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7243037
诏策曰“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宁”,愚臣窃以秦事明之。臣闻秦始并天下之时,其主不及三王,而臣不及其佐,然功力不迟者,何也?地形便,山川利,财用足,民利战。其所与并者六国,六国者,臣主皆不肖,谋不辑,民不用,故当此之时,秦最富强。夫国富强而邻国乱者,帝王之资也,故秦能兼六国,立为天子。当此之时,三王之功不能进焉。及其末涂之衰也,任不肖而信谗贼;宫室过度,耆欲亡极,民力罢尽,赋敛不节;矜奋自贤,群臣恐谀,骄溢纵恣,不顾患祸;妄赏以随喜意,妄诛以快怒心,法令烦憯,刑罚暴酷,轻绝人命,身自射杀;天下寒心,莫安其处。奸邪之吏,乘其乱法,以成其威,狱官主断,生杀自恣。上下瓦解,各自为制。秦始乱之时,吏之所先侵者,贫人贱民也;至其中节,所侵者富人吏家也;及其末涂,所侵者宗室大臣也。是故亲疏皆危,外内咸怨,离散逋逃,人有走心。陈胜先倡,天下大溃,绝祀亡世,为异姓福。此吏不平,政不宣,民不宁之祸也。今陛下配天象地,覆露万民,绝秦之迹,除其乱法;躬亲本事,废去淫末;除苛解娆,宽大爱人;肉刑不用,罪人亡帑;非谤不治,铸钱者除;通关去塞,不孽诸侯;宾礼长老,爱恤少孤;罪人有期,后宫出嫁;尊赐孝悌,农民不租;明诏军师,爱士大夫;求进方正,废退奸邪;除去阴刑,害民者诛;忧劳百姓,列侯就都;亲耕节用,视民不奢。所为天下兴利除害,变法易故,以安海内者,大功数十,皆上世之所难及,陛下行之,道纯德厚,元元之民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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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策曰“永惟朕之不德”,愚臣不足以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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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策曰“悉陈其志,毋有所隐”,愚臣窃以五帝之贤臣明之。臣闻五帝其臣莫能及,则自亲之;三王臣主俱贤,则共忧之;五伯不及其臣,则任使之。此所以神明不遗,而贤圣不废也,故各当其世而立功德焉。传曰“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待,能明其世者谓之天子”,此之谓也。窃闻战不胜者易其地,民贫穷者变其业。今以陛下神明德厚,资财不下五帝,临制天下,至今十有六年,民不益富,盗贼不衰,边境未安,其所以然,意者陛下未之躬亲,而待群臣也。今执事之臣皆天下之选已,然莫能望陛下清光,譬之犹五帝之佐也。陛下不自躬亲,而待不望清光之臣,臣窃恐神明之遗也。日损一日,岁亡一岁,日月益暮,盛德不及究于天下,以传万世,愚臣不自度量,窃为陛下惜之。昧死上狂惑草茅之愚,臣言惟陛下财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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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贾谊已死,对策者百余人,唯错为高第,繇是迁中大夫。错又言宜削诸侯事,及法令可更定者,书凡三十篇。孝文虽不尽听,然奇其材。当是时,太子善错计策,袁盎诸大功臣多不好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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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即位,以错为内史。错数请间言事,辄听,幸倾九卿,法令多所更定。丞相申屠嘉心弗便,力未有以伤。内史府居太上庙堧中,门东出,不便,错乃穿门南出,凿庙堧垣。丞相大怒,欲因此过为奏请诛错。错闻之,即请间为上言之。丞相奏事,因言错擅凿庙垣为门,请下廷尉诛。上曰:“此非庙垣,乃堧中垣,不致于法。”丞相谢。罢朝,因怒谓长史曰:“吾当先斩以闻,乃先请,固误。”丞相遂发病死。错以此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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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为御史大夫,请诸侯之罪过,削其支郡。奏上,上令公卿、列侯、宗室杂议,莫敢难,独窦婴争之,繇此与错有隙。错所更令三十章,诸侯喧哗。错父闻之,从颍川来,谓错曰:“上初即位,公为政用事,侵削诸侯,疏人骨肉,口让多怨,公何为也?”错曰:“固也。不如此,天子不尊,宗庙不安。”父曰:“刘氏安矣,而晁氏危,吾去公归矣!”遂饮药死,曰“吾不忍见祸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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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十余日,吴、楚七国俱反,以诛错为名。上与错议出军事,错欲令上自将兵,而身居守。会窦婴言爰盎,诏召入见,上方与错调兵食。上问盎曰:“君尝为吴相,知吴臣田禄伯为人乎?今吴、楚反,于公意何如?”对曰:“不足忧也,今破矣。”上曰:“吴王即山铸钱,煮海为盐,诱天下豪桀,白头举事,此其计不百全,岂发乎?何以言其无能为也?”盎对曰:“吴铜、盐之利则有之,安得豪桀而诱之!诚令吴得豪桀,亦且辅而为谊,不反矣。吴所诱,皆亡赖子弟,亡命铸钱奸人,故相诱以乱。”错曰:“盎策之善。”上问曰:“计安出?”盎对曰:“愿屏左右。”上屏人,独错在。盎曰:“臣所言,人臣不得知。”乃屏错。错趋避东箱,甚恨。上卒问盎,对曰:“吴、楚相遗书,言高皇帝王子弟各有分地,今贼臣晁错擅適诸侯,削夺之地,以故反名为西共诛错,复故地而罢。方今计,独有斩错,发使赦吴、楚七国,复其故地,则兵可毋血刃而俱罢。”于是上默然良久,曰:“顾诚何如,吾不爱一人谢天下。”盎曰:“愚计出此,唯上孰计之。”乃拜盎为泰常,密装治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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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十余日,丞相青翟、中尉嘉、廷慰欧劾奏错曰:“吴王反逆亡道,欲危宗庙,天下所当共诛。今御史大夫错议曰:‘兵数百万,独属群臣,不可信,陛下不如自出临兵,使错居守。徐、僮之旁吴所未下者可以予吴。’错不称陛下德信,欲疏群臣百姓,又欲以城邑予吴,亡臣子礼,大逆无道。错当要斩,父母妻子同产无少长皆弃市。臣请论如法。”制曰:“可。”错殊不知。乃使中尉召错,绐载行市。错衣朝衣,斩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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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已死,谒者仆射邓公为校尉,击吴、楚为将。还,上书言军事,见上。上问曰:“道军所来,闻晁错死,吴、楚罢不?”邓公曰:“吴为反数十岁矣,发怒削地,以诛错为名,其意不在错也。且臣怒天下之士箝口不敢复言矣。”上曰:“何哉?”邓公曰:“夫晁错患诸侯强大不可制,故请削之,以尊京师,万世之利也。计划始行,卒受大戮,内杜忠臣之口,外为诸侯报仇,臣窃为陛下不取也。”于是景帝喟然长息,曰:“公言善。吾亦恨之!”乃拜邓公为城阳中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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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公,成固人也,多奇计。建元年中,上招贤良,公卿言邓先。邓先时免,起家为九卿。一年,复谢病免归。其子章,以修黄、老言显诸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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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曰:爰盎虽不好学,亦善傅会,仁心为质,引义慷慨。遭孝文初立,资适逢世。时已变易,及吴壹说,果于用辩,身亦不遂。晁错锐于为国远虑,而不见身害。其父睹之,经于沟渎,亡益救败,不如赵母指括,以全其宗。悲夫!错虽不终,世哀其忠。故论其施行之语著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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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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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错是颍川人。曾经在轵县张恢先生那里学习过申不害、商鞅的刑名学说,与雒阳人宋孟和刘带同师。因为通晓文献典籍,担任了太常掌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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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错为人严峻刚直而又苛刻。汉文帝时,朝廷没有研究《尚书》的人,只听说有齐国伏生,原是秦朝的博士,精通《尚书》,已经九十多岁了,年老不能征召,于是文帝下令太常派人前往学习。太常派遣晁错到伏生那里学习《尚书》,回来后,趁机上书报告学习情况,称赞解说《尚书》。文帝下诏先后任命他担任太子舍人、门大夫,后升为博士。晁错又上书说:“君王所以地位尊贵显赫,功名传播万代之后,是因为懂得运用刑名之术。因此知道怎样控制臣下、治理众人,那么群臣便畏惧顺从了;懂得怎样听取各种言论,那么便不被欺骗蒙蔽了;懂得怎样安定社会,使百姓富裕,那么天下百姓就会服从;懂得怎样对尊长尽忠尽孝,那么臣子的行为就具备了。这四条,臣自以为是皇太子的当务之急。人臣的议论有人认为皇太子没有必要知道干什么事,臣虽然愚笨,实在认为并非如此。看看上世君王,不能供奉宗庙而被臣子所胁迫杀害的原因,就在于不懂得刑名之术这门学问。皇太子所读书很多了,所以没有深入掌握刑名之术的原因,在于不深究书中论说的义理。多读而不知其中论述的道理,这就是劳而无功。臣看到皇太子才智高奇。驾驭、骑射技艺超绝出众,然而对于刑名之学还没有掌握,这与陛下的心思是有关的。臣希望陛下选择一些圣人之术,又可用于今世的,用以赐教皇太子,根据情况让太子陈述出来。望陛下明察、裁决。”皇上称善,于是拜晁错为太子家令。由于他的善辩才能得宠于太子,在太子家中号称为“智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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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匈奴正强大,多次侵边,皇上发兵抵御。晁错上书论兵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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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听说汉兴以来,胡人多次侵入边地,小规模侵入就获得小利,大规模侵入就有大利;高后时再侵入陇西,攻城抢劫邑镇,驱掠畜产;之后又侵入陇西,杀害官兵,大举抢掠。臣听说战胜的威力,可使民气百倍;失败的兵卒,至死也不能振奋。从高后以来,陇西三次被匈奴困扰,民气受到摧折伤害,没有取胜的心信。今天陇西的官吏,仰仗先祖神灵,奉行陛下明诏,和睦团结士卒,激励他们的气节意志,唤起受伤害的百姓来抵挡正在气盛的匈奴,以少击众,杀死匈奴一王,对于击败众多士兵十分有利。不是陇西之民有勇怯之分,而是将吏表现得巧妙、拙笨有不同而已。因此兵法说:‘有必胜的将领,无有必胜的百姓。’由此观之,安定边境,建立功业,在于良将,不可不加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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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又听说用兵,临战交锋最紧急的有三件事:一是占领有利地形,二是士兵服从命令、训练有素,三是兵器精良、使用便利。兵法说:“宽有丈五的沟渠,漫过车的水、山林和垒集和石块,长流之水、大的丘陵,草木生长之地,这是步兵用武之地,车兵骑兵在这里战斗二不当一。土山丘陵,连绵不断,平原旷野,是车、骑的用武战场,步兵在这里交战十不当一。高低县殊,河谷居其中,居高临下,这是弓弩的用武之地,短兵器在这里使用百不当一。两阵相临近,平地短草,可前可后,这是长戟兵器用武之地,在此使用剑盾三不当一。道路曲屈,险阻交错,这是剑盾的用武之地,使用弓弩三不当一。士不经选拔、训练,卒不熟练兵器,起居动作不精,动静不协调、不稳定,争夺利益不能到手,躲避灾难不迅速,前面攻击后面懈怠,与金鼓指挥脱节,这些都是不熟习训练管理部队的过错,这种士兵交战时百不当十。兵器不锐利,与空手相同;铠甲不坚硬,与袒肉露体相同;弩不能射到远处,与短兵器相同;射箭不中目标,与没有箭相同;中目标而不能入内,与没有箭头相同:这些是将领没有察看检查兵器所造成的灾祸,在这些情况下交战,五不当一。因此兵法说:“兵器不锐利,就是把士兵交给了敌人;卒不可用,就是把将领交给了敌人;将领不知用兵谋略,就是把国君交给了敌人;国君不懂择将,就是把国家交给了敌人。这四方面,就是用兵要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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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又听说小与大形状是不同的,强与弱力量是不同的,险与易具有不同的防备。以低微之身去侍奉强者是小国所表现的形态;联合小国攻打大国,是势均力敌之国的形态;以夷攻夷,是中原之国的形态。如今匈奴地形技艺与中原不同。上下山坡,出入溪涧,中原的战马不如匈奴的战马;险道倾侧,边奔跑边射箭,中原的骑手不如匈奴骑手;风雨疲劳,饥渴不困乏,中原人不如匈奴人:这些是匈奴的长技。若是平原地带,轻车骁骑,匈奴就容易乱了阵;强弩长戟,射的宽阔距离远,匈奴的弓不能比;坚硬铠甲、锐利兵器,长短相配合,游弩往来支应,列队的士兵一齐向前,匈奴士兵就不能抵挡;骑射手射出在同地同时驺矢,射同一目标,匈奴的革笥、本荐遮挡不住;下马地上搏斗,剑戟相交,脚步前后移动,匈奴人的脚不能快速相连:这些是中原之长技。由此看来,匈奴之长技有三,中原的长技有五。陛下又发兵数十万之众,用来诛杀数万人的匈奴,计算众寡,就是以一击十之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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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这样,兵器还是凶器;战争还是危险的事情。不懂用兵之道和方法,就会以大为小,由强变弱,这种变化也仅仅在于俯仰之间那样容易。用人的死亡换取胜利,就会失足而不振,悔之不及。帝王成功之道,立足于万全之策。今天来投降的是胡义渠民族的下属,是投诚归义的,部众有几千人,他们的饮食、长技与匈奴同,可以赐给他们硬铠甲棉衣,强弓利矢,再增加边郡的良骑。让明将能知他们的习俗,使他们和睦相处,就在于用陛下之明智去节制统帅。要是有了险阻,用这一办法对付;平地通道,就用轻车骑手去对付。两军互相配合,协同作战,各用其长技,横向上使用众多士兵,这就是万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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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上说:“狂夫之言,明主选择。”臣错愚笨鄙陋,冒犯死罪上狂言,望陛下裁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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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十分赞扬晁错的陈述,便赐给他玺书回答,说:“皇帝问太子家令:上书所讲兵事三章,听到了。书曰‘狂夫之言,而明主择焉’。如今不是这样。言者不狂,而择取的却不明智,国家的大患,就在于此。要是让不明智去选择不狂,就是听一万条上书也是有一万次对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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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错又论守边备塞,鼓励农耕,致力本业,当世的二件紧急要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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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听说秦朝北攻胡、貉,在黄河上修筑工事,南攻杨、越,安置了戍守士卒。他们发兵攻胡、粤的目的,并非保卫边地、救助死亡,而是贪图扩大,因此功业尚未建立天下就大乱起来。要是发兵而不知道所处的形势,交战就会被人禽获,屯守就会让士卒老死在边地。胡、貉之地是阴寒之处,草木生长出三寸,而冰冻厚达六尺,食肉饮酪,人们肌肉紧密,鸟兽长着细毛,很能耐寒。杨、粤之地少阴多阳,人们的肌肉疏松,鸟兽长着稀毛,性能耐暑热。秦朝的戍卒不能适应边地水土,戍守士卒死在边境,运输的士卒、民工跌死在路上。秦民上路,如赴刑场,因此政府就强制征发,名曰“谪戍”。先征发有罪被贬官吏及上门女婿、小商贩,然后征发曾经入过商人户籍的,又往后是征发祖父母、父母曾经入过商人户籍的,最后征发居住在间左的所有穷人。征发不顺利,上路的服役人深切怨恨,有背叛之心。凡是百姓在防守、攻战中宁死而不降敌,就是用计谋实现的。因此战胜固守就应有拜爵之赏赐,攻城掠地就要夺取战利品使士兵家室富足,所以能让士众甘愿冒着箭和石块,赴汤蹈火,视死如归。今天秦朝征发士卒,有万死的灾害,而无铢两之报赏,战死之后不能免除一算钱的赋税,天下人清楚地看到灾祸的火焰已经烧到身边。陈胜前往戍边,到了大泽乡,为天下率先倡导起义,天下人从之如流水,就是因为秦朝用暴力强迫征发劳役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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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衣食之业不固定在土地上,这就自然形成了轻易来扰乱边境的形势。怎么证明呢?胡人食肉饮酪,穿皮衣,没有城市田宅去居住,像飞鸟走兽在旷野,遇到甜美水草便停下来,草尽水竭便移走。由此看来,转移不定,时而到达,时而离去,这就是胡人的生存的职业,而在中原就会造成离开耕地的局面。如今让胡人在几处转移放牧,在塞边行猎,有时到燕、代,有时到上郡,有时到北地,有时到陇西,以便窥伺防守的戍卒,卒少就侵入。陛下不救,边民就绝望而产生降敌之心;去救,派兵少不足以抵抗胡人,多派,路途遥远,刚刚到达,胡人便已经离开。屯聚不退,费用太大,退回来,胡人又来入侵。如此连年,中原就贫苦而百姓不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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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幸好担忧边界,遣将派兵整治边塞,大有好处。然而让远道而来的士卒守边塞,一年便轮换,不了解胡人的特长,不如选拔常居的士卒,建立家室,耕种田地,就此守边。为了防守之便,就建造高城深沟,准备垒石,布下铁蒺藜,再造一城于城内,两城之间相距一百五十步。要害之处,河流经的路口,规划并建立城邑,计算城邑中居民不少于千家,城周应设置防盗用的竹篾,先造居室,准备好农具,然后招募罪人及免去徒刑处罚一年劳役的人居住下来;不够数,招募用成丁奴婢赎罪的和用奴婢买爵的;再不够,便招募百姓想去的,一律赐给高爵位,免除全家赋役。发给冬夏衣服,供给饮食,能自给时停止供应。郡县百姓可以买爵位,可以买到高级爵位,可同列卿。他们有丧失丈夫或妻子的,由官府给买奴、买妻子、买衣服。人情上说,非有匹配,不能久居其处。塞下之民,利禄不厚,不可让他们永久居住在危难之地。胡人入侵抢掠,能阻止其抢掠的将阻止被抢的一半财物奖给他,官府出价赎回被抢掳的百姓。这样,邑里就会互相救助,与胡人去交战就不怕死。所有这些,并不是让皇上立德义的,而是想保护亲戚生命财产。与东方戍卒不熟习地势又心畏胡人的情况相比,功劳要高出万倍。陛下这个时候,徙民充实边塞,让远方的百姓没有屯戍负担,边塞的百姓又父子相保,没有被俘虏的后患,好处流传给后世,陛下就是圣明之君,这和秦朝去服役的怨民相比,利害相差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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