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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充国以功德与霍光等列，画未央宫。成帝时，西羌尝有警，上思将帅之臣，追美充国，乃召黄门郎杨雄即充国图画而颂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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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灵惟宣，戎有先零。先零昌狂，侵汉西疆。汉命虎臣，惟后将军，整我六师，是讨是震。既临其域，谕以威德，有守矜功，谓之弗克。请奋其旅，于之羌，天子命我，从之鲜阳。营平守节，屡奏封章，料敌制胜，威谋靡亢。遂克西戎，还师于京，鬼方宾服，罔有不庭。昔周之宣，有方有虎，诗人歌功，乃列于《雅》。在汉中兴，充国作武，赳赳桓桓，亦绍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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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国为后将军，徙杜陵。辛武贤自羌军还后七年，复为破羌将军，征乌孙至敦煌，后不出，征未到，病卒。子庆忌至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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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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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充国，字翁孙，原是陇西上邦人，后来迁居金城令居。他早先当骑兵，后来因为他是六郡良家子弟当中擅长骑马射箭的人，补入羽林军。充国为人沉着，勇敢有智谋，从小就倾慕为将帅的气节，因之学习兵法，很通晓周边民族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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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时期，他以代理司马身份跟随贰师将军李广利进击匈奴，汉军曾经遭敌围困，断粮好几天，伤亡人很多。赵充国和一百多名壮士破敌突围，贰师将军率兵跟在后面冲杀，得以解围。在这次战斗中，赵充国受伤二十余处，贰师将军向武帝报告了这一情况，武帝就把赵充国召到自己的行宫，亲自接见并察看了他的伤情，感叹不已。随即任命赵充国为中郎，后又任军骑将军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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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帝时，武都郡的氐人反叛，赵充国以大将军护军都尉的身份率兵前往平息了叛乱。又升为中郎将。率领部队驻扎在上谷，回到长安任水衡都尉。以后出击匈奴，俘获西祁王，升为后将军，兼任水衡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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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帝死后，赵充国因为和大将军霍光决策拥立宣帝，封为营平侯。本始年间（公元前73年一前70年），任蒲类将军征匈奴，杀敌数百，回长安后，任后将军、少府。后匈奴又调集十多万人马，向南逼近汉朝边境，一直到符奚庐山，准备寇略汉朝边郡。这是匈奴逃跑者题除渠堂投降汉朝时说的。汉宣帝立即派赵充国率领四万骑兵屯驻在沿边九郡，匈奴单于听说汉朝已有防备，就撤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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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光禄大夫义渠安国受命出使巡视羌族部落，先零首领向他请求准许本部落在一定时期渡过湟水到北岸去，在没有人耕种的荒地上放牧，义渠安国向皇帝转达了先零这一要求。赵充国批评义渠安国作为使臣，不认真考察先零实际情况就替他们转达要求，这样做是失职。不久，羌人果然根据自己的要求，不顾汉朝禁令，公然渡过湟水，郡县官吏无法禁止和拦阻。到元康三年（公元前63年），先零和羌族其他首领二百多人消除旧仇，交换人质，订立盟约。宣帝听说此事以后，就征询赵充国的意见，赵充国回答说：“羌人之所以容易被我们制服，就是因为他们各个部落都有自己的首领，这些首领互相攻击，不团结。三十多年前，西羌反叛时，也是先化解仇恨，才订约各攻令居，与汉朝对抗，五六年以后才平定。到征和五年（公元前89年），先零首领封煎等人和匈奴人互通使节，匈奴派人到小月氏，煽动羌族各部说：“汉朝的贰师将军已经率领十多万人马投降了匈奴，你们以前被汉军驱赶服役，痛苦不堪，张掖，酒泉本来是我们匈奴人居住的地方，那里土地肥美，我们可以联合起来，打败汉军，共同占有那里。根据这件事来判断，匈奴要想联合羌人，已经不是这一代的事，不久以前，匈奴听说乌桓替汉朝保卫边疆，担心自己的东边又起战事，不断派人到西域的尉黎、危须等国，答应送给他们一些男女人口和贵重貂裘，企图离国这些民族与汉朝的友好关系，但这一阴谋没有成功。我怀疑匈奴还要再派使臣到羌族地区，取道沙阴，经过盐泽、长坑，进入穷水塞，向南到达我们的属国，与先零联合。我担心羌乱还不会这样罢休，他们可能还要联合其他部落，我们应该趁早做好准备。”过了一个月，羌侯狼何果然派人到匈奴借兵，企图袭击鄯善、敦煌，断绝汉朝和西域各国来往的通道。赵充国认为“狼何原来是小月氏种，在阳关西南，不可能单独做出这样的计划，怀疑是匈奴的使者已经到达了羌族部落，先零、羌、幵羌已解除旧仇，订立了盟约。等到秋天马肥膘壮，叛乱就会发生。必须赶快派使臣巡视边防，检阅部队，及早做好战争准备。并且告诫羌族各部落，不能让他们消除旧仇，揭发他们的阴谋。”因此丞相府、御史大夫府就请示皇帝派义渠安国出巡诸羌，看看他们的态度。义渠安国到了那里，集中先零羌三十多个首领，认为这些人凶悍刁猾，都统统杀掉，又派兵打击这些部落，杀了一千多人。于是许多原来归顺汉朝的羌人以及归义羌侯杨玉等都很恐慌怨恨，认为前途彷徨，无路可走，就劫持胁迫一些小部落起来叛乱，率兵进犯边疆，攻城掠地，射杀官吏。义渠安国这时担任骑兵都尉率领三千骑兵驻扎在边境上，防范羌人，行军到浩亹，被敌人袭击，损失无数车辆辎重和兵器。安国撤兵回到令居，把情况向皇帝报告，这时，是神爵元年（公元前61年）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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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赵充国已经七十多岁，宣帝认为他年纪已大，派御史大夫丙吉去征求他的意见，问谁可以作统率领兵出征，赵充国回答说：“没有再比老臣我更合适的了。”宣帝又派人去问他，“将军估计敌情如何？应该派多少兵力才行？”赵充国说：“百闻不如一见，军事情况很难遥测，让我骑马奔赴金城，很快向陛下献上军事形势图和作战计划，羌人不过是个小民族，竟敢背叛汉朝，很快会自取灭亡，希望陛下把这件事托付给老臣，不要为此担忧。”宣帝听了高兴地笑着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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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充国到了金城，等骑兵达到一万人，就准备渡过黄河，但又担心被敌人拦截。于是连夜派遣三支前哨部队悄悄地渡过黄河，一抵达对岸就赶快修建阵地，到天亮阵地修好，大部队已经依次渡过了黄河。一会儿，敌人有一百多骑兵在赵充国军营前面来来往往，赵充国说：“我们的兵马刚刚经过长途跋涉，十分疲倦，不能追赶敌人。这些都是骁勇的骑兵不易制服，也可能是敌人的诱兵之计。我们作战目的是要全歼他们，这种小便宜不必贪求。”命令部队不要出击。然后派骑兵到四望峡一带侦察，没有发现敌人，于是连夜率领人马登上落都山，召集各部军官，对他们说：“我已经知道羌人不会用兵了。假如他们派几千人守住四望峡，我们的部队能进来吗？”赵充国用兵，经常派侦察兵远远侦察，行军时一定做好战斗准备，宿营时一定要筑好坚固工事，尤其能够沉着应战，他爱护士兵，打仗时总是先制订计划然后作战。他带兵到了西部尉府，天天犒劳军队，因此士兵们都愿意为他卖力。敌人不断在阵前挑战，赵充国始终坚守不出，有一次，俘虏一个敌人，了解到羌族首领们在互相埋怨：“我叫你不要反叛，现在天子果然派赵将军来，他年纪八九十岁，很善于用兵，现在他不出兵，我们想要拼命，哪里办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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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充国的儿子赵卬担任右曹中郎将，率领期门佽习，羽林孤儿和胡越胡兵等组成另一支部队，开拔令居。敌人一齐出动隔断粮道，赵印向宣帝汇报了这一情况，宣帝命令他率领八校尉与骁骑都尉、金城太守同时搜捕山中的敌人，打通运粮的各个关卡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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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幵部落首领靡当儿派他的弟弟雕库来向都尉报告，说先零可能反叛，几天以后，先零果然反叛。雕库部落有许多人都在先零那里，都尉就扣留了雕库为人质。赵充国认为雕库无罪，就放他回去告诉各部首领：“汉军只杀有罪的人，你们要和那些人划清界限，不要混同一齐送命。天子告诉羌人：犯法的人只要能抓住或者杀死其他罪人，可以将功赎罪。杀死叛乱的大首领一人，赏钱四十万，杀死中首领得赏钱十五万，杀死小首领得赏钱二万，杀死丁壮一人得赏钱三千，杀死女儿和老人小孩一人得赏钱一千，还可以得到被捕者的妻子和儿女以及全部财产。”赵充国这样做的意思是想用汉朝的威信来招降、幵以及其他被胁迫叛乱的部落，以便分化、瓦解敌人，等待敌人疲惫之极才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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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宣帝已征调三辅地区和太常寺减刑犯人，调集三河、颍川、沛郡、淮阳、汝南等地步兵、金城、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的骑兵，收编的羌族骑兵以及武威、张掖、酒泉太守领导的地方军共六万多人。酒泉太守辛武贤向皇帝上奏，说：“各地派出的军队都驻扎在南部祁连山一带，北面防务空虚，这种情形不能持续太久。有人说到了秋冬才进兵，这是当敌人在边境以外时我们采取的策略。现在敌人已经进犯我们，部队驻扎的地方既寒冷又艰苦，我们的战马无法越冬，驻扎在武威、张掖和酒泉一带的一万多战马，都很瘦弱。我们可以增加马的饲料，在七月中携带三十天的粮草，从张掖、酒泉一带兵分几路，围攻鲜水一带的、幵。敌人把牲畜视为生命，现在他们已经被打散，我们分兵出击，虽不能全歼敌人，也可以夺取他们的牲畜，俘虏他们的妻儿，然后撤兵回来，到冬天再组织进攻，大部队一出击，敌人必然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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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帝把这个奏章发给赵充国，让他和校尉以下熟悉羌族事务的军官们广泛讨论。赵充国和长史董通年认为“辛武贤想轻易地率领一万人马，兵分两路从张掖出发，这样再迂回千里作战，一匹马要驮三十天口粮，共有米二斛四斗，麦八斛，加上服装武器，非常沉重，难以追击敌人。我们辛辛苦苦地赶到前方，敌人一定会计算我军的行军速度，逐步向后撤退，然后沿着水草，藏进深山密林，如果我们跟踪追击，敌人就会据守前后险要地形，截断我军粮道，这样有可能造成我军的军重伤亡，被敌人耻笑，永远无法挽回。而武贤认为可以夺敌牲畜和人口，仅仅是一句空话，不是最好的办法。况且武威、张掖、日勒都是西北方要塞，有宽敞的山谷和肥美的水草，我担心匈奴和羌人勾结起来大举进攻，企图通过占据张掖、酒泉来断绝我们和西域的联系。这两个地方的守卫部队尤其不能轻易调开。这次叛乱是先零挑起的，其他部落都是被胁迫参加的。因此依我们的看法，最好不要计较、开因愚昧而犯下的过失，原谅他们并且暂时不要公开指责他们的行为，先讨伐先零来警诫他们，让他们自己悔罪重新归服汉朝，赦免他们的罪过，然后选派熟悉羌人事务而又能干正直的官吏前去安抚和团结他们，这样做才是不必消耗兵力而又确保胜利的安边良策。”宣帝把赵充国的奏书发交朝廷大臣讨论，公卿大臣们都认为先零兵势强盛，又仗恃有、幵支持，不先解决、幵，就无法战胜先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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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帝就派侍中大夫乐成侯、许延寿担任强弩将军，就地任命酒泉太守辛武贤为破羌将军，下令表扬并采纳辛武贤的计划，并批评赵充国说：“皇帝问侯将军，你在外面披霜露宿，非常辛苦，将军计划要到正月才出兵后羌，那时羌人已收获小麦，把妻子儿女安顿到远方，将会率领精兵万人前来进犯酒泉、敦煌。我们的边防军兵力薄弱，人民顾了保卫就顾不了种田，现在张掖以东的粟米每石已涨到一百多钱，干草一把几十钱，四处都往那里运粮，老百姓已经很辛苦了。将军率领一万多人马，不及早趁秋天和敌人争夺水草生长有利条件，夺取敌人的牲畜和粮草，却要等到冬天，那时敌人已储备好粮草，躲藏在深山之中，据守险要，而你的士兵却忍受寒冷，手脚冻裂。这哪里对我军有利呢？你不考虑国家的经费，想用几年的时间来换取这个小小的胜利，除了将军你之外恐怕谁也不会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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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命令破羌将军辛武贤率兵六千一百人，敦煌太守率领两千人，长水校尉富昌，酒泉侯奉世昌率领婼羌、月氏兵四千人，共有一万二千人，让他们带上三十天粮草，七月二十二日开始讨伐羌，渡过鲜水进入北岸的曲折地区，那里距酒泉八百里，距将军驻地一千二百多里，将军可以领兵从西面同时出击，虽不能同他们会合，也可以使敌人了解到我们从东方、北方同时进攻，涣散他们的斗志，瓦解他们的同盟，这样即使不能全歼敌人，也会使敌军斗志瓦解。已命令中郎将赵印率领胡族越骑兵佽飞射士和步兵两支部队前来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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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五星在东方相聚，象征着中国会胜利，敌人会大败，太白星高照，象征着对敢于深入敌阵勇敢作战者有利，对畏怯不前者不利，将军迅速做好准备，顺应天时，讨伐不义。一切行动都会有利，将军不要再有什么怀疑和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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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充国得到这封批评自己的诏书后，认为将帅领兵在外，应该根据了解到的情况坚持自己的主张，保卫国家安全，于是一面上书请罪，一面再次论述战争的利害得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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