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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丞相绛侯周勃解除了职务,有人告发周勃谋反,把周勃捆绑押解到长安下狱治罪,结果没有什么罪行,又恢复了他的官爵和封地,所以贾谊用周勃的事来规劝汉文帝大臣处罚要慎重。汉文帝深深地接收了他的意见,对待臣下有了分寸。这以后大臣犯了罪,都自杀,没有处以死刑的。到了汉武帝时,从宁成开始,才逐渐有大臣犯罪入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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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汉文帝以代王的身份即皇帝位。后来把代国分为两国,立皇子刘武为代王,刘参为太原王,小子刘胜为梁王。后来又调代王刘武为淮阳王,而太原王刘参做代王,得到原先代王的全部封地。过了几年,梁王刘胜死了,没有儿子。贾谊又上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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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如果不订立制度,如今的形势,只不过是一二世罢了,诸侯王国尚且没有管束,势力建起并逐步强大,汉王朝的法令就得不到推行了。陛下用来保持自己和皇太子所依赖的,只不过是淮阳和代两国罢了。代国北面靠近匈奴,与强敌为邻,能够保全自己就差不多了。而淮阳同大诸侯相比,仅仅如同小小的黑记长在脸上,只适合被大国所吞食,而不足以抵御大国。现在制度在于陛下制定,编制诸侯国而让自己的儿子适合做大国的食饵,难道可以说是工于心计吗!主上行为与平民百姓不同。平民百姓,注重小德行,讲究小处廉洁,以此托付于乡里,主上注重的是统一天下,安定社会。高皇帝瓜分天下给有功之臣做诸侯王,反对的人如同猥毛一样起来,认为不可以,所以除去不义的诸侯而空着他的国家。选择良辰吉日,在洛阳上东门外立他的几个儿子,让他们全都做了诸侯王,这样天下安定了。所以干大事的人,不被小的行动所牵累,最后成就大功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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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淮南这个诸侯国跨越的土地,远的有达到几千里的,超过梁和淮阳两个诸侯,而作为县属汉王朝统辖。淮南的官吏和老百姓因为徭役往来长安的人,拿出全部家财添补衣服,但半路上衣服就破了,钱大多用在这项费用的开支上,他们苦于隶属于汉而非常想得一个诸侯王,逃跑而归附于诸侯的已经不少了。这种形势不能让它长久。我有一个愚笨的计谋,希望拿出淮南之地加给淮阳,而在立了梁王以后,割淮阳北边二三县和东郡加给梁国;不行的话,可调代王建都睢阳。梁国的土地从新郪起靠近黄河,淮阳取陈国以南土地接着长江,这样,大诸侯国有野心的,也会吓破胆而不敢图谋。梁国足以防御齐国、赵国,淮阳足以抵挡吴国、楚国,陛下可高枕而卧,没有崤山以东的忧患了,这是两代人的利益啊。当今国家安定,正好遇上诸侯王都年少,几年以后,陛下将看到危机了。秦朝日夜处心积虑消除六国的祸患,现在陛下以权力控制天下,只要面颊表情示意人,想要达到的就能如意,如果陛下高拱两手酿成六国的祸患,就难以说聪明不聪明。苟全身没有滋事,蓄留祸乱,仔细看看而不安定,万年之后,传给老母弱子,将使他们不得安宁,不可以说是仁爱。我听说圣主要说话时,先问臣子而不自己先说。因此使臣子们能够尽表愚忠。只有陛下裁选才幸从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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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汉文帝采纳了贾谊的计策,就调淮阳王刘武为梁王,梁国北面以泰山为界,西面到达高阳,得大县四十多个;调城阳王刘喜为淮南王,安抚他的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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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又封淮南厉王刘长的四个儿子都当列侯。贾谊知道皇上一定要恢复诸侯王的爵位,上疏进谏说:“我私下担心陛下将要封淮南厉王的几个儿子为王,这是没有同臣下仔细计议过啊。淮南王反叛作乱,天下谁不知道他的罪行?陛下幸而宽大放逐他,他自杀而死,天下谁认为他死得不应该呢?今天重用罪人的儿子,恰好辜负了天下人对厉王的谴责!厉王的儿子稍稍长大,难道能忘了他父亲的仇恨吗?白公胜为父报仇,就是针对祖父和伯父、叔父的。白公胜发动政变,不是夺权篡位,而是发泄心中的愤恨之气,手持尖刀刺向仇人胸膛,本来要和仇人同归于尽。淮南地方虽小,黥布曾经利用它反汉,汉朝能够存在真是太幸运了。让仇人据有足以危及汉朝的资本,是失策的。虽然把厉王的四个儿子分割开来,但他们为父报仇的想法是一个啊。给他们很多势力,使他们积累很多财产,这样做,如果不是像伍子胥、白公那样在都城公开起兵报仇,就会有专诸、荆轲这样的暗杀行刺,这就是所谓的把武器借给盗贼,给老虎添了翅膀啊。希望陛下稍微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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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刘胜坠马而死,贾谊感伤自己作为太傅失了职,常常哭泣。过了一年多,也死了。贾谊死时,年三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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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四年,齐文王死了,没有儿子。汉文帝想起贾谊的话,于是把齐国分成六个小国,分别立悼惠王的六个儿子为王;又调淮南王刘喜到城阳,把淮南分成三个小国,分别立厉王的三个儿子为王。以后十年,汉文帝驾崩,汉景帝继位,景帝三年,吴、楚、赵与四个齐王联合起兵反叛,向西直逼汉京城长安,梁孝王刘武保卫长安,最后打败七国。到汉武帝时,淮南厉王的儿子做了王的也有两国谋反而被诛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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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说:刘向称:“贾谊谈论夏商周三代和秦朝治乱的意义,他的论述十分优美,他通晓国家典章制度,即使是古代的伊尹、管仲也不能超过他。他使时机被有效地利用,功劳显著。但他被庸臣陷害,实在让人痛心。”回过头去看看汉文帝沉静无为,身体力行来移风易俗,贾谊所陈述的主张被略微施行了。等到想改定制度,因为汉是土德,就崇尚黄色,官印的数字使用“五”,等到想试着拥有属国,就施用贾谊的“五饵”、“三表”来紧紧拴住单于,他的办法因此取得了效果。贾谊英年早逝,他做官虽然没到公卿,但不是没有机遇。他的著述共五十八篇,摘取其中切于时事的内容写到了传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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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汉书卷四十九袁盎晁错传第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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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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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盎字丝。其父楚人也,故为群盗,徙安陵。高后时,盎为吕禄舍人。孝文即位,盎兄哙任盎为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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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侯为丞相,朝罢趋出,意得甚。上礼之恭,常目送之。盎进曰:“丞相何如人也?”上曰:“社稷臣。”盎曰:“绛侯所谓功臣,非社稷臣。社稷臣主在与在,主亡与亡。方吕后时,诸吕用事,擅相王,刘氏不绝如带。是时绛侯为太尉,本兵柄,弗能正。吕后崩,大臣相与共诛诸吕,太尉主兵,适会其成功,所谓功臣,非社稷臣。丞相如有骄主色,陛下谦让,臣主失礼,窃为陛下弗取也。”后朝,上益庄,丞相益畏。已而绛侯望盎曰:“吾与汝兄善,今儿乃毁我!”盎遂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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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绛侯就国,人上书告以为反,征系请室,诸公莫敢为言,唯盎明绛侯无罪。绛侯得释,盎颇有力。绛侯乃大与盎结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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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厉王朝,杀辟阳侯,居处骄甚。盎谏曰:“诸侯太骄必生患,可适削地。”上弗许。淮南王益横。谋反发觉,上征淮南王,迁之蜀,槛车传送。盎时为中郎将,谏曰:“陛下素骄之,弗稍禁,以至此,今又暴摧折之。淮南王为人刚,有如遇霜露行道死,陛下竟为以天下大弗能容,有杀弟名,奈何?”上不听,遂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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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王至雍,病死。闻,上辍食,哭甚哀。盎入,顿首请罪。上曰:“以不用公言至此。”盎曰:“上自宽,此往事,岂可悔哉!且陛下有高世行三,此不足以毁名。”上曰:“吾高世三者何事?”盎曰:“陛下居代时,太后尝病,三年,陛下不交睫解衣,汤药非陛下口所尝弗进。夫曾参以布衣犹难之,今陛下亲以王者修之,过曾参远矣。诸吕用事,大臣颛制,然陛下从代乘六乘传,驰不测渊,虽贲、育之勇不及陛下。陛下至代邸,西乡让天子者三,南乡让天子者再。夫许由一让,陛下五以天下让,过许由四矣。且陛下迁淮南王,欲以苦其志,使改过,有司宿卫不谨,故病死。”于是上乃解,盎繇此名重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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盎常引大体慷慨。宦者赵谈以数幸,常害盎,盎患之。盎兄子种为常侍骑,谏盎曰:“君众辱之,后虽恶君,上不复信。”于是上朝东宫,赵谈骖乘,盎伏车前曰:“臣闻天子所与共六尺舆者,皆天下豪英。今汉虽乏人,陛下独奈何与刀锯之余共载!”于是上笑,下赵谈。谈泣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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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从霸陵上,欲西驰下峻阪,盎揽辔。上曰:“将军怯邪?”盎言曰:“臣闻千金之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不侥幸。今陛下聘六飞,驰不测山,有如马惊车败,陛下纵自轻,奈高庙、太后何?”上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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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幸上林,皇后、慎夫人从。其在禁中,常同坐。及坐,郎署长布席,盎引却慎夫人坐。慎夫人怒,不肯坐。上亦怒,起。盎因前说曰:“臣闻尊卑有序则上下和,今陛下既以立后,慎夫人乃妾,妾、主岂可以同坐哉!且陛下幸之,则厚赐之。陛下所以为慎夫人,适所以祸之也。独不见‘人豕’乎?”于是上乃说,入语慎夫人。慎夫人赐盎金五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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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盎亦以数直谏,不得久居中。调为陇西都尉,仁爱士卒,士卒皆争为死。迁齐相,徒为吴相。辞行,种谓盎曰:“吴王骄日久,国多奸,今丝欲刻治,彼不上书告君,则利剑(剌)〔刺〕君矣。南方卑湿,丝能日饮,亡何,说王毋反而已。如此幸得脱。”盎用种之计,吴王厚遇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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盎告归,道逢丞相申屠嘉,下车拜谒,丞相从车上谢。盎还,愧其吏,乃之丞相舍上谒,求见丞相。丞相良久乃见。因跪曰:“愿请间。”丞相曰:“使君所言公事,之曹与长史掾议之,吾且奏之;则私,吾不受私语。”盎即起说曰:“君为相,自度孰与陈平、绛侯?”丞相曰:“不如。”盎曰:“善,君自谓弗如。夫陈平、绛侯辅翼高帝,定天下,为将相,而诛诸吕,存刘氏;君乃为材官蹶张,迁为队帅,积功至淮阳守,非有奇计攻城野战之功。且陛下从代来,每朝,郎官者上书疏,未尝不止辇受。其言不可用,置之;言可采,未尝不称善。何也?欲以致天下贤英士大夫,日闻所不闻,以益圣。而君自闭箝天下之口,而日益愚。夫以圣主责愚相,君受祸不久矣。”丞相乃再拜曰:“嘉鄙人,乃不知,将军幸教。”引与入坐,为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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盎素不好晁错,错所居坐,盎辄避;盎所居坐,错亦避:两人未尝同堂语。及孝景即位,晁错为御史大夫,使吏案盎受吴王财物,抵罪,诏赦以为庶人。吴、楚反闻,错谓丞史曰:“爰盎多受吴王金钱,专为蔽匿,言不反。今果反,欲请治盎,宜知其计谋。”丞史曰:“事未发,治之有绝。今兵西向,治之何益!且盎不宜有谋。”错犹与未决。人有告盎,盎恐,夜见窦婴,为言吴所以反,愿至前,口对状。婴入言,上乃召盎。盎入见,竟言吴所以反,独急斩错以谢吴,吴可罢。上拜盎为泰常,窦婴为大将军。两人素相善。是时,诸陵长安中贤大夫争附两人。车骑随者日数百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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