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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尚:仰攀婚姻,多指娶公主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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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鉴赏辞典 王晞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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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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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晞,字叔朗,小名沙弥。幼而孝谨,淹雅[1]有器度,好学不倦,美容仪,有风则。魏末,随母兄东适[2]海隅,与邢子良游处。子良爱其清悟,与其在洛两兄书曰:“贤弟弥郎,意识深远,旷达不羁,简于造次,言必诣理,吟咏情性,往往丽绝。恐足下方难为兄,不假虑其不进也。”魏永安初,第二兄晖聘[3]梁,启晞释褐除员外散骑侍郎,征[4]署广平王开府功曹史。晞愿养母,竟[5]不受署。母终后,仍属迁邺。遨游巩洛,悦其山水,与范阳卢元明、巨鹿魏季景结侣同契,往天陵山,浩然有终焉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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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神武访朝廷子弟忠孝谨密者,令与诸子游。晞与清河崔瞻、顿丘李度、范阳卢正通首应此选。文襄时为大将军,握晞等手曰:“我弟并向成长,志识未定,近善狎[6]恶,不能不移。吾弟成立,不负义方,卿禄位常亚吾弟。若苟使回邪,致相诖误[7],罪及门族,非止一身。”晞随神武到晋阳,补中外府功曹参军带常山公演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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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保初,行太原郡事。及文宣昏逸,常山王数谏,帝疑王假辞于晞,欲加大辟[8]。王私谓晞曰:“博士,明日当作一条事,为欲相活,亦图自全,宜深体勿怪。”乃于众中杖晞二十。帝寻发怒,闻晞得杖,以故不杀,髡钳配[9]甲坊。居三年,王又固谏争,大被殴挞,闭口不食。太后极忧之。帝谓左右曰:“傥[10]小儿死,奈我老母何?”于是每问王疾,谓曰:“努力强食,当以王晞还汝。”乃释晞令往。王抱晞曰:“吾气力惙[11]然,恐不复相见。”晞流涕曰:“天道神明,岂令殿下遂毙此舍。至尊亲为人兄,尊为人主,安可与校计。殿下不食,太后亦不食,殿下纵不自惜,不惜太后乎?”言未卒,王强坐而饭[12]。晞由是得免徒,还为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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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帝崩,济南嗣立。王谓晞曰:“一人垂拱,吾曹亦保优闲。”因言朝廷宽仁慈恕,真守文良主。晞曰:“天保享祚,东宫委一胡人,今卒览万机,驾驭雄杰。如圣德幼冲,未堪多难,而使他姓出纳诏命,必权有所归。殿下虽欲守藩职,其可得也。假令得遂冲[13]退,自谓保家祚得灵长不?”王默然思念,久之曰:“何以处我?”晞曰:“周公抱成王朝诸侯,摄政七年,然后复子明辟,幸有故事[14],惟殿下虑[15]之。”王曰:“我安敢自拟周公。”晞曰:“殿下今日地望,欲避周公得耶。”王不答。帝临发,敕王从驾,除晞并州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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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王至邺,诛杨、燕等,诏以王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督摄文武,还至并,乃延[16]晞谓曰:“不早用卿言,使群小弄权,几至倾覆。今君侧虽获暂清,终当何以处我?”晞曰:“殿下将往时地位,犹可以名教出处。今日事势,遂关天时,非复人理所及。”有顷,奏赵郡王睿为左长史,晞为司马。每夜载入,昼则不与语,以晞儒缓,恐不允[17]武将之意。后进晞密室曰:“比[18]王侯诸贵每见煎迫,言我违天不祥,恐当或有变起,吾正欲以法绳[19]之。”晞曰:“朝廷比者疏远亲戚,宁思骨血之重。殿下仓卒[20]所行,非复人臣之事,芒刺在背,交戟入颈,上下相疑,何由可久。且天道不恒,亏盈迭至,神几变化,肹蠁斯集。虽执谦挹[21],粃糠神器,便是违上玄之意,坠先帝之基。”王曰:“卿何敢发非所宜言,须致卿于法。”晞曰:“窃[22]谓天时人事,同无异谋,是以冒犯雷霆,不惮斧钺。今日得披肝胆,抑亦神明攸赞。”王曰:“拯难匡辅,方俟圣哲,吾何敢私议,幸勿多言。”寻[23]有诏以丞相任重,普进府僚一班,晞以司马领吏部郎中。丞相从事中郎陆杳将出使,临别握晞手曰:“相王功格区宇,天下乐推,歌谣满道,物无异望。杳等愿披赤心而忽奉外使,无由面尽短诚,寸心谨以仰白[24]。”晞寻述杳言。王曰:“若内外咸[25]有异望,赵彦深朝夕左右,何因都无所论。自以卿意试密与言之。”晞以事隙问彦深,彦深曰:“我比亦惊此音谣,每欲陈闻,则口噤心战。弟既发论,吾亦昧死[26]一披肝胆。”因亦同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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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诸王公将校四方岳牧表陈符命。乾明元年八月,昭帝践祚。诏晞曰:“何为自同外客,略不可见。自今假[27]非局司,但有所怀,随宜作一牒,候少[28]隙即径进也。”因[29]敕尚书阳休之、鸿胪卿崔劼等三人,每日本职务罢[30],并入东廊,共举录历代废礼坠乐、职司废置、朝飨异同、舆服增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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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亡,周武以晞为仪同大将军、太子谏议大夫。隋开皇元年,卒于洛阳,年七十一。赠仪同三司、曹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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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北齐书》卷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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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王晞是前秦名相王猛六世孙,北魏东莱太守王昕弟。王晞幼而孝谨,风雅深沉,颇有气度,好学笃行,美风仪。西魏独孤信曾有意将其纳至麾下,为其婉拒,后奔邺,为常山王高演好友。王晞与高演友情深厚,助高演多次度过危机,辅佐其登帝位。高演死后,王晞仕途多不如意。齐亡仕周,隋开皇元年(581年)卒,年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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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为诸子寻访宾友,因此机缘,王晞得以成为常山王高演挚友,并为赋予重托,从此拉开了两人一生合作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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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保末年,文宣帝高洋荒淫失序,其弟高演多次进谏,高洋遂迁怒于王晞。高洋死后,其子高殷即位。高演以为在其侄时期可以高枕无忧,王晞却点破了其设想的不现实,形势使然,唯有选择效仿周公辅成王。当拥护高殷的杨愔集团欲诛高演不成反而为其所灭后,高演问计于王晞,王晞一针见血指出此时并无退路可言,唯有废帝自立,这一建议十分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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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演为北齐之贤王、贤君,在备受诟病的北齐诸帝中,唯一能得到史家较为肯定论断的唯有此人。事实上,高演继位后也确实对高洋时期的烂摊子作了一定的匡正补救,使国势有所恢复。高洋在位后期,荒淫失德,嗜杀成性,诚如王晞所言:“疏远亲戚”,在此人人自危的环境下,高演能幸免于难,最终登基称帝,王晞的辅弼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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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晞帮助高演的策略就是稳健的防守反击。如果分成两个部分,在高洋时期是稳健的防守,高殷时期则是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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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洋的高压统治下,身处人人自危的大环境中,明哲保身的生存策略无疑是试图免于刀兵之祸的不二之选。高演身为宗室重臣,对于其兄的荒淫行径自然有诸多不满,所以多有规劝。而此时的高洋已罹患精神病,变得六亲不认。对此,王晞劝高演“乞且将顺,日慎一日”,这对于高演本人而言是保全性命,以图来日的绝佳选择。反观其三兄永安王高浚选择了与之截然不同的道路,上书切谏,终不免惨遭火刑。高演能平安度过高洋时期,王晞授予的明哲保身之策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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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洋死,高殷即位之后,形势则发生了逆转。此时的宗室重臣高演身为先皇弟、今上叔、太后子,宗室之中论尊无人能出其右者,俨然已处于百尺竿头。在这下不来的百尺竿头,王晞向他提出了主动出击的策略,以周公为例,向其晓以利害。在诛灭杨愔集团后,更是指出至此唯有称帝可行,高演最终从其意。事实上像高演这种宗室亲王能安心做周公的毕竟是少数,能遇上不猜忌的成王更是少之又少,即使是选择退让也不见得能得以善终。有后魏彭城王为前车,王晞劝高演主动出击,避免了同样的悲剧发生于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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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王晞在缓儒的面具下,是一个精明的政治观察者,以敏锐的洞察力捕捉到了适宜的时机,将主人一步步推上了王位。对于高演,王晞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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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处在民族融合的时代洪流之中,这种融合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相互融合,并非单纯的汉族融合少数民族。但王晞兄弟却始终坚守着汉族士大夫的风操,不肯接受少数民族文化。其兄王昕在出仕北魏汝南王元悦时,对于骑马骋游这样的鲜卑族文化生活就心怀抵触,王晞本人在被命射箭时也发出了“我今可谓武有余而文不足”的牢骚。王晞极力拥戴高演即位,想必多是因为高演本人对汉文化的认同态度,其即位显然对汉族士大夫有利,不过高演亦保留了能骑善射等鲜卑族文化因素。以王晞儒道兼修的作风,即使是高演避免英年早逝的命运,他也会选择功成身退,纵使不得,也会果断拒绝身居显职。“功成而弗居”是传统汉族士大夫情结极重的王晞的最佳选择,与其身居高位,处于鲜卑与汉族的矛盾之中无法抽身,甚至强迫接纳鲜卑风俗,倒不如继续作为天子之友存在。王晞的恬淡谦退虽然未能使其位极人臣,但也正是如此,令他远离政治斗争的漩涡,得以善终,这也不得不承认王晞的先见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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