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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孟尝君田文一生,其成败荣辱都与其养“士”息息相关。他的发迹便是通过招纳四方之士而获得名誉和人望,并因此取得了继承权。对于当时苦求出人头地的众门客,能够跻身于齐国贵公子的门下,有机会或能飞黄腾达,至不济也可衣食无忧,自然是美事一桩;而对于齐国,能有这样一位闻名天下的公子,以增加齐国在诸侯中的威望和地位,使列国不敢轻视,则更是得以获取外交优势的一步妙棋。由此看来,田文纳士之举是对田文、门客、齐国皆大欢喜的“三赢”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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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美满吗?在这个所谓的“三赢”方案中,却存在着致命的缺陷:田文的纳士动机只是为了获取名誉,因此田文对门客的收容几乎不加鉴别,来者不拒,以至于鸡鸣狗盗之辈混杂。当这样一批“劣质”门客充斥门庭甚至得到青睐时,可想而知,真正的才智之士必然会因不愿同流合污而拂袖离去,甚至远投别国贤德的公子门下。那么田文拥有的这些门客真的能给田文以及齐国以有益的辅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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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面上看,田文一生之中确实得到了门客的诸多帮助,除了依靠招纳门客获取名誉地位之外,当田文在秦陷入险境之时,是其蓄养的鸡鸣狗盗之徒帮助田文安全逃回了齐国;当齐王怀疑田文时,又是田文曾经的门客魏子接济过的贤者通过牺牲生命帮助田文洗清了冤屈。然而田文最终的结局是选择了背叛齐国,凭一个小小的薛邑独立于诸侯之间,身死之后便惨遭族灭,绝嗣无后。有这么多的门客相助,田文又怎么会走入这样悲惨的境地而不能自拔呢?原来,田文招纳的这些门客们大多鼠目寸光,只能解决小问题,却不懂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不能在大是大非及关键问题上给田文以正确的建议——难得有一个有远见卓识的门客魏子,却还被田文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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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在处理田文和齐王乃至齐国之间关系的问题上,门客们几乎没有给田文提供任何有益的帮助。当时齐泯王对田文一直深怀猜忌,想除掉田文,却又对其实力心有忌惮;想将其逐出齐国,又怕他为敌国所用。田文对此也有所知,因此总想着离开齐国另谋发展。可是相对于齐国之需要田文以增加威望和势力,田文却更需要齐国以作为其有力的后盾。离开了齐国的孟尝君,将不再是人人敬仰的战国公子,但无论田文还是其门客们,却都并没有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当田文想去秦国为相时,众多门客竟无一人能出来说服田文,还是多亏周天子的说客苏代用“土偶、木偶”的比喻点醒了田文,使其放弃了仕秦的念头。数年之后,齐泯王派田文出使秦国,这次再没有苏代来劝谏了,于是众多门客随着田文赴秦,最后却狼狈不堪,惊险万分地逃出了秦国。当田文在齐国罢相之后,竟然为了一己的私心而不惜勾结外敌,攻打齐国,只为达到其排除异己的目的;当田文逃出齐国后,更联合五国之兵伐齐,齐国险些灭亡……这些时候,田文的门客们又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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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甚者,田文这些鸡鸣狗盗的门客们,非但不能匡正田文的言行,还甚至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只因田文一怒便屠灭了赵国一县无辜的百姓……终日被这些凶顽暴戾的奸邪小人们所环绕的孟尝君田文,终于在背国弃主的道路上愈行愈远,身死族灭,可谓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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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迁在卷末的评语中特意点明薛邑因六万余家被孟尝君招纳来的“奸人”而导致民风暴桀,而这一切的起因便在于孟尝君的好客是为了“自喜”,而非真正爱才。今天,我们在悲叹孟尝君命运的同时,也需谨记“纳士”和“选才”必须兼及,切不可顾此失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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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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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礼:礼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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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主: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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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进: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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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亡人: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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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归:归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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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遇: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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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等: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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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质:作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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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败: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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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流:使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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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息: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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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抵: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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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直:通“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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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患: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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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更: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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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出: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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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发: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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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羞:感到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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