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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致仕: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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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优: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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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鉴赏辞典 岳飞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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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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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字鹏举,相州汤阴人。世力[1]农。父和,能节食以济饥者。有耕侵其地,割而与之;贳[2]其财者不责偿。飞生时,有大禽若鹄,飞鸣室上,因以为名。未弥[3]月,河决内黄,水暴[4]至,母姚抱飞坐瓮中,冲涛及岸得免,人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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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负气节,沈厚寡言,家贫力学,尤好《左氏春秋》、孙吴兵法。生有神力,未冠,挽弓三百斤,弩八石,学射于周同,尽其术,能左右射。同死,朔望设祭于其冢。父义[5]之,曰:“汝为时用,其徇[6]国死义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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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即位,飞上书数千言,大略谓:“陛下已登大宝,社稷有主,已足伐敌之谋,而勤王之师日集,彼方谓吾素[7]弱,宜乘其怠[8]击之。黄潜善、汪伯彦辈不能承圣意恢复,奉车驾日益南,恐不足系中原之望。臣愿陛下乘敌穴未固,亲率六军北渡,则将士作气,中原可复。”书闻,以越职夺官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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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兀朮攻常州,宜兴令迎飞移屯焉。盗郭吉闻飞来,遁入湖,飞遣王贵、傅庆追破之,又遣辩士马皋、林聚尽降其众。有张威武者不从,飞单骑入其营,斩之。避地者赖以免,图飞像祠[9]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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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再攻常州,飞四战皆捷;尾袭于镇江东,又捷;战于清水亭,又大捷,横尸十五里。兀朮趋建康,飞设伏牛头山待之。夜,令百人黑衣混金营中扰之,金兵惊,自相攻击。兀朮次[10]龙湾,飞以骑三百、步兵二千驰至新城,大破之。兀朮奔淮西,遂复建康。飞奏:“建康为要害之地,宜选兵固守,仍益[11]兵守淮,拱护腹心。”帝嘉纳。兀朮归,飞邀[12]击于静安,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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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讨戚方,飞以三千人营于苦岭。方遁,俄[13]益兵来,飞自领兵千人,战数十合,皆捷。会[14]张俊兵至,方遂降。范宗尹言张俊自浙西来,盛称飞可用,迁通、泰镇抚使兼知泰州。飞辞,乞淮南东路一重难任使,收复本路州郡,乘机渐进,使山东、河北、河东、京畿等路次第而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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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桧逐赵鼎,飞每[15]对客叹息,又以恢复为己任,不肯附和议。读桧奏,至“德无常师,主善为师”之语,恶[16]其欺罔,恚[17]曰:“君臣大伦,根于天性,大臣而忍面谩[18]其主耶!”兀朮遗[19]桧书曰:“汝朝夕以和请,而岳飞方为河北图,必杀飞,始可和。”桧亦以飞不死,终梗[20]和议,己必及祸,故力谋杀之。以谏议大夫万俟卨与飞有怨,风[21]卨劾飞,又风中丞何铸、侍御史罗汝楫交章弹论,大率谓:“今春金人攻淮西,飞略至舒、蕲而不进,比[22]与俊按兵淮上,又欲弃山阳而不守。”飞累[23]章请罢枢柄,寻[24]还两镇节,充万寿观使、奉朝请。桧志未伸也,又谕张俊令劫王贵、诱王俊诬告张宪谋还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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桧遣使捕飞父子证张宪事,使者至,飞笑曰:“皇天后土,可表此心。”初命何铸鞠[25]之,飞裂裳以背示铸,有“尽忠报国”四大字,深入肤理。既而阅实无左验,铸明其无辜。改命万俟卨。卨诬:飞与宪书,令虚申探报以动朝廷,云与宪书,令措置使飞还军;且言其书已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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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坐系[26]两月,无可证者。或教卨以台章所指淮西事为言,卨喜白[27]桧,簿录[28]飞家,取当时御札藏之以灭迹。又逼孙革等证飞受诏逗遛,命评事元龟年取行军时日杂定之,傅会[29]其狱。岁暮,狱不成,桧手书小纸付狱,即报飞死,时年三十九。云弃市[30]。籍家赀,徙家岭南。幕属于鹏等从坐者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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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以少击众。欲有所举,尽召诸统制与谋,谋定而后战,故有胜无败。猝遇敌不动,故敌为之语曰:“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张俊尝问用兵之术,曰:“仁、智、信、勇、严,阙一不可。”调军食,必蹙额曰:“东南民力,耗敝极矣。”荆湖平,募民营田,又为屯田,岁省漕运之半。帝手书曹操、诸葛亮、羊祜三事赐之。飞跋其后,独指操为奸贼而鄙之,尤桧所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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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所死,飞感旧恩,鞠[31]其子宗本,奏以官。李宝自楚来归,韩世忠留之,宝痛哭愿归飞,世忠以书来谂[32],飞复曰:“均为国家,何分彼此?”世忠叹服。襄阳之役,诏光世为援,六郡既复,光世始至,飞奏先赏光世军。好贤礼士,览经史,雅歌投壶,恂恂[33]如书生。每辞官,必曰:“将士效力,飞何功之有?”然忠愤激烈,议论持正,不挫于人,卒以此得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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桧死,议复飞官。万俟卨谓金方愿和,一旦录故将,疑天下心,不可。及绍兴末,金益猖獗,太学生程宏图上书讼飞冤,诏飞家自便。初,桧恶岳州同飞姓,改为纯州,至是仍旧。中丞汪澈宣抚荆、襄,故部曲合辞讼之,哭声雷震。孝宗诏复飞官,以礼改葬,赐钱百万,求其后悉[34]官之。建庙于鄂,号忠烈。淳熙六年,谥武穆。嘉定四年,追封鄂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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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宋史》卷三百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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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岳飞其人作为抗金的民族英雄形象,千百年来一直受到人民的尊敬和怀念。岳飞在抗金战争中的坚持和不屈不挠为后人留下了精神垂范的意义,这一点固然不遑多论。同时,岳飞其人亦是一位极富悲剧意味的宋代将领,他遭遇到奸臣秦桧的构陷,以莫须有的罪名惨遭冤杀,作为专制王朝的殉葬品而空留历史叹嗟。所谓“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表达了广大劳动人民对于忠臣义士的无限缅怀,以及对于祸国殃民的元恶大憝无穷尽的忿恨与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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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其人,较之于宋代其他将领知名度更高,他为人所熟知的原因除了勇猛善战,极富忠勇情怀外,更多的原因乃在于其遭遇到了酷烈的政治迫害。钱穆曾言:“岳飞见杀,正士尽逐,国家元气伤尽,再难恢复”(《国史大纲》第三十四章),以岳飞惨遭屠戮为指征,立志恢复中原故土的政治诉求遭遇到残酷的扼杀,南宋政权实际上业已丧失了收复故土的历史机遇,只能偏居一隅而苟延残喘直至走向最终的灭亡。作为战功赫赫的军事将领,岳飞没能战死疆场,却死在其忠心维护的南宋朝廷手中,这种吊诡的历史结局实际上完全符合专制王朝的内在诉求,尤其契合有宋一代崇文抑武的祖宗家法。岳飞之死,与其说是他个人的悲剧,毋宁说是时代的悲剧。蒙元铁蹄席卷而来,崖山一役,宋室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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