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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44 〔赏析〕传主周勃由微贱出身,经楚汉战争洗礼而成为汉代开国名将名臣。据《太史公自序》谓,《绛侯周勃世家》宗旨于周勃一生在叙其卒诛诸吕一件大事。诸吕受诛,其事伏本于吕后大封诸吕;而《吕太后本纪》于吕氏起落本末,实已备载不遗。故《绛侯周勃世家》记周勃诛吕事略,详则须纪、传互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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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46 汉高祖刘邦有一个著名于史的政治遗嘱,这就是面对吕后问:“陛下百岁后,萧相国既死,令谁代他?”答:“曹参可。”问其次,答:“王陵可。然陵少戆,陈平可以助之。陈平智有余,然难以独任。周勃厚重少文,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周勃能拉得一张硬弓,从刘邦为沛公初起,由中涓至将军始终从战,积军功,封绛侯,任太尉,性直质朴,故刘邦称他“重厚少文”,可托付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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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48 刘邦的这个遗嘱,与周勃本人厚重少文的性格,应当是吕后一直任用周勃,也是周勃之能与陈平长期合作配合的原因。太尉是全国最高军职,已于高祖十一年(前196年)击英布后省。周勃初以绛侯事惠帝,惠帝六年(前189年),复置太尉官,以勃为太尉;陈平则先任左丞相助右丞相王陵,继任右丞相:政出吕后,故实亦刘邦遗嘱之被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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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50 陈、周配,确是“安刘”绝配,亦是千古绝配。高祖末,两人于刘邦病床下同受诏,北驰共谋,周勃代樊哙为相击败卢绾,陈平执囚樊哙传诣长安,是第一次重大合作。惠帝崩后“伪听”顺成吕后封吕姓王,则是《史记》所记录的周、陈第二次重大合作。而后“勃与平谋,卒诛诸吕”,将是第三次重大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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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52 尽管封吕姓王通过大臣朝议、布告诸侯,但吕后还是明白王吕违背刘邦盟约而存在变数,乃至可能招来灭族之祸。她过度相信权力,为了维护诸吕政治利益和政治安全的持续,直到高后八年(前180年)病重临死,还煞费苦心地部署,令赵王吕禄为上将军,驻帅北军(巡守京师三辅);梁王吕产居南军(宫门及诸离宫庙寝园屯卫兵),以防她死后不测。又特别告诫吕产、吕禄:“高帝已定天下,与大臣约曰‘非刘氏王者,天下共击之。’今吕氏王,大臣弗平。我即崩,帝年少,大臣恐为变。必据兵卫宫,慎毋送丧,毋为人所制。”未出月,吕后崩,遗诏以吕产为相国,以吕禄女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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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54 可吕后再用心良苦也未能挽救诸吕倾覆的命运,天下为变的形势再一次显示比失了势的权力强。八月,齐哀王刘襄以“诛不当为王者”之名举兵反诸吕。吕产遣颍阴侯灌婴将兵东击,灌婴留兵屯荥阳,与齐王及诸侯连和,以待变而谋诸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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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56 功侯大臣们认同吕后与高祖“共定天下”而畏忌其权威,吕后一死,余威全消,大臣亦旋即为变。庚申这天,天一亮,周勃以太尉不得入军中主兵,乃与丞相陈平定谋。两人命令曲周侯郦商子寄做说客,诱骗吕禄出赴封国以为万世之计,“归将印,以兵属太尉”,吕禄犹豫。曹参子平阳侯窋略闻吕产欲急入宫之谋,亦驰告陈平、周勃。事急,周勃再驰北军受阻,由尚符节的襄平侯纪通持节矫纳。周勃一面复令郦寄与典客刘揭往说吕禄解将印,而入军门,行令军中,遍试军情:“为吕氏,右袒;为刘氏,左袒。”军令简易可行,显示了周勃“少文”的性格特色。据《仪礼》、《战国策》,令人脱内衣露左肩或右肩以见众心之从违为先秦遗俗,“人习为之,故少文者亦复能尔”(阎若璩语)。军中皆左袒为刘氏,适吕禄亦解印去,以兵授太尉,周勃遂将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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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58 时陈平召朱虚侯刘章佐太尉,刘章奉周勃军令监南军军门,而吕产则已入未央宫“欲为乱”。周勃初恐不能胜诸吕,不明言诛产,以“入宫卫帝”为令,沉稳冷静,坐帐调兵遣将。刘章、卫尉营陵侯刘泽、曹窋皆受调遣。刘章率卒千余,杀吕产,斩长乐卫尉吕更始,归报。周勃起而拜贺,曰:“所患独吕产,今已诛,天下定矣!”乃命令分部悉捕诸吕男女,无论少长皆斩之。次日,捕斩赵王吕禄,笞杀临光侯吕媭,使人诛燕王吕通,并废鲁王偃,诸吕势力被彻底铲净。一周后,凯歌传到荥阳前线,齐王罢兵,灌婴西归。不过一周,天下复归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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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60 汉制,太尉助理丞相掌管全国军政。周勃与陈平的将相和是智慧与力量的结合,它决定了卒诛诸吕的结局。执行刘邦政治遗嘱与违背刘邦盟约则是吕后封吕姓王中不可克服的悖论,它也注定了诸吕卒诛的命运。吕后明知“安刘氏者勃也”,却还是一直信用周勃,恢复太尉官职而任之;立惠帝后宫子为少帝,依然是汉朝正朔,可见与武则天以周代唐终不同类。高后崩,得合葬长陵,于此终西汉朝无人反对,亦说明皇室和朝廷承认吕后是刘家忠贞的媳妇、西汉王朝的开国皇后。而周勃“遣人分部悉捕诸吕男女,无少长皆斩之”(《吕太后本纪》)的大屠戮,同样显示了宫廷与政治斗争的残酷性。司马迁皆予实录,真良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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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62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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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64 [1].给: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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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66 [2].引强:拉硬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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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68 [3].下:攻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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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70 [4].却:打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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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72 [5].适: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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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74 [6].先:率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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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76 [7].殿: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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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78 [8].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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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80 [9].最:功劳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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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82 [10].绝: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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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84 [11].降: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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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86 [12].前: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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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88 [13].木强:憨厚刚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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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90 [14].属: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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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7692 [15].趣:通“促”,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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