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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庚辰朔,日有食之。契丹使韩杞来讲和。辛巳,遣使安抚河北、京东。壬午,幸城南临河亭,赐凿凌军绵襦。癸未,幸北砦,又幸李继隆营,命从官将校饮,犒赐诸军有差。诏谕两京以将班师。甲申,契丹使姚东之来献御衣、食物。乙酉,御行营南楼观河,遂宴从官及契丹使。丙戌,遣使抚谕怀、孟、泽、潞、郑、滑等州,放强壮归农。遣监西京左藏库李继昌使契丹定和,戒诸将勿出兵邀[16]其归路。丁亥,遣使安集河北流民,瘗[17]暴骸。以阁门祗候曹利用为东上阁门使、忠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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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祥符元年春正月乙丑,有黄帛曳[18]左承天门南鸱尾上,守门卒涂荣告,有司以闻。上召群臣拜迎于朝元殿启封,号称天书。丁卯,紫云见,如龙凤覆宫殿。戊辰,大赦,改元,群臣加恩,赐京师酺[19]。幽州旱,求市麦种;夏州饥,请易粟,并许之。己巳,诏黎、雅、维、茂四州官以[20]瘴地二年一代。甲戌,大雪,停汴口、蔡河夫役。戊寅,蠲[21]畿内贷粮。己卯,诏以天书之应,申儆在位。乙酉,制加交址郡王黎至忠功臣食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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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戊子,上御蔬食。庚寅,以巡幸,置考制度使、副,凡巡幸则命之。是夕,五星顺行同色。辛卯,车驾发京师,扶侍使奉天书先道。丙申,次澶州,宴周莹于行宫。戊戌,许、郓、齐等州长吏赴泰山陪位。辛丑,驻跸郓州,神光起昊天玉册上。甲辰,诏扈从人毋坏民舍、什器、树木。丁未,法驾[22]入乾封县奉高宫。戊申,王钦若等献泰山芝草三万八千余本。己酉,五色云起岳顶。庚戌,法驾临山门,黄云覆辇,道经险峻,降辇步进。先夕大风,至是顿息。辛亥,享[23]昊天上帝于圜台,陈天书于左,以太祖、太宗配。帝衮冕奠献,庆云绕坛,月有黄光。命群臣享五方帝诸神于山下封祀坛,上下传呼万岁,振动山谷。降谷口,日有冠戴,黄气纷郁。壬子,禅社首,如封祀仪。紫气下覆,黄光如星绕天书匣。纵四方所献珍禽奇兽。还奉高宫,日重轮,五色云见。作[24]会真宫。癸丑,御朝觐坛之寿昌殿,受群臣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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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宋史》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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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曰:真宗英悟之主。其初践位,相臣李沆虑其聪明,必多作为,数奏灾异以杜[25]其侈心,盖有所见也。及澶洲既盟,封禅事作,祥瑞沓[26]臻[27],天书屡降,导迎奠安,一国君臣如病狂然,吁,可怪也。他日修《辽史》,见契丹故俗而后推求宋史之微言[28]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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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自太宗幽州之败,恶[29]言兵矣。契丹其主称天,其后称地,一岁祭天不知其几,猎而手接飞雁,鸨自投地,皆称为天赐,祭告而夸耀之。意者[30]宋之诸臣,因知契丹之习,又见其君有厌兵之意,遂进神道设教之言,欲假[31]是以动敌人之听闻,庶几[32]足以潜消其窥觎之志欤?然不思修本以制敌,又效尤[33]焉,计亦末矣。仁宗以天书殉葬山陵,呜呼贤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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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宋史》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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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宋真宗是宋太宗赵光义第三子,其母为元德李皇后,本名赵德昌,后改名赵元休,又改名赵元侃,至道元年(995年)被立为皇太子后,改名赵恒。宋真宗幼年时即与一般孩子不同,姿表英特,气质不凡,与诸位同辈的小王子嬉戏时,总爱排兵布阵指挥“战斗”,并常自称“元帅”。宋太祖赵匡胤很喜欢这位侄子,养育于皇宫之中。赵恒五六岁时,有一次去万岁殿玩,大模大样一步一个台阶,直接就朝龙榻走上去,安然端坐。宋太祖刚升朝,见小侄子坐在自己的宝座上玩,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便笑问道:“天子好当吗?”小孩子眨眨眼,回答道:“作天子全由天命。”宋太祖“大奇之”,叹赏良久。后来,赵光义继位。作为皇储,赵恒尊重儒臣,每见李至等文臣,“必先拜,迎送降阶及门”。他还留心狱讼,“裁决轻重,靡不称惬,故京狱屡空,太宗屡诏嘉美。”由此可见,赵恒完全是个青年才俊,勤恪修谨,躬亲政事。后太宗驾崩,在宰相吕端的保驾护航下,赵恒挫败了宫廷阴谋,得以顺利继承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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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真宗是北宋的第三位皇帝,是位“承上启下”的天子。他登上皇帝宝座的经历比较曲折,再加上其父宋太宗猜忌的性格,使得他的性格十分谨小慎微。真宗即位之初,面临的是太宗留下的一个危机四伏的局面,内部问题重重,矛盾很多。首先是经济问题,太祖、太宗两朝,由于忙于统一战争,对社会上存在的赋税不均、水利失修等问题,无暇顾及,所颁布的诏令,多未实行。战争自建国以来没有真正停止过,百姓急需休养生息。其次是政治问题,一是宋初以来,官吏的数量增加很快,不仅增加经济负担,而且危害百姓;二是皇族内部的矛盾仍然时隐时现,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因此真宗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巩固统治,根据自己了解的真实情况,提拔有才能的官员,同时吸取太宗的教训,善待宗室,对一直困扰宋廷的历史问题进行了比较妥善的处理。接着真宗在太宗基础上,大幅度地免除百姓逋欠的赋税,裁减冗官,如咸平四年(1001年),一次就裁掉十九万五千八百多人。真宗自己也能注意节俭,因此社会较为安定,给国家创造了一个相对长期和平发展的有利时机,在其统治前期,农业、手工业、商业蓬勃发展,贸易盛况空前,使北宋进入经济繁荣期,史称“咸平之治”。赵恒本人也注重文化教育,大力发展科举制,吸纳大量社会各个阶层的青年才俊进入统治阶层,扩大统治基础,他曾作御制《励学篇》:“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此诗一直流传至今,成为莘莘学子励志自勉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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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真宗在位期间,内政较为平稳,社会安定有序,百姓安居乐业。可是他面临着一个强大的外患,就是让太宗两次北伐都大败而归的辽朝。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年),萧太后与辽圣宗第二次率大军南下攻宋,来势汹汹,形势危急,直逼东京城下。宋真宗御驾亲征,抵达前线澶州城。双方你来我往,最终形成均势,谁也吃不掉谁。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宋辽终于达成合议,议定宋朝每年给辽国十万两银、二十万匹绢以为“军饷”,宋与辽结为兄弟之国,宋真宗为兄,辽圣宗为弟,真宗称萧太后为叔母,是为“澶渊之盟”。自宋太祖时代起,直至宋真宗初年,宋辽两国交战,大小数次,互有胜负,双方均负担沉重庞大的军事开支,不仅消耗巨大,还使百姓们流离失所,只有结束战争,宋朝与辽朝边境的数州人民才得以过上正常的生活。而且,三十万岁币,对于当时的经济十分发达的北宋来讲,完全可以承担,宋朝每年给辽朝三十万的“岁币”,绝大部分可以从边境“榷场”贸易中收回来,“取之于虏,而复用之于虏(辽朝)”。所以,从经济角度上讲,“澶渊之盟”对于宋朝来说并无太大损失。从政治方面讲,北宋为兄,辽朝为弟,也并没有丧权辱国,因此对于澶渊之盟的签订所带来的积极影响还是应该予以肯定的。澶渊之盟是经历长期战乱之后历史发展的大势所趋,盟约的签订给宋辽双方带来了长期和平相处的局面,给双方政治、经济、文化的交流创造了条件等等,其后一百一十八年间,辽宋基本上没什么大的战争发生,可以用“百年和好”四字来概括两国关系,双方可谓礼尚往来,通使殷勤,正史所记的双方互使共达三百八十次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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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澶渊之盟”毕竟是“城下之盟”,宋真宗可能因此心中存在心结。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十月,宋真宗登上泰山举行了封禅大典,改乾封县为奉符县;封泰山神为“天齐仁圣帝”;封泰山女神为“天仙玉女碧霞元君”,以此来冲淡战争带给自己和整个国家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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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出乎意料的是,宋真宗举行的这场“封禅大典”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它让崇信鬼神的辽朝使臣心悦诚服,数次派人来观礼,主动修好。笃信萨满类原始宗教的契丹人,被大宋满地祥瑞的景象所震慑,从这个角度说,北宋在精神思想、意识形态方面压倒了北方的游牧民族。总而言之,宋真宗在位期间使得北宋的国力继续向前发展,为国家的繁荣与稳定做出了相应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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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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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裾:衣服的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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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达官贵人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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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尝: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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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比: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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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故事: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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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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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填委:堆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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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见:同“现”,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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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差: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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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安集:安定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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