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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18 这场儒道之间的主位争夺战,其实在武帝登基前就开始了。汉初,黄老之学极盛,上至文景二帝,朝多功侯将相名臣如曹参、陈平、张良、汲黯等,野有盖公、黄子等一批民间学者崇尚黄老,是朝廷和社会的主流思想。窦猗(或名猗房),文帝皇后,景帝皇太后,武帝太皇太后,是黄老学派在汉初政治上的总代表。史称窦太后好黄帝、老子言,不好儒术,菲薄“五经”。在她掌管后宫和皇族的权威下,景帝及太子、诸窦不得不读《黄帝》、《老子》。更容不得对黄老有半点不敬,《诗经》专家辕固生只不过当着她的面说了《老子》乃家人之言,就被罚到兽圈里赤手空拳打野猪而差点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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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20 就是在如此浓厚而带着强制性的宫廷黄老氛围中,汉武帝表现了他果断的决断力,不顾窦太后懿威,改弦更辙。汉初,“六经”异传,百家殊语,黄老只是处于汉初朝廷和社会思想的顶端,而不是唯一。朝廷的礼仪制度是叔孙通一班儒者设计的,社会日常生活底子还是以孝道为本的儒家伦理,即使是皇家的宫廷教育也是多元的。汉武帝不仅要读《老子》,却更从景帝为太子特聘的师傅班子那儿接受了儒家经典教育。儒家“六经”遍及宗教、哲学、政治、经济以致日常生活的人类历史文化各领域,是个大综合系统,其大居正大一统的社会政治目标,比起道家以“小国寡民”为社会理想来,显然更适合武帝欲建立“德泽四海”、“化及群生”的大一统国家的需要。在这场儒道的历史博弈中,武帝以他历史性的判断力,作出了历史性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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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22 即位旋即,武帝就组织以儒者为辅弼的高级领导层,继续信用前太子太傅卫绾为丞相。建元元年(前140年)冬十月,诏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策问古今治道。董仲舒上《天人三策》,建言“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卫绾奏言罢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者。武帝接受董仲舒对策,批准卫绾奏议,兴太学,建庠序,立学官。结果换来的是六月卫绾免相,其事实与窦太后有关,故《孝武本纪》不录入。这是武帝即位后儒道博弈的第一回合,窦太后阻遏了儒家在建元对策后发展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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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24 但武帝改革的意志未被阻遏住,他依然组织儒家公卿班子,用窦婴为相,拜田蚡为太尉,赵绾为御史大夫,前太子少傅王臧为郎中令,四人皆儒者。儒道开始了更为激烈的第二回合的正面较量。建元二年,赵绾请绝奏事太皇太后,窦太后被激怒,指使人暗中查得赵绾、王臧“奸利事”,令武帝召案(又据《史记正义》引应劭云),赵绾、王臧下狱自杀,窦婴、田蚡被免职。儒家败北,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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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26 经过儒家第二回合的受挫,武帝倒成熟起来,表现出政治家必须具备的耐心,况且按古制太子即位就须谅闇三年不言,他放慢了儒道卡位战。到建元五年,谅闇期早过,乃置《五经》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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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28 建元六年五月,窦太后死,儒家发展的障碍自然扫除。汉武帝再启儒道博弈第三局。田蚡复出为相,“黜黄老刑名百家之言,延文学儒者以百数”。元光元年(前134年)五月,武帝“策诏诸儒”。儒家的另一重要代表公孙弘复出。董仲舒尊儒策原是连着兴太学行教化的一揽子计划。六月,武帝颁《劝学诏》,公孙弘承旨顺利实施这一计划,置博士弟子员,郡国遍立学校,设学官,置学官弟子。博士、学官一概延用儒者,不明儒家五经六艺的不能获取国立学校教师资格,完善了尊儒读经与朝廷养士相结合的教育制度。尽管武帝的用人和学术文化政策乃是“博开艺能之路,悉延百端之学”(《史记·龟策列传》),其余诸子百家,朝廷照旧录用,亦自可优游论著讲习,但毕竟不能取得等同儒家的经学地位,黄老道家的主流、主导思想地位亦已被取代。尊儒读经的京师太学及郡国庠序将会为武帝的文治武功源源不断地培养和输送人才,并充实朝廷,遍布社会。儒家的主流主导地位有了组织和制度上的保障,并可持续下去。在窦太后驾崩的哀乐声中,儒家终于奏响了胜利的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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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30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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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32 [1].乂: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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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34 [2].属: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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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36 [3].乡:通“向”,趋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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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38 [4].议: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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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40 [5].朝: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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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42 [6].草:草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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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44 [7].会:恰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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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46 [8].微: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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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48 [9].案:通“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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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50 [10].征:征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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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52 [11].方:方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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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54 [12].佐:辅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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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56 [13].常:经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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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58 [14].领: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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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60 [15].祠: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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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62 [16].解祠:用祭祀免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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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64 [17].且: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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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8466 [18].偿:抵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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