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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士卒都解甲回家。诸侯国的士卒留在关中的,免除徭役十二年;那些回家乡的免除徭役六年,发给粮食供养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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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在雒阳南宫摆设酒席。高祖说:“各位诸侯和将领不要隐瞒我,都要说心里话。我能够得到天下是什么原因?项氏所以失去天下是什么原因?”高起、王陵回答说:“陛下傲慢而侮辱人,项羽仁慈而爱护人。然而,陛下派人攻城略地,所招降攻占的地方就封给他,与天下人利益相共。项羽嫉贤妒能,对有功的人加以陷害,贤能的人则受到怀疑,打了胜仗而不论功行赏,取得了土地而不与分利,这就是他所以失去天下的原因。”高祖说:“你们知其一,不知其二。说到那在帷帐中运筹划策,决胜于千里之外,我不如子房。镇守国家,安抚百姓,供给军粮,畅通粮道,我不如萧何。连兵百万,战必胜,攻必克,我不如韩信。这三个人,都是人中俊杰,我能任用他们,这是我之所以取得天下的原因。项羽有一个范增而不能任用,这是他所以被我擒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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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想长期建都雒阳,齐人刘敬劝阻高祖,等到留侯说服高祖入都关中,当天高祖命驾起身,进入关中建都。六月,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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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燕王臧荼反叛,攻下代地。高祖亲自统率军队攻打,擒获了燕王臧荼,随即立太尉卢绾为燕王。派丞相樊哙领兵攻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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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秋天,利几反叛,高祖亲自带兵攻打他,利几逃走了。利几这个人,是项氏的将领。项氏失败时,利几为陈县县令,没有跟随项羽,逃走投降了高祖,高祖封他在颍川为侯。高祖到达雒阳,根据全部通侯名籍遍召通侯,利几也被召。利几很慌惧,因此起兵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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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高祖五天朝见一次太公,跪拜如同一般百姓的父子礼节。太公家令劝诫太公说:“天无二日,地无二主。如今高祖虽然是你的儿子,但他是万民的君主;太公虽然是高祖的父亲,但属于臣下。怎么能让君主拜见臣下!这样,就使君主失去了威严和尊贵。”后来高祖朝拜太公,太公抱着扫帚,在门口迎接,倒退着行走。高祖大惊,下车搀扶太公。太公说:“皇帝是万民的君主,怎么能因为我的缘故破坏了天下的法纪!”于是高祖就尊奉太公为太上皇。高祖内心赞美家令的话,赏赐给他黄金五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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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有人上书告发楚王韩信谋反。高祖询问左右大臣,大臣们争着要去攻打韩信。高祖采用陈平的计策,假装巡游云梦泽,在陈县会见诸侯,楚王韩信去迎接,就乘机逮捕了他。这一天,大赦天下。田肯来祝贺,就劝高祖说:“陛下抓到韩信,又建都秦中。秦地是地理形势优越的地方,有阻山带河之险,与诸侯国悬隔千里,如果诸侯有一百万的军队,秦军有两万士兵就可以抵挡住,因为地势便利,从这里出兵诸侯,犹如高屋建瓴。要说那齐地,东有琅邪、即墨的富饶,南有泰山的险固,西有浊河这一天然界限,北有渤海鱼盐之利,地方方圆二千里,诸侯有一百万的军队,但齐地在千里之外,只要有二十万军队就可以抵挡住。所以这两个地方是东秦和西秦。不是陛下的亲子弟,不要派他在齐地做王。”高祖说:“好。”赏赐黄金五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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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十多天,封韩信为淮阴侯,把他的封地分作两个国。高祖说将军刘贾屡建战功,封为荆王,称王淮东。弟弟刘交为楚王,称王淮西。儿子刘肥为齐王,封给七十余城,百姓中能讲齐地语言的都归属齐国。高祖论定功劳大小,与列侯剖符为信,封侯食邑。把韩王信迁徙到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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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匈奴在马邑攻打韩王信,韩王信就趁机与匈奴在太原谋反。白土曼丘臣、王黄立原来的赵国将领赵利为王,反叛汉朝,高祖亲自前往讨伐。正遇上天气寒冷,十之二三的士卒都冻掉了手指头,终于到达了平城。匈奴在平城围困高祖,七天之后才撤兵离去。命令樊哙留下来平定代地。立哥哥刘仲为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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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高祖从平城经过赵地、雒阳,到了长安。长乐宫已经建成,丞相以下迁到新都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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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高祖率军东去,在东垣攻打韩王信的残余叛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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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丞相修筑未央宫,建立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太仓。高祖回来,看见宫阙极为壮丽,非常生气,对萧何说:“天下喧扰不安,苦战数年,成败尚未可知,现在为什么要修建宫如此豪华过度呢?”萧何说:“正是因为天下没有安定,所以才乘这个时机建成宫室。况且天子以四海为家,宫室不壮观华丽,就不足以显示天子的尊贵和威严,并且也是为了不让后世的宫室有所超过。”于是高祖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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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去东垣,经过柏人,赵相贯高等谋杀高祖,高祖心动异常,因而没有在柏人停留。代王刘仲弃国逃跑,自己回到雒阳,被废为合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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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赵相贯高等策划谋杀高祖的事被发觉了,处死了他们的三族。废赵王张敖为宣平侯。这一年,把楚国贵族昭氏、屈氏、景氏、怀氏和齐国贵族田氏迁徙到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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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建成了。高祖大朝诸侯和群臣,在未央宫前殿摆设酒宴。高祖手捧玉制酒杯,起身给太上皇祝寿,说:“当初父亲大人常常认为我是无以谋生的二流子,不能料理产业,不如仲勤劳。如今我成就的事业与仲相比,谁的多呢?”殿上群臣都高呼万岁,大笑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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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十月,淮南王黥布、梁王彭越、燕王卢绾、荆王刘贾、楚王刘交、齐王刘肥、长沙王吴芮都来长乐宫朝见。春夏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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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太上皇崩于栎阳宫,楚王、梁王都来送葬。赦免栎阳的囚犯。郦邑改名新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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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赵相国陈豨在代地反叛。高祖说:“陈豨曾经做过我的使者,很遵守信用。代地是我所看重的地方,因此封陈豨为列侯,以相国名义守卫代地,如今竟和王黄等劫掠代地。代地的官吏和百姓并非有罪,赦免代地的吏民。”九月,高祖亲自东去攻打陈豨。到达邯郸,高祖高兴地说:“陈豨不南去据守邯郸,而凭借漳水为阵,我知道他是没有本事的。”听说陈豨的将领都是过去的商人,高祖说:“我知道该怎样对付他们了。”于是就多用黄金引诱陈豨的将领,陈豨的将领有很多投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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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高祖在邯郸讨伐陈豨等人还没有结束,陈豨的将领侯敞带领一万多人流动作战,王黄驻军曲逆,张春渡过黄河进攻聊城。汉派将军郭蒙与齐国的将领出击,把他们打得大败。太尉周勃从太原进军,平定代地。到了马邑,一时没有攻克,后来就把它攻打得城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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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豨的将领赵利防守东垣,高祖攻打东垣,没有攻下。一个多月后,赵利的士卒辱骂高祖,高祖十分气愤。东垣投降了,命令把辱骂高祖的人斩首处死,没有辱骂高祖的就宽恕了他们。于是划出赵国常山以北的地方,封儿子刘恒为代王,建都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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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淮阴侯韩信谋反关中,处死了他的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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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梁王彭越谋反,废除他的封号,迁徙蜀地。他又要反叛,于是就处死了他的三族。封儿子刘恢为梁王,儿子刘友为淮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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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七月,淮南王黥布反叛,向东兼并了荆王刘贾的土地,北进渡过淮水。楚王刘交跑到薛县。高祖亲自前往讨伐他,封儿子刘长为淮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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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十月,高祖在会甀已经击败黥布的军队,黥布逃走。高祖命令别将追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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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率军归还,路过沛县,停留下来。在沛宫摆设酒宴,把过去的朋友和父老子弟全部召集来纵情畅饮。挑选沛中儿童共一百二十人,教他们唱歌。酒喝到酣畅,高祖击着筑,自己作了一首诗,唱起来:“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让儿童都跟着学唱。高祖又跳起舞,感慨伤怀,泪下数行,对沛县父兄们说:“远游的人思念故乡。我虽然建都关中,千秋万岁后,我的魂魄还是愿意怀思沛县。我从做沛公开始,诛暴讨逆,终于取得了天下。用沛县作为我的汤沐邑,免除沛县百姓的徭役,世世代代不用服徭役。”沛县父老兄弟、长辈妇女、旧日朋友,天天开怀畅饮,极为欢欣,说旧道故,取笑作乐。过了十多天,高祖想要离去,沛县父老兄弟执意挽留高祖。高祖说:“我的随从人员众多,父兄们供养不起。”于是高祖就动身了。沛县百姓倾城而出,都到城西贡献牛酒。高祖又停留下来,搭起帐篷,饮宴三天。沛县父兄们都叩头请求说:“沛县幸运地得到免除徭役,丰邑还没有获准免除,请陛下哀怜丰邑。”高祖说:“丰邑是我生长的地方,绝不会忘记,我只是因为它曾在雍齿的带领下反叛我而去帮助魏国,所以才不免除它的徭役。”沛县父兄们坚持请求,这才一并免除了丰邑的徭役,和沛县相同。封沛侯刘濞为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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