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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新唐书》卷一百九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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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张巡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忠义烈士。唐代取士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之说，张巡在三十四岁时便得中进士，自然属于特别优秀的人才。很快他就在担任实际行政事务的过程中展现出高超的执政才能。由于他思路清晰，为政简约，因此很受部下及百姓的拥戴。张巡优良的政绩，让他任期一满便被召回长安，仕途可谓是一片光明。不料由于张巡为人正派，不愿走旁门左道以结交权贵，所以在长安受到排挤，很快又回到了地方做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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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巡供职于真源县，乃是谯郡所辖的一个县。天宝十四载（755年），安史之乱爆发。第二年，叛军军队来到谯郡，太守闻风而降，并且胁迫张巡与自己一起背叛唐王朝。张巡誓死不从，果断率领军民起兵，共赴国难。当时的张巡，内心是颇受煎熬的，很多曾经在一起饮酒论道、意气风发的长官同僚由于贪生怕死而投靠叛军，成了叛军的爪牙，走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这是张巡本人未曾想到过的。投降叛军的那批官员显然只是把做官当成是出人头地的途径，做大唐的官和做大燕的官只要荣华富贵在，其结果都是一样的。可是，张巡和这群宵小之徒不同。张巡从年少向学时开始，平时接触的人物就皆为不俗之辈。在长安时，有人曾经劝张巡去见一见当时在政坛炙手可热的杨国忠，他却加以拒绝，并说“是方为国怪祥，朝宦不可为也”，根本不屑与杨国忠之流为伍。张巡把自己个人的抱负同国家的命运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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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一位忠肝义胆的英雄人物，身后却遭受许多的非议，最为核心的争论点就在于吃人事件的发生。张巡在率部死守睢阳城的时候，粮食枯竭而敌势浩大，在不得已中，张巡所率的部队只有采取吃人的方法来坚守城池。在中国历史上，因饥馑而使得人相食的记载可谓是史不绝书。春秋时期宋国大将华元力拒楚军，人民易子相食的故事即为一例。战争的酷烈造成了人类不断突破自己的伦理底线，张巡也因此而在历史两难困境的抉择中被不断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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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军粮日蹙的紧迫局面，张巡和许远分别采取杀小妾和僮仆以作为供给军队的口粮，战争的残酷和灭绝人性再一次被无情地凸显，张巡此举实乃为了提升士气、表明抗敌之决心，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并非今人高谈阔论地重申道德理念所能轻易加以挞伐贬斥的。这种拥有巨大历史悲剧性的事件本身就是对我们今人心灵的一次拷问，战争之残酷与恶劣，恐怕也莫过于此了。军粮总有吃完的时候，为了守住城池必须首先确保士兵的粮食，故而没有能够再分给百姓的余粮。由是之故，史书所记载的三万百姓各自相食的可能性是很高的；城破之后，大批的民众遭遇到叛军屠杀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睢阳之战，所有将士均壮烈殉国，张巡拼死保卫睢阳城的行为体现了一位官员忠于唐王朝的杰出品质。就当时极其严峻的形势而言，选择投降于叛军对张巡来说可能反倒是有利的，安史叛军招降纳叛，亟须在政治层面对叛逆之举作出合理的解释，以表明自己乃是正朔之所在。张巡傲岸不屈从于叛军的铁蹄和淫威，最终选择了壮烈殉国。张巡知道，睢阳乃是战略要地，如若失守，则朝廷东迁将不可避免，由此引发的山崩海啸式的政治恶果将会对唐王朝造成灭顶之灾，叛军必将屠戮更多无辜的百姓。张巡遂苦苦维系着死守睢阳的信念，在一没援军，二缺给养的条件下，真正打到了弹尽粮绝的境地。他的浩然正气值得后世的人们对其怀有敬仰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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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巡杀死小妾与众人食的行为，站在今天的道德立场上看，必然要遭到强烈谴责和批判。针对这个事件，清初的王士祯还专门写了一个小妾来世报仇的故事以隐寓其批判之意。但是就是这位受到后人非议的张巡，和睢阳军民一起抵抗了叛军的长期围城，挫败了叛军的图谋，沉重地打击了叛军的嚣张气焰，为唐军最终完成部署，投入反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张巡的行为为最后平定安史之乱贡献了巨大的力量。尽管时势让他无法成为一个完美的英雄，然而历史自有公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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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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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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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癯劣：瘦弱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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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彀：张满弓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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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机：机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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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飨：犒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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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确：通“角”，角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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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如：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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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遮：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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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埒：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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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见：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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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遗：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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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勒：率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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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习：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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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厮养：为人服役、地位低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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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畔：通“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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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鉴赏辞典 国家衰败的应对措施：权力集中和经济振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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