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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5603 金城边章、韩遂杀刺史郡守以叛,众十余万,天下骚动。征太祖为典军校尉。会[4]灵帝崩,太子即位,太后临朝。大将军何进与袁绍谋诛宦官,太后不听。进乃召董卓,欲以胁太后,卓未至而进见[5]杀。卓到,废帝为弘农王而立献帝,京都大乱。卓表太祖为骁骑校尉,欲与计事。太祖乃变易姓名,间行[6]东归。出关,过中牟,为亭长所疑,执[7]诣县,邑中或窃[8]识之,为请得解。卓遂杀太后及弘农王。太祖至陈留,散家财,合义兵,将以诛卓。冬十二月,始起兵于己吾,是岁中平六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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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5607 (初平元年)二月,卓闻兵起,乃徙天子都[9]长安。卓留屯洛阳,遂焚宫室。是时(袁)绍屯河内,(张)邈、(刘)岱、(桥)瑁、(袁)遗屯酸枣,(袁)术屯南阳,(孔)伷屯颍川,(韩)馥在邺。卓兵强,绍等莫敢先进。太祖曰:“举义兵以诛暴乱,大众已合,诸君何疑?向[10]使董卓闻山东兵起,倚王室之重,据二周之险,东向以临天下;虽以无道行之,犹足为患。今焚烧宫室,劫迁天子,海内震动,不知所归,此天亡之时也。一战而天下定矣,不可失也。”遂引兵西,将据成皋。邈遣将卫兹分兵随太祖。到荥阳汴水,遇卓将徐荣,与战不利,士卒死伤甚多。太祖为流矢所中,所乘马被创,从[11]弟洪以马与太祖,得夜遁去。荣见太祖所将兵少,力战尽日,谓酸枣未易攻也,亦引兵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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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5609 太祖到酸枣,诸军兵十余万,日置酒高会,不图进取。太祖责让[12]之,因为谋曰:“诸君听吾计,使勃海引河内之众临孟津,酸枣诸将守成皋,据敖仓,塞轘辕、太谷,全制其险;使袁将军率南阳之军军[13]丹、析,入武关,以震三辅:皆高垒深壁,勿与战,益[14]为疑兵,示天下形势,以顺诛逆,可立定也。今兵以义动,持疑而不进,失天下之望,窃为诸君耻之!”邈等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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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5613 兴平元年春,太祖自徐州还,初,太祖父嵩,去官后还谯,董卓之乱,避难琅邪,为陶谦所害,故太祖志在复仇东伐。夏,使荀彧、程昱守鄄城,复征陶谦,拔五城,遂略地至东海。还过郯,谦将曹豹与刘备屯郯东,要[15]太祖。太祖击破之,遂攻拔襄贲,所过多所残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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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5617 (建安元年)汝南、颍川黄巾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众各数万,初应袁术,又附孙坚。二月,太祖进军讨破之,斩辟、邵等,仪及其众皆降。天子拜太祖建德将军,夏六月,迁镇东将军,封费亭侯。秋七月,杨奉、韩暹以天子还洛阳,奉别屯梁。太祖遂至洛阳,卫京都,暹遁走[16]。天子假[17]太祖节钺,录尚书事。洛阳残破,董昭等劝太祖都许。九月,车驾出轘辕而东,以太祖为大将军,封武平侯。自天子西迁,朝廷日乱,至是宗庙社稷制度始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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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5621 (建安八年)秋七月,令曰:“丧乱已来,十有五年,后生者不见仁义礼让之风,吾甚伤之。其令郡国各修文学,县满五百户置校官,选其乡之俊造[18]而教学之,庶几[19]先王之道不废,而有以益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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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5625 十七年春正月,公还邺。天子命公赞拜不名[20],入朝不趋[21],剑履上殿,如萧何故事[22]。马超余众梁兴等屯蓝田,使夏侯渊击平之。割河内之荡阴、朝歌、林虑,东郡之卫国、顿丘、东武阳、发干,钜鹿之廮陶、曲周、南和,广平之任城,赵之襄国、邯郸、易阳以益魏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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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5629 (十九年)十一月,汉皇后伏氏坐[23]昔与父故屯骑校尉完书,云帝以董承被诛怨恨公,辞甚丑恶,发闻,后废黜死,兄弟皆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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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5633 二十一年春二月,公还邺。三月壬寅,公亲耕籍田。夏五月,天子进公爵为魏王。代郡乌丸行单于普富卢与其侯王来朝。天子命王女为公主,食汤沐邑。秋七月,匈奴南单于呼厨泉将[24]其名王来朝,待以客礼,遂留魏,使右贤王去卑监其国。八月,以大理钟繇为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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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5637 二十五年春正月,至洛阳。权击斩羽,传其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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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5639 庚子,王崩于洛阳,年六十六。遗令曰:“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葬毕,皆除服。其将兵屯戍者,皆不得离屯部。有司各率[25]乃职。敛以时服,无[26]藏金玉珍宝。”谥曰武王。二月丁卯,葬高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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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5641 选自《三国志》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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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5643 〔赏析〕《魏书·武帝纪》是《三国志》的第一篇。陈寿《三国志》以实录称,王鸣盛《十七史商榷》卷三十九即有“陈寿史皆实录”条以阐发之。《武帝纪》开首叙曹操出生来历,“帝王之兴,不容无本”是中国历史传统观念与正史凡例,故陈书不能不叙。陈书以“莫能审其本末”叙评“武帝出生本末”,王鸣盛书卷四十极称“此正陈寿立文之妙”。盖其文虽有曲而无饰,似可称“曲折的实录”。但王书卷三十八中已先揭出“曹腾,宦者中之最奸狡误国者”,后又肯定《后汉书·袁绍传》陈琳所作檄之宣“操奸阉遗丑”,“乃道其实也”。曹腾亦实与左悺、徐璜等“饕餮放横,伤化虐人”,是祸乱朝廷擅权误国的宦官集团之重要一员。于此,陈书皆未提及。故陈书之实录,也是“有遗漏的实录”。陈寿《魏书》所据,仅王沈《魏书》、鱼豢《魏略》。其后,相关史书现世寝多,至南朝宋元嘉六年(429年)乃有裴松之存录补缺、抄备异闻而成的《三国志注》。裴注所引史料多至二百十种,即《武帝纪》就多出廿四种,善恶皆备,正负俱见。叶适谓“注之所载,皆寿书之弃余”。故阅《武帝纪》,须配合着读裴注及范晔《后汉书》相关传记,拾遗补阙,斟酌审察,始有可能窥见曹操之真相与全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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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5645 曹操无疑是三国时代的头号主角。但时至今日,一说起曹操,就有两个绕不过去的问题。一是许劭对曹操的定评:“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后汉书·许劭列传》记载为“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二是20世纪60年代史学界之为曹操翻案。许劭之评本来没有问题,因为当时史学运动式的为曹操翻案就成了问题。所以两个问题其实只是一个问题,即对于曹操的评价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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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5647 由《武帝纪》,大体可以说,参与初平元年(190年)山东群雄声讨董卓会盟,是曹操一生政治崛起的关节。在此之前,自年二十举孝廉为郎起十五六年间,曹操的政治表现无不良记录。而其治理济南国,奏免阿附贵戚的长吏、禁断淫祀、使郡界肃然,展现的确实是能臣之才干。又不受董卓之召而散家财合义兵谋救乱诛暴,乃至会盟讨卓,见诸军逗留,挺身责让盟主与诸军主,独引兵西向,更是英雄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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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5649 20世纪60年代初为曹操翻案大讨论,当然不是翻这个“能臣”的案,而是要翻“奸雄”的案。许劭之评,原也落实在这“奸雄”二字上。中国古义,“雄”是指能力、才干超群的中性词(参阅本书中刘秀组),“英”则是多兼具德性的褒义词,所谓“英是贤才绝异之称”(《诗·汾沮洳·疏》),“德过千人曰英”(《辨名记》)即是。也就是说,虽其人能力超群,但若被视为道德、人品有问题,往往会补称之为枭雄或奸雄。重视善恶是非的道德评价,所谓一字褒贬严于斧钺的春秋笔法,恶就是恶,奸就是奸,毫不假借,乃中国古典史学的核心价值和传统精义。如果曹操的政治生涯止步于参与会盟讨卓,冠称英雄或不为过。可惜自会盟之后,曹操一方面从一个部门与地区走上了一个更大的平台,成为一个全国性的高端政治人物;另一方面也走上了奸雄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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