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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元年春正月癸巳,帝至东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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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庚寅朔,帝登坛受命,礼毕恸哭,遥谢[16]二帝,即位于府治。改元建炎。大赦,常赦所不原[17]者咸[18]赦除之。张邦昌及应干供奉金国之人,一切不问。命西京留守司修奉祖宗陵寝。罢[19]天下神霄宫。住[20]散青苗钱。应死节及殁于王事者并推恩。奉使未还者,禄其家一年。应选人并循[21]资[22],已系承直郎者,改次等京官。臣僚因乱去官者,限一月还任。溃兵、群盗咸许自新。免系官欠负,蠲南京及元帅府常驻军一月以上州县夏税。应天府特奏名举人并与同进士出身,免解人与免省试。诸路特奏名三举以上及宗室尝[23]预贡者,并推恩。应募兵勤王人以兵付州县主兵官,听[24]赴行在。中外臣庶许言民间疾苦,虽诋讦亦不加罪。命官犯罪,更不取特旨裁断。蔡京、童贯、朱勔、李彦、孟昌龄、梁师成、谭稹及其子孙,更不收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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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己丑朔,以枢密副都承旨王为河东经制使。庚寅,诏王渊、刘光世、统制官张俊、乔仲福、韩世忠分讨陈州军贼杜用、京东贼李昱及黎驿、鱼台溃兵,皆平之。辛卯,籍[25]东南诸州神霄宫及赡学钱助国用。叔右监门卫大将军、贵州团练使士珸以磁、洺义兵复洺州。乙未,以温州观察使范琼为定武军承宣使、御营司同都统制。丙申,赐诸路强壮巡社名为“忠义巡社”,专隶安抚司。戊戌,钦宗至燕山府。以忻州观察使张换为河北制置使。东都宣武卒杜林谋据成都叛,伏诛。己亥,诏台省、寺监繁简相兼,学官、馆职减旧制之半。辛丑,复议吴幵、莫俦等十一人罪,并广南、江、湖诸州安置,余递贬有差[26]。壬寅,诏:“奉元祐太后如[27]东南,六宫及卫士家属从行,朕当独留中原,与金人决战。”以延康殿学士许翰为尚书右丞。甲辰,以右谏议大夫宋齐愈当金人谋立异姓,书张邦昌姓名,斩于都市。乙巳,手诏:“京师未可往,当巡幸东南。”丙午,诏定议巡幸南阳。以观文殿学士范致虚知邓州,修城池,缮宫室,输钱谷以实之。丁未,遣官诣京师迎奉太庙神主赴行在。己酉,罢四道都总管。以尚书虞部员外郎张浚为殿中侍御史。庚戌,征[28]诸道兵,期[29]八月会行在。丙辰,徽宗自燕山密遣阁门宣赞舍人曹勋至,赐帝绢半臂,书其领曰:“便可即真,来援父母。”帝泣以示辅臣。张所、傅亮军发行在。是月,关中贼史斌犯兴州,僭号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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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丁巳朔,帝登舟幸淮甸。戊午,太后至扬州。己未,罢诸路劝诱献纳钱物。庚申,罢诸路召募溃兵忠义等人,及寄居官擅集勤王兵者。癸亥,募群盗能并灭贼众者官之。甲子,以张浚论李纲不已,落[30]纲观文殿大学士,止奉宫祠。知秀州兼权浙西提点刑狱赵叔近入杭州招抚陈通。乙丑,罢帅府、要郡、次要郡新军及水军。丁卯,以王渊为杭州制置盗贼使,统制官张俊从行。庚午,次[31]泗州,幸普照寺。甲戌,太白昼见。己卯,次楚州宝应县。后军将孙琦等作乱,逼左正言卢臣中堕水死。庚辰,命刘光世讨镇江叛兵。辛巳,以光世为滁和濠州、江宁府界招捉盗贼制置使,御营统制官苗傅为使司都统制。朝请郎李棫提举广西左、右两江峒丁公事。癸未,至扬州,禁内侍统兵官相见。丙戌,王渊、张俊诱赵万等,悉[32]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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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宋史》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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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建炎元年(1127年)五月庚寅朔,康王赵构登坛受命,礼毕恸哭,遥谢徽、钦二帝,即位于府治应天府(今河南商丘),同时改元建炎,是为宋高宗。至此,南宋王朝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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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赵构,徽宗第九子,被封为康王。他的母亲韦氏不太讨徽宗喜欢,故而徽宗对赵构也逐渐疏远。然而,赵构天生神力,资性朗悟,博学强记,读书日诵千余言,力可扛鼎,挽弓可至一石五斗,身强体健,每日闻鸡起舞,从不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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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赵构苦尽甘来,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一个机会——入金营为质。北宋靖康元年(1126年)春,金兵第一次包围开封府,要求宋朝交出一位亲王当人质,别看徽宗子孙满堂,但关键时刻,几乎没有一个愿意赴险,在钦宗左右为难时,康王赵构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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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从小就希望得到父兄认可,整日闻鸡起舞等待时机的孩子来说,这无疑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已经厌倦了毫无存在感的生活,他要放手一搏,即便被金人杀了,也可留名青史;若是有幸存活下来,也算是建功立业了。然而,因为斡离不、粘罕认为宋室王孙软弱无能的思维定势,让有勇有谋的赵构得以虎狼脱险,后来受封河北兵马大元帅,得以名正言顺地在外募兵勤王,在徽、钦二帝被俘后顺理成章地成了继承人,他的皇位来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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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募兵勤王的经历,让生活于深宫的赵构近距离接触到了民间百姓的生活,他深谙百姓对奸臣的痛恨和对明主的期盼,也看到了由胸无点墨的内臣主兵给国家社稷带来的灾难。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的统治,甫一上台,他便采取了一系列积极的政策,以重塑久违的军心、民心,以广阔的胸襟赢得了大臣的拥戴。接着,便是对蔡京、童贯为首的“六贼”进行制裁,高宗下诏:“蔡京、童贯、朱勔、李彦、孟昌龄、梁师成、谭稹及其子孙,更不收叙。追贬蔡確、蔡卞、邢怒、蔡懋官。”为常年被花石纲奴役的江南百姓出了口恶气,极大程度获得了民心。在内政方面,赵构积极重用李纲、宗泽等主战派人物,借用“收复失地、迎回二圣”的口号让这些书生、大将死心塌地地为自己冲锋陷阵,巩固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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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多以昏庸、胆小来评价赵构。然而回顾其入金营为质时的宁死不屈与慷慨激昂,面对苗刘兵变时的头脑清醒与临危不惧,可见高宗赵构绝不是一个临阵退缩、贪生怕死之人,那么就可以为他继位之后没有什么重要作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即他已然决定偷安忍耻,匿怨忘亲,以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他需要做的便是与一心迎回二圣的大臣进行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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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三年(1129年)九月,金兵渡江南侵,十月,高宗率臣僚逃到越州(今浙江绍兴),后又辗转从越州跑到明州(今浙江宁波),从明州跑到定海(今浙江舟山),又从定海坐小船漂到了温州……其间狼狈,可想而知。实际上,如果高宗不跑,御驾亲征,还是有制胜的可能的。其一,军中大将如云,如李纲、宗泽、韩世忠及崭露头角的岳飞;其二,高宗御驾亲征,将大振军心,再加上集结于山寨、水寨抗金的民兵,举国上下同仇敌忾,必然势如破竹;其三,金人不谙水性,战斗力将大打折扣,高宗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但是一向聪明、勇敢、镇定的宋高宗却选择了退缩,一方面是由于他的胆量变小了,毕竟经历了父兄被俘的惨剧,现在的一切得来不易,更重要的原因便是他的私心在作怪,不想迎回二圣了。他选择皇帝的宝座,放弃亲人,在南宋和黑龙江的二圣之间金兵的领地越多,他的地位就越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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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宋小朝廷里活跃着两股势力,一股是以岳飞为代表的主战派,力图迎回二圣;而另一股是以秦桧为首的主和派,是高宗赵构的心腹。赵构偏居苟安,不想再生战端,更不想二圣归来,威胁到自己的统治。秦桧体察圣意,努力迎合,积极主和,且阻挠二圣归来,从而专相位达十八年之久;岳飞,以民族大义为先,誓雪靖康耻,迎回二圣,却犯了赵构的大忌,所以在即将收复失地时被连续到来的十二道金牌追回,冤杀于风波亭。宋钦宗于1156年去世,只要宋钦宗活着,南宋就不能北伐,也不能抗金。宋钦宗,是金人最大的筹码,也是秦桧最大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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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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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达官贵人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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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军:驻扎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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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和: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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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俱:偕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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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旬:十天为一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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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会:适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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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克:战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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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更: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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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质:以物或人作抵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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