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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59 于是苏秦游说韩宣王说：“韩国北有巩、成皋这样的坚固城池，西部有宜阳、商阪的要塞，东有宛、穰、洧水，南有陉山，区域纵横九百多里，部队有几十万，天下的强弓硬弩都是韩国制造出来的。像溪子弩，以及少府制造的时力、距来，射程都在六百步以外。韩国士兵脚踏连弩而射，能连续发射百来次，中间不需要歇息，远的可以射穿敌军胸甲，穿透胸膛，近的可以射穿他们的心脏。韩国士兵使用的剑、戟都是产于冥山、棠溪、墨阳、合赙、邓师、宛冯、龙渊、太阿等地，这些锋利的武器在陆地上都能斩杀牛马，在水里能劈天鹅、大雁，临阵对敌能斩杀对方将士，从坚韧的臂套铁衣，到皮革制成的射具盾牌，没有一样不齐备的。凭着韩国士兵的勇敢，披着坚固的铠甲，拿着强劲的硬弩，佩戴着锋利的宝剑，即使以一当百，也不在话下。凭着韩国的强大及您的贤明，却面向西方侍奉秦国，拱手臣服，使国家蒙羞，被天下人耻笑，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因此请大王仔细地考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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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61 “大王如果向秦国屈服，它一定会向您索取宜阳、成皋。今年把土地献给他，明年又会要求割地。给吧，却没那么多土地可给；不给吧，那么就会断送以前的外交努力而遭受后患。况且大王的土地是有限的，而秦国的贪求是没有止境的，拿有限的土地，去换取无止境的索取，这正是平常所说的买下怨恨、结下祸根。没有经过战争，而土地就被割去了。我听说过一句俗话：‘宁可做鸡的嘴，也不做牛的肛。’现在，如果向西拱手称臣侍奉秦国，与做牛的肛有什么区别呢？凭着大王的贤明，又拥有强大的军队，却有着牛肛的丑名，我私下为大王感到羞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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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63 这时韩宣王一下子变了脸色，挥起手臂，愤怒地瞪大眼睛，手按宝剑，仰望天空长长地叹息说：“虽然我没出息，但一定不能向秦国屈服。现在您既然转告了赵王的教导，我诚心把韩国托付给您，听从您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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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65 苏秦又游说魏襄王说：“大王的国土，南边有鸿沟、陈地、汝南、许地、郾地、昆阳、召陵、舞阳、新都、新郪，东边有淮河、颍河、煮枣、无胥，西边有长城为界，北边有河外、卷地、衍地、酸枣，国土纵横千里。地方名义上虽然狭小，但是耕地、房屋很密集，连放牧牲畜的地方都没有了。人口稠密，车马成群，日夜奔驰，络绎不绝，轰轰隆隆，那声势好像是三军士兵发出来的。我私下估量大王的国势和楚国不相上下。可是那些主张连横的人，却想引诱您伙同虎狼一样凶恶的秦国来侵占整个天下，一旦魏国遭受秦国的危害，谁都不会顾及您的忧患。倚仗着秦国强大的势力，来暗算别国的君主，一切罪恶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魏国是天下的强国；大王是天下贤明的国君。现在您却有意向西侍奉秦国，自称为秦国东方的属国，为它修筑帝王的行宫，接受它的分封，采用它的冠服式样，春秋季节给秦国献礼助祭，我私下为大王感到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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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67 “我听说越王勾践只用三千疲惫的士兵作战，就在干遂活捉了吴王夫差；周武王仅率领三千士兵，用蒙着皮革的三百乘战车，就在牧野制服了商纣。难道他们是靠着兵多将广吗？只是因为充分发挥了他们自己的威力而已。现在，我私下听说大王的军事实力，有常备精兵二十万，苍头部队二十万，冲锋部队二十万，勤杂兵十万，战车六百辆，战马五千匹。这些实力超过越王勾践和周武王太多了，可是，现在您却听信臣子的建议，想以臣子的身份服侍秦国。如果侍奉秦国，必然要割让土地来表忠诚，因此，还没开战，国家就已亏损了。凡是群臣中妄言服侍秦国的，都是奸人，不是忠臣。他们作为君主的臣子，却想割让自己国君的土地，以求得与秦国的友谊，以求得一时成功而不顾后果，破坏国家的利益而成就私人的好处，在外凭借强大的秦国的势力，在内算计自己的君主，以达到割让土地的目的，希望大王能认清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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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69 “《周书》上说：‘草木滋长像丝线的时候不及时砍掉它，等到蔓延开了怎么办呢？细微嫩枝不及时砍掉它，等到长粗壮了，就得用斧头了。’ 事前的考虑不成熟，事后将会灾祸临头，那时怎么办呢？大王果真能听从我的建议，六国联合相亲，专心合力，统一意志，就一定没有强秦侵害的祸患了。所以敝国赵王派我来提出我们的策略，奉上清楚的公约，全赖大王的指示号召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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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71 魏王说：“我没有什么出息，以前没听过您高明的指教，如今您奉赵王的使命来教导我，我愿意谨慎地率全国的百姓听从您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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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73 因此苏秦又向东游说齐宣王，说：“齐国南有泰山，东有琅邪山，西有清河，北有渤海，这称得上是一个四面都有天险的国家了。齐国土地纵横两千余里，军队几十万人，粮食堆积得像山丘一样。三军的精锐抵得上联合起来的五家兵卒，进攻时如同刀锋、箭头一样势不可挡，战斗时像雷霆一样力量万钧，撤退时如风雨一样快地消散。即使有战事，也从没有离开过泰山，越过清河，渡过渤海。临淄有七万户居民，我私下估计，每户不少于三个男子，三七就是二十一万人，不需要从远处县邑征集兵源，仅临淄的士兵本来就够二十一万了。临淄富有而殷实，这里的居民没有不吹竽鼓瑟、弹琴击筑、斗鸡走狗、下棋踢球的。临淄的街道上拥挤得车辆轮轴互相撞击，人多得肩挨着肩；把衣襟连接起来，可以形成围幔，举起衣袖，可以成为遮幕；众人挥手抹汗，就像下雨一样；家家殷实，人人富足，志存高远，意气飞扬。凭着大王的贤明和齐国的强大，天下没有哪个国家能够比得上。现在您却向西侍奉秦国，我私下替您感到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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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75 “况且韩、魏之所以十分畏惧秦国，是因为他们和秦国边界相接，假如双方派军交战，不出十天，胜败存亡的局势就定了。如果韩、魏战胜了秦国，那么自己的兵力也要耗损大半，四面国境就无法保卫；如果战争不能取胜，那么国家的危亡就会随之而来。这就是韩、魏慎重地对待和秦国作战，而轻易想要向秦国臣服的原因。现在，秦国攻打齐国就不是这样了，秦国背靠着韩、魏的土地，要穿过卫国阳晋的要道，经过齐国亢父的险塞，战车不能并驶、战马不能并行，一百人守在此处，就是一千人也不敢通过。即使秦军想要深入，就得像狼一样，时时回顾后路，不敢径直前进，生怕韩、魏在后面暗算它。所以秦军只能虚张声势，恐吓威胁别人。虽然秦国狂妄自大，却不敢贸然前进，那么秦国无法危害齐国的道理也就显而易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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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77 “不能充分估计到秦国根本对齐国无可奈何这种情况，却想西向去侍奉秦国，这是群臣们策略上的失误。现在，要想没有臣服秦国的丑名而能体现强大的国家实力，为此我希望大王稍微留心考虑一下，以便决定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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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79 齐王说：“我是个愚笨的人，居住在偏僻遥远、紧靠大海、道路艰险、地处东境的国家，没有聆听到您高明的教诲。现在您用赵王的指示晓谕我，我将谨慎地率领全国民众听从您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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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81 于是苏秦又向西南去游说楚威王，说：“楚国，是天下的强国；大王，是天下的贤君。楚国西有黔中、巫郡，东有夏州、海阳，南有洞庭、苍梧，北有径塞、郇阳，土地纵横五千多里，军队一百万，战车千辆，战马万匹，存粮足够食用十年。这是建立霸业的资本。凭着楚国的强大和大王的贤明，天下没有哪个国家能比得上。如今您却想西向侍奉秦国，那么天下将再没有哪个诸侯不向西臣服在秦国的章台宫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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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83 “秦国最大的忧患莫过于楚国，楚国强大那么秦国就会弱小，这种情势下，不允许两国同时并存。所以替大王考虑，不如合纵联盟来孤立秦国。如果大王不采纳合纵政策，秦国一定会出动两支军队，一支从武关出击，一支直下黔中，那么鄢、郢一带的局势就会动摇了。我听说处理事情应着手于事情发生之前，在祸患降临之前，就要采取行动。等到祸患来临再去忧虑它，那就来不及了。所以希望大王能及早考虑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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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85 “大王果真能听从我的建议，我愿号召崤山以东各国向您贡献四季的产品，接受您的诏令，把国家委托给您，奉献宗庙请您保护，训练士兵，铸造武器，听从大王的指挥。大王如果真能采纳我这不成熟的计谋，那么韩、魏、齐、燕、赵、卫等国动听的音乐和美女，一定会充满您的后宫。燕国、代地所产的骆驼、良马一定会充满您的畜圈。所以，合纵成功，楚国就能称王；连横成功，秦国就能称帝。现在您要放弃霸王的伟业，蒙受侍奉别人的丑名，我认为这种做法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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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87 “秦国，是虎狼一样凶恶的国家，有吞并天下的野心。秦国，也是天下各诸侯共同的仇敌。主张连横的人都想分割各诸侯的土地来献给秦国，这就叫做供养仇人和敬奉仇敌啊。作为臣子，却想分割自己国君的土地来结交如狼似虎的强秦，侵扰天下，使自己的国家最终遭受秦国的侵害，他们却没有顾及这些灾祸。这些对外倚仗强秦的威势，在内来劫持自己的君主、索取割地的行为，是最大的叛逆与最大的不忠，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所以，合纵联盟，各国就会割让土地来服侍楚国，连衡成功，楚国就要割让土地侍奉秦国，这两种策略的效果相差太远了，这二者大王选择哪一种呢？所以敝国赵王派我来奉献这不成熟的策略，奉上明确公约，全靠大王诏告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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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89 楚王说：“我国西边与秦国接壤，秦国有夺取巴、蜀并吞汉中的野心。秦是虎狼一样的国家，是不能亲近的。韩、魏经常遭受秦国侵害的威胁，不值得共同谋划大事。如果和他们谋划大事，恐怕有叛逆的人会泄露给秦国，以至于计划尚未实行，而国家就面临危险了。我自己估计，以楚国去抵挡秦国，不一定取得胜利；在朝廷上与众臣谋划，他们又不可信赖。我睡觉睡不安稳，吃饭也不香甜，心神恍恍惚惚，就如悬在空中的旗子，没有依靠。现在您想统一天下，团结各诸侯，保全那些处于危亡境地的国家，我愿意把国家托付给您，听从您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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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91 于是，六国终于合纵成功，大家同心共力。苏秦做了合纵联盟的盟主，并且担任了六国的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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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93 苏秦北上向赵王汇报，中途经过洛阳，随行的车辆马匹满载着行装，各国都派很多使者护送，气派比得上周王。周显王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很吃惊，派人为他清扫道路，并派使臣到郊外迎接慰劳。苏秦的兄弟、妻子、嫂子都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他，侍候他用饭。苏秦笑着对嫂子说：“你以前对我那么傲慢，为什么现在却对我这么恭顺呢？”他的嫂子赶紧伏俯在地上，弯曲着身子，匍匐到他面前，脸贴着地面请罪说：“因为我看到小叔您现在地位尊贵，财物很多。”苏秦感慨地叹息说：“同样是我这个人，富贵了亲戚就敬畏我，贫贱时就怠慢我。何况一般人呢！假如当初我在洛阳近郊有二顷良田，现在我还能佩带得上六个国家的相印吗？”当时便把许多财物馈赠给亲戚朋友。当初，苏秦要去燕国，向别人借了一百钱做路费，现在富贵了，就用一百金偿还了那个人，并且报答了所有曾经有恩德于他的人。他的随从中，唯独有一个人没得到报偿，就上前去自己申诉。苏秦说：“我并不是忘了你，当初你跟我到燕国去，在易水边上，你再三要离开我，那时我处境困窘，所以心里对你很不满意。所以才把你放在最后，现在你也可以得到赏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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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95 苏秦约定六国合纵联盟以后，回到赵国，赵肃侯封他为武安君。苏秦就把合纵盟约送给了秦国，从此秦国不敢窥伺函谷关以外的国家达十五年之久。后来秦国派使臣犀首欺骗齐国和魏国，与它们一起攻打赵国，想要破坏合纵联盟。齐、魏攻打赵国，赵王便责难苏秦。苏秦害怕，就请求出使燕国，发誓要报复齐国。苏秦离开赵国之后，合纵联盟便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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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97 秦惠王把他的女儿嫁给燕国太子为妻。这一年，燕文侯去世，太子即位，这便是燕易王。燕易王刚刚登位，齐宣王趁着燕国发丧之机，攻打燕国，夺取了十座城。燕易王对苏秦说：“从前先生到燕国来，先王资助先生去赵国，于是才约定六国合纵。现在齐国先是进攻赵国，接着又进攻燕国，因为先生的缘故我国被天下人耻笑，先生能替燕国收复被侵占的国土吗？”苏秦感到非常惭愧，说：“请让我替您把失地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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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399 苏秦见到齐王，拜了两拜，弯下腰去向齐王表示庆贺，又仰起头来向齐王表示哀悼。齐王说：“为什么庆贺和哀悼连得这么快呢？”苏秦说：“我听说饥饿的人之所以不吃乌喙这种植物，是因为用毒草填肚子和饿死是一样的结果。现在，燕国虽然弱小，但燕王是秦王的小女婿。大王贪图十座城池的利益，却因此长期与强秦成为了敌人。现在如果以弱小的燕国做先锋，强大的秦国紧随其后，招引天下的精兵来攻击您，这和吃乌喙是一样的啊。”齐王听了，紧张得脸色都变了，说：“既然如此，那该怎么办呢？”苏秦说：“我听说古代善于处理事情的人，能够转祸为福，把失败变为成功。大王果能听从我的计策，就立即归还燕国的十座城池。燕国白白地收回十城，一定很高兴。秦王知道您因为他的原因而归还了燕国的十城，也一定会很高兴。这就是化敌为友的方法。燕国、秦国都和齐国交好，那么大王发出的号令，天下没有敢不听的。这样大王就只是口头上依附了秦国，实际上却以这十城的代价就取得了天下，这是称霸天下的大业啊。”齐王说：“说得好。”于是就归还了燕国的十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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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401 有谤诋苏秦的人说：“苏秦是个左右摇摆、出卖国家、反复无常的小人，肯定会引起乱子。”苏秦生怕获罪，就回到了燕国，燕王却没有让他做官。苏秦求见燕王说：“当初，我是东周的一个鄙陋之人，没有半点功劳，而大王却在宗庙里授与我官职，在朝廷上以礼相待。如今，我为大王说退了齐军，又收回了十座城池，对我应该更加亲近。现在我回来了而大王不给我授官，一定有人以不诚实的罪名在您面前中伤我。其实我的‘不诚实’，正是大王的福气啊。我听说诚信的人，一切都为自己打算；奋发进取的人，一切都为别人努力。况且我游说齐王，也没有欺骗他啊。我把年迈的母亲丢在东周，本来就是抛弃为个人谋利益的打算，而决心帮助别人求得进取。假如现在有像曾参一样孝顺、像伯夷一样廉洁、像尾生一样信实的三个人，让他们去侍奉大王，您认为怎样？”燕王回答说：“足够了。”苏秦说：“像曾参一样孝顺，一定会坚守孝道，不肯离开父母在外住宿一晚。像这样您又怎么能让他步行千里，来服侍弱小燕国的困窘国君呢？像伯夷一样的廉洁、坚守节义，不愿做孤竹君的继承者，不肯做周武王的臣子，不接受封侯的赏赐，而饿死在首阳山下。像他这样廉洁，大王又怎能让他步行千里到齐国去取回十座城池呢？像尾生那样诚信，和女子相约桥下，女子没来，洪水来了也不肯离开，紧抱桥柱被水淹死。像这样的诚信，大王又怎能让他步行千里退去强大的齐军呢？我正是以所谓的诚信在国君面前获罪的呀。”燕王说：“你自己不诚信罢了，难道还有因为诚信而获罪的吗？”苏秦说：“并非如此。我听说有一个人在很远的地方做官，他的妻子与人私通，丈夫快要回来了，与她私通的人很忧虑。妻子说：‘不要担心，我已经做好毒酒等着他了。’过了三天，她丈夫果然回来了，妻子让侍妾端着毒酒给他。侍妾想告诉他酒中有毒，又担心他把主母赶走，可是不告诉他吧，又怕毒死了主父。于是她假装跌倒，把酒泼在了地上。主父大发雷霆，打了她五十竹板。所以侍妾假装跌倒泼了毒酒，在上保存了主父，在下保存了主母，可是自己却免不掉挨竹板子，怎么能说诚信就不能获罪呢？不幸的是我的罪过跟侍妾的遭遇相类似啊！”燕王说：“先生恢复原来的官职吧。”从此燕王更加优待苏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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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403 燕易王的母亲，是燕文侯的夫人，与苏秦私通。燕易王知道了这事，却对苏秦更加优待。苏秦害怕被杀，就劝告燕易王说：“我留在燕国，不能使燕国的地位提高，如果我在齐国，一定能使燕国的地位提高。”燕王说：“一切随先生的便吧。”于是，苏秦假装得罪了燕王而逃跑到齐国。齐宣王便任用他为客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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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405 齐宣王去世，湣王继位，苏秦就劝说湣王隆重安排葬礼来表明自己的孝道，高筑宫室、大辟园林，来表明自己得志，其实是为了燕国而想要使齐国破败。燕易王去世，燕哙登基为王。此后，齐国大夫中有许多人在国君面前与苏秦争夺宠信，因而派人刺杀苏秦，苏秦侥幸没死，带着重伤逃跑了。齐湣王派人捉拿凶手，然而没有抓到。苏秦快要死时，便对齐湣王说：“我就快死了，请您在街市上把我五马分尸示众，就说‘苏秦为了燕国在齐国谋乱’，这样做，那么刺杀我的凶手一定可以抓到。”于是齐湣王就按照他的话做了，而刺杀苏秦的那个凶手果然自动出来了，齐湣王因此就把他杀了。燕王听到这个消息说：“齐国为苏先生报仇，手段也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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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73407 苏秦死后不久，他的许多秘密都泄露了。后来，齐国听到这些秘密后，十分恼恨燕国。燕王很害怕。苏秦的弟弟叫苏代，苏代的弟弟叫苏厉，他们看到哥哥取得的成就，也都发奋学习纵横之术。等到苏秦死了，苏代就去求见燕王，打算承袭苏秦的旧业。他对燕王说：“臣，是东周鄙陋的人。听说大王的义气很高，鄙人愚笨，放弃农具来求见大王。到了赵国邯郸，看到的情况和我在东周听到的相差很远，我私下决定担负起为您做一番事业的志向。等到了燕国朝廷，看了大王的群臣和下属官吏，才知道大王是天下最贤明的国君啊。”燕王说：“您所说的贤明的国君是什么样的呢？”苏代回答说：“我听说贤明的君王一定要听别人议论自己的过失，而不希望只听到别人称赞他的优点，请允许让我说明大王的过失。齐国和赵国，是燕国的仇敌；楚国和魏国，是燕国的盟国。现在，大王却帮着仇敌而攻打自己的盟国，这不利于燕国的行动。请大王自己想一想，就会发现这是策略上的失误。不把这些失误讲给您听的人，就不是忠臣。”燕王说：“齐国本来就是我的仇敌，是想要讨伐的国家，只是担心自己的国势弱小，力量不足。假如您能以燕国现有的力量讨伐齐国，那么我愿把整个国家托付给您。”苏代回答说：“天下能够互相征战的国家共有七个，而燕国处于弱势地位，单独作战不能取得胜利。如果有所依附，那么不管依附谁，它都会因此而地位提高。向南依附楚国，楚国的地位提高；向西依附秦国，秦国的地位提高；中部依附韩国、魏国，韩国、魏国的地位提高。假如所依附的国家地位提高了，这样也就一定能使您的地位提高啊。如今齐国的国君年事已高而又一意孤行，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他向南攻打楚国长达五年之久，积蓄的财富耗费尽了；西边被秦国困扰了多年，士兵们个个疲惫不堪；向北和燕国人作战，损失了全部军队，仅仅俘虏了两名将领。然而，又以剩余的兵力向南攻破了拥有五千辆战车的宋国，并慑服了十二个小国。这满足了他们国君的欲望，可是他们的民力却已经枯竭了，又有什么可取的呢？况且我听说过，连续征战，人民就会劳累；长期用兵，士兵就会疲惫。”燕王说：“我听说齐国据有清济、浊河可以用来固守，又有长城和钜防作为要塞，果真是这样吗？”苏代回答说：“如果天时不给他有利的机会，即使拥有清济、浊河，又哪能固守呢？百姓已经疲困劳乏，即使有长城、钜防，又怎么能够成为要塞呢？况且，以前济西地区不征发兵役，是为了防备赵国的入侵，不征发漯河以北的兵力，是为了防备燕国的入侵。如今，济西、河北的兵力都被征发参战了，全国都疲惫不堪了。骄横的国君一定好利，亡国的臣子一定贪财。大王如果不以用爱子、胞弟做人质感到羞愧，用珍珠、宝玉、绸缎去贿赂齐王的亲信，那么齐王就会友好地对待燕国，并轻易地灭亡宋国。如此，齐国就可以灭掉了。”燕王说：“我终于可以凭借您而承受天命了。”燕王就派了一位公子到齐国充当人质。苏厉也借着燕国派人质的机会拜见齐王。齐王怨恨苏秦，想要拘捕苏厉。燕国公子替他在齐王面前请罪，随后苏厉就委身做了齐国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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