方了。如今陛下能让战马休息再也不用它们吗？”汉王说：“不能。”张良说：“这是不能那样做的第六个原因。周武王把牛都放牧在桃林的北面，表明不再需要运输和积聚作战用的粮草。现在陛下能放牧牛群不再进行粮草的运输和积聚了吗？”汉王说：“不能。”张良说：“这是不能那样做的第七个原因。况且天下游说的人都离开了他们的亲人，舍弃了祖坟，告别了老友，跟随陛下四处奔走，也就是日夜盼望能得到一块小小的封地。如果恢复六国，拥立韩、魏、燕、赵、齐、楚的后代，天下游说之人都将各自回去侍奉他们的主上，伴随他们的亲人，返回他们的旧友和祖坟所在之地，到那时陛下又将同谁一起夺取天下呢？这是不能那样做的第八个原因。如今只有使楚国不再强大，要不然六国被封立的后代重新屈服并跟随楚国，陛下又凭什么让他们臣服？如果真的要采用这位客人的计谋，陛下的大事就完了。”汉王饭也不吃了，吐出口中的食物，骂道：“这个笨书呆子，几乎败坏了我的大事！”于是下令赶快销毁那些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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