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7251005 书奏，报，归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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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07 勃字叔阳，年十二能诵《诗》《书》。常候援兄况。勃衣方领，能矩步。辞言娴雅，援裁知书，见之自失。况知其意，乃自酌酒慰援曰：“朱勃小器速成，智尽此耳，卒当从汝禀学，勿畏也。”朱勃未二十，右扶风请试守渭城宰，及援为将军，封侯，而勃位不过县令。援后虽贵，常待以旧恩而卑侮之，勃愈身自亲，及援遇谗，唯勃能终焉。肃宗即位，追赐勃子谷二千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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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09 初，援兄子壻王磐子石，王莽从兄平阿侯仁之子也。莽败，磐拥富赀居故国，为人尚气节而爱士好施，有名江淮间，后游京师，与卫尉阴兴，大司空朱浮、齐王章共相友善。援谓姊子曹训曰：“王氏，废姓也。子石当屏居自守，而反游京师长者，用气自行，多所陵折，其败必也。”后岁余，磐果与司隶校尉苏邺、丁鸿事相连，坐死洛阳狱。而磐子肃复出入北宫及王侯邸第。援谓司马吕种曰：“建武之元，名为天下重开。自今以往，海内日当安耳。但忧国家诸子并壮，而旧防未立，若多通宾客，则大狱起矣。卿曹戒慎之！”及郭后薨，有上书者，以为肃等受诛之家，客因事生乱，虑致贯高、任章之变。帝怒，乃下郡县收捕诸王宾客，更相牵引，死者以千数。吕种亦豫其祸，临命叹曰：“马将军诚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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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11 永平初，援女立为皇后，显宗图画建武中名臣、列将于云台，以椒房故，独不及援。东平王苍观图，言于帝曰：“何故不画伏波将军像？”帝笑而不言。至十七年，援夫人卒，乃更修封树，起祠堂。建初三年，肃宗使五官中郎将持节追策，谥援曰忠成侯。四子：廖、防、光、客卿。客卿幼而歧嶷，年六岁，能应接诸公，专对宾客。尝有死罪亡命者来过，客卿逃匿不令人知。外若讷而内沈敏。援甚奇之，以为将相器，故以客卿字焉。援卒后，客卿亦夭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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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13 论曰：马援腾声三辅，遨游二帝，及定节立谋，以干时主，将怀负鼎之愿，盖为千载之遇焉。然其戒人之祸，智矣，而不能自免于谗隙。岂功名之际，理固然乎？夫利不在身，以之谋事则智；虑不私己，以之断义必厉。诚能回观物之智而为反身之察，若施之于人则能恕，自鉴其情亦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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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15 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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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17 马援，字文渊，扶风茂陵人。他的祖先赵奢，是赵国的将领，号称“马服君”，子孙后代沿用为姓氏。汉武帝时，马氏以二千石官吏的身份从邯郸迁居到这里。马援的曾祖父马通，因为有功，被封为重合侯。后来因为受到兄弟马何罗谋反的牵连被杀，所以马援的祖父和父亲都没有做显要的官。马援有三个哥哥马况、马余和马员，都很有才干和能耐，王莽时都做到二千石级的大官。马援十二岁时，父母都已去世。他从小就有宏大的志向，几位兄长都很看重他。马援曾经跟人学《齐诗》，结果他的注意力不能专注于那些章句之学，于是他向马况告辞，说想到边境地区的郡里去种田或畜牧。马况说：“你有很大才能，将会大器晚成。俗话说，手艺超群的工匠是不会把未经加工的木料给人看的，我听从你的意愿好了。”没料正赶上马况去世，马援留下来为他服了一年丧，始终都没离开墓地的小屋；他对寡嫂非常尊敬，如果不戴帽子，他连屋都不进。后来，他做了郡里的督邮，押送一名囚犯到司命官所在的府第。这名囚犯犯了很大的罪，马援出于怜悯将他放了，自己到北地郡来逃命。他在北地遇到大赦，于是留下来放牧牲畜。从前的宾客有很多都归附于他，马援因此役使部属几百户人家。他辗转游历于甘肃汉中之间，常常对他的宾客说：“大丈夫立志，应该越穷越坚强，越老越壮烈。”由于他坚持种田放牧，以至于拥有了数千头牛马羊，和几万斛谷子。不久以后，马援叹息道：“凡经营产业致富的人，总应该以施舍赈济为贵，否则就变成守财奴了。”于是，他把财产全部分发给了兄弟故旧，自己只穿了一身皮衣皮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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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19 王莽末年，全国各地的军队起来了。王莽的堂弟卫将军王林广招募英雄俊杰，征辟马援和他的同乡原涉作为他的掾属，后来又推荐给王莽。王莽让原涉做了镇戎郡大尹，让马援做了新成郡大尹。王莽失败的时候，马援之兄马员官任增山郡连率，与马援一起离开本郡，又到凉州去避难。汉光武帝即位以后，马员生期到洛阳去，光武帝派他重新做了郡守，后来死于任上。马援则一直留在凉州，隗嚣特别敬重他，任命他为绥德将军，和他一共筹划决策。这时候，公孙述在蜀地称帝，隗嚣派马援前往观察动静。马援与公孙述是同乡，历来关系很好。他以为去了以后，公孙述会像以往一样，和他握手相欢。没想到公孙述摆出了盛大的殿前卫队后，才邀请他前往。两人交礼完毕后，公孙述让他出去住到客舍。另外，公孙述还替马援用白叠布制作了禅衣和“交让”帽子。然后，公孙述在宗庙中大会百官，专为马援设了个旧交的位置。公孙述使用了皇帝才有的仪仗旗和骑兵，警诫清道后上车，弯腰如磬地进入宗庙，很隆重地依礼招待百官僚属，并想授给马援大将军职务，封马援为侯。马援的宾客们都很乐意留下来，马援开导他们说：“现在天下胜负未决，公孙述不像吐掉口中正嚼着的饭食那样急迫地跑出来迎接国家名士，来和他们谋求成功的办法，却反而自我修饰边幅，讲究排场，就像一个木偶一样，这样的人怎么能够长时间地留得住天下的人士呢？”于是向公孙述告辞，回去后对隗嚣说：“公孙述是一只井底青蛙，妄自尊大。我们不如还是一心一意向着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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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21 建武四年冬，隗嚣让马援带着书信来到洛阳。马援到了以后，被引见到宣德殿。光武帝迎上来笑着对马援说：“您在两位皇帝之间遨游自如，今天见到您，使人感到羞愧。”马援叩头辞谢，表示歉意，然后说：“如今这世道，不单君主要选择臣子，臣子也要挑君主呢。我和公孙述同县，小时候比较要好。我先前去蜀中，公孙述在殿前交戟戒备，然后才让我进去。我今天远道而来，您怎么知道我不是刺客奸民，这么随随便便？”光武帝又一次大笑，说道：“您不是刺客，却是说客。”马援说：“天下大乱，称帝者数都数不过来。今天见到您以后，看到您恢宏大度，与汉高祖相似，才知道自有真正的皇帝存在。”光武帝很欣赏他的雄壮之美。马援跟着光武帝往南到了黎丘，又转到东海县。回京城后，让他做了待诏。不久又派太中大夫来歙带着使节送马援向西回到陇右。隗嚣和马援同起同睡，拿东方传言和朝廷政治得失等事来问马援。马援开导隗嚣说：“前段时间到朝廷里去，光武帝引见我有几十次之多。每次接着宴会上的话，可以从晚上聊到天明。他的才能、英明、武勇、谋略，没人比得上。而且这人开诚推心，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阔达讲求大节，基本上和汉高祖相同。至于经学修养、博览群书，处理政事和文章才辩的能力，前代的帝王还没有能够和他相比的。”隗嚣说：“您认为他与汉高祖相比谁好？”马援回答说：“显然不如。高祖已不存在可以或不可以的说法。光武帝喜欢处理政事，一举一动都符合规矩，又不喜欢饮酒。”隗嚣听后显得不太高兴，说：“照您说的，光武帝那不是比汉高祖还要强些吗？”由于隗嚣敬重信任马援，所以还是送长子隗恂去京师为质。马援顺便带着家人从属随隗恂回到了洛阳。过了几个月，马援没有担任任何官职。马援考虑京城附近土地宽阔而又肥沃，自己所带的宾客又多，于是上书请求在上林苑中进行屯田，光武帝答应了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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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23 赶上隗嚣采纳王元的计谋，心里更加怀疑。马援多次以书信的形式责难并打比方开导隗嚣。隗嚣本来就抱怨马援背叛自己，接到信后更为愤怒，后来索性起兵抗拒汉朝。马援由此上书皇帝说：“马援思忖效忠朝廷，为陛下服务，本来就没有像高级官吏那样说一句有用的话，也没有像成材树木的左邻右舍为它增容那样提供一些帮助。我要是不主动说明的话，陛下又从那里来听说呢。我这个人不论在前处后，都无足轻重，不能使人抑扬轻重。只能与人结下怨仇，而不能成为别人的祸患，我实在觉得可耻。所以，我今天不怕冒犯得罪，冒死向您表达我的诚意。我和隗嚣本来是很好的朋友，当初隗嚣派我东来，对我说：‘我的本意是服从汉朝，希望您去看看。你认为好，那我就一心一意归服汉朝了。’等到我回去后，我把真心都交给他了，确实是想引导他向善，不敢拿不正义的话来欺骗他。没想到隗嚣自己藏着奸猾之心，像奸佞的人一样恨着皇帝，于是将怨恨都集中到我的头上。我要不说，就没法转达上去。我愿意到您那里去，尽情地陈述消灭隗嚣的办法。如果能让我说出心中藏着的所有话，说明我的一些不太高明的策略，然后回来，做一农夫，那么我就死而无憾了。”于是，光武帝将马援召来，一块议事。马援将他的谋划都说出来了。于是，光武帝派马援带着五千精锐骑兵，来往于隗嚣手下将领高峻、任禹以及羌族豪帅之间，进行游说，给他们讲明利害关系，以便离间隗嚣各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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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25 马援另外又写信给隗嚣的部将杨广，让他开导劝诫隗嚣。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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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27 春卿无恙。前次在冀县南分别后，就没有你的音讯和来信了。我马援前段时间回长安后，留在上林苑。我看见四海之内已经安定，万民同心。而季孟却要闭关拒守，背叛朝廷，成为天下人攻击的目标。我常常担心海内人士切齿痛恨，都盼望着杀掉他。所以我念念不忘写信给他，以便表达我的恻隐之心。后来听说季孟他怪罪我，采纳了王元的谄邪计谋，自以为函谷关以西的地方，举足之间即可平定。但是，以今天的情形看，究竟又怎么样呢？我前些时到河内郡去，路过时问候了伯春，看到他的家客吉刚从西面回来，诉说伯春的小弟伯舒看见吉，本想问伯春有什么事没有，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是早晚号淘哭泣，辗转于尘土之中，又谈到他家的悲痛哀愁状况，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其实，对怨仇的人可以指责，却不能够暗地伤害。我听说后，不知不觉中也哭了。我一向了解，季孟是一个讲孝爱的人，连曾参、闵子骞都比不过他。他对父母极其孝顺，对儿子又怎么能不慈爱呢？能够在儿子受难时，胡作非为吗？这和那种分享用自己骨肉熬成的羹的行为不是一样吗？季孟平常说，他之所以要带兵，就是想保全父母封国，使坟墓完整，还说要厚待士大夫。从现在的情况看，他要促全的眼看就要破亡，他所要使之完整的眼看就要被毁伤，他所想厚待的眼看就要受到刻薄。季孟曾经驳斥羞辱公孙述，不接受他的封爵，现在却附和一气，想去依附他，这不难为情吗？假若公孙述再责成他交出人质，他又从哪里去找到儿子去用作人质呢？以前公孙述曾想单独封你为王，你拒绝了。现在你老了，又想低头和这帮小儿在一个马槽里吃食，和他们在冤家的朝廷里并肩侧身呢？男子汉溺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受其约束而不游水了呢？现在国家对你寄予愿望，你应该让牛孺卿和各位耆老豪帅一道劝说季孟，如果商量后他还是不接受，你真可以离开他。先前我摊开疆域地图看了看，发现天下的郡国一共有一百零六个，你们为什么想要拿区区两个郡的力量对付诸夏一百零四个郡国呢？你侍奉季孟，外面说起来是君臣，但实际上是朋友。按君臣关系说，你本来就应当上谏力争；以朋友关系论，也应当互相切磋计议。哪有明知道不会有结果，还一味萎缩容忍，咋咋舌头，叉着腰，跟着他一道被族灭呢？如果现在及时想出办法，还是非常好的；过了这个时候，恐怕就没什么好处了。来叔君是天下有名的讲究信用的人物，朝廷也很看重他。他还十分留恋你们，常常独自替你们说话。我猜度朝廷的意思，还是想在你们这里保持信用的，一定不会负约。我在此不会停留多久，希望你急速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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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29 杨广居然没有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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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31 建武八年，光武帝亲自西征隗嚣。到漆县以后，众将领大多数认为王师非同一般，不应当远征，进入险阻地带。到底如何决策，大家犹豫不决。正赶上马援应召，半夜到达。光武帝大为高兴，请他进去后，拿大家议论的问题一一向他询问。于是，马援告诉光武帝，隗嚣将帅已呈土崩瓦解之势，大军迫进，一定能够打败它的情况。他又在光武帝面前用米做成山谷模型，指点山川形势，并指出各路军应该走的路线和来往的活动范围，分析委曲，一目了然。光武帝说：“敌人都在我眼中了。”第二天，就将军队开到高平第一城，隗嚣的军队完全溃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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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33 建武九年，朝廷拜授马援为太中大夫，让来歙做他的副手，监督各位将领，平定了凉州。王莽末年以来，西羌侵犯边境地区，进而入居塞内，金城郡所属的县，大多被他们占领。来歙上书陈述陇西受到侵独，统治残缺不全，非马援去不能够平定下来。建武十一年夏天，朝廷下玺书任命马援为陇西太守。于是，马援召集步兵和骑兵共三千人，在临洮击败先零羌，杀敌数百，缴获一万多头马、牛、羊。驻守要塞的八千多羌人到马援这里投降。羌人各种落有几万人，聚集屯守，掠夺抢劫，在浩亹关隘一带抗拒汉军。马援和扬武将军马成对他们发动了进攻。于是，这些羌人带着妻子儿女和辎重转移到允吾谷，进行抵御。马援从小路隐蔽前行，突然对他们的营地发起了攻击。羌人惊慌失措，顿时大乱。他们又长途迁徙到唐翼谷中，马援又接着追击讨伐。羌人率精锐部队聚集在北面的山上，马援面对山摆开阵式，而暗地里又另派几百名骑兵绕到敌后进行袭击，并乘着黑夜放火烧山，同时击鼓叫喊，于是敌人溃不成军，马援共杀敌千余人。马援考虑到自己兵少，不能再穷追不舍，于是收取了敌人的粮食和牲畜，撤军而还。（战斗中）马援小腿中箭，箭头将小腿都穿透了。光武帝下诏书对他表示慰问，还赐给他几千头牛羊，马援将这些牛羊全部分发给了手下的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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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35 这时，朝廷大臣们认为金城郡破羌县以西的地方，路又远，又有很多强盗，商量以后想放弃这些地方。马援上书认为，破羌县以西地方，城堡大多完整牢固，可以凭借，容易巩固。而且那里的田地肥沃，灌溉又便利。如果允许羌人占据湟水一带，那么他们一定会不停地为害，所以这里不可放弃。光武帝认为他的意见对，就下令武威太守，让他将在武威的金城客人全部放回。结果有三千多人回去了，并让他们都回到各自原来的村落去。马援请示后，帮助他们设置长吏，修整城郭，建起坞堡哨所，开垦荒地，疏导水利，鼓励他们耕种放牧，不久，郡内出现一片安居乐业景象。另外，又派遣羌族豪帅杨封到塞外进行说服引导，使他们都来和亲。武都郡有些氐人背叛公孙述，前来投降，马援上书建议为他们恢复侯王君长，赐给他们官印绶带，光武帝都采纳了。于是撤回了马成所领军队。建武十三年，武都郡的参狼羌和塞外各部落起兵掠夺，杀掉了汉政府设置的长吏。马援率四千人前来进攻。马援到达氐道县的时候，羌人驻扎在山上，马援率军占据有利的地形，切断敌人的水草供给，也不和敌人交战。结果，羌人处境困难，无计可施。最后，羌族豪帅带领几十万户逃出塞外，羌族另外各部落一万余人全都投降。这样，陇右一带变得清静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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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37 马援务求树立恩信，对部下宽厚，任用官吏给予实权，自己仅仅把握大方向而已。因此，宾客故旧，天天挤满了他的官府。诸曹官吏曾向他报告外界事物，马援就说：“这是下属丞、掾他们负责的范围，用不着来找我。我特别羡慕老子，他能够四处遨游。如果大姓欺侮平民百姓，或者不规矩的羌人企图谋反，这才是太守要管的事。”邻县曾经有人要报复仇人，结果小吏百姓惊慌地说成羌人反了，老百姓纷纷跑到城郭里来了。狄道县长跑上门，请求关闭城门，调集军队。马援当时正好与宾客在喝酒，听后大笑说道：“烧羌怎么敢再来侵犯我呢？告诉狄道长，让他回到官舍去，如果他特别害怕着急的话，可以躲到床下去。”后来慢慢稳定下来，郡中上下因此更佩服马援。马援任太守六年，然后被征调入朝，担任虎贲中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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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39 从前，马援在陇西时曾上书，提出应该仿照旧制度，铸造五铢钱。这件事被拿到三公府讨论，三公府上书认为不能批准，事情又耽搁下来了。马援还朝以后，从公府那里取回了以前的奏书，上面有他人提出的论难十多条，马援便在简札上一一加以解释，然后另外准备了一份上表。光武帝采纳了他的意见，结果天下因此大为方便。马援还京师以后，多次得到皇帝的召见。他长相胡子头发鲜明，眉目如画。很善于进言策对，特别擅长讲述前代旧事。每次说起来的时候，上至京城年长的人，下至乡里年幼少年，都可前来观看倾听。自皇太子以至于各位封王的侍听人员，没有不听得聚精会神而忘掉疲倦的。马援又很擅长兵策，光武帝经常说：“伏波讲起兵道时，往往与我的意见一致，”每次有所谋划，光武帝没有不采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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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41 当初，卷县人维汜用迷惑人的邪说骗人，自称为神。他拥有几百名弟子，后来被治罪杀头。后来，他的弟子李广等人宣称维汜已经变成神，永远不会死，用来迷惑老百姓。建武十七年，他们更聚集信徒党羽，攻下皖城，杀死皖侯刘闵，自称为“南岳大师”。汉朝派谒者张宗带几千兵前去讨伐，反倒被李广打败。由此，朝廷派马援调集各郡兵众，共一万多人，打败李广等人，斩杀了李广。另外，交阯郡的女子征侧和她的妹妹征贰反叛，攻陷交阯郡，九真、日南、合浦等地的蛮人都群起响应，侵犯掠夺了岭南的六十多座城郭，征侧还自立为王。为此，朝廷下诏书任命马援为伏波将军，让扶乐侯刘隆为副将，督促楼船将军段志等人南下进攻交阯。军队到达合浦时，段志病死。朝廷下诏让马援同时指挥他的军队。于是，他们沿海前行，依山开道一千多里。建武十八年春天，汉军到达浪泊后，与敌人展开战斗，结果打败敌人，斩杀敌人一千多名，还有一万多敌人投降。马援接着追击征侧等人，一直追到禁溪，其间几次打败敌人，敌人终于跑的跑，散的散。第二年正月，马援杀掉征侧、征贰，并将她们的首级送到洛阳。朝廷封马援为新息侯，给他的食邑为三千户。于是，马援杀牛、滤酒慰劳军队士兵。他从容地对所属官兵说：“我的堂弟马少游时常因为我情绪激昂，胸怀大志而替我伤心，他说：‘人生一世，只要衣食足就可以了。乘便利的车，骑迟缓的马，做一名郡里的掾史，守着祖宗的坟墓，让乡里的人们说声好，就可以了。努力地求得有盈余，那是自找苦吃。’当我身处浪泊、西里；敌人还没有消灭的时候，下面是积水，上面是浓雾，毒气往上熏蒸，往上看，可以看到飞着的鸢跕跕地堕入水中。躺在床上想到马少游平时所说的话，从哪里能够得到他说的那种生活呢！今天，我靠各位士大夫的支持，得到了重大恩典，在诸君之前带上了金印紫绶，真是又高兴又惭愧呀！”在场的官兵都伏地齐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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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43 马援率领大小两千多艘楼船，战士共两万多人，前去进攻九真县贼征侧的残余势力都羊等人，从无功县一直到居风县，杀死、俘虏敌人五千多名，使岭南所有地方得到平定。马援上书反映西于县一共有三万二千户，最远的地界离县治达一千多里，请求将西于县分为封溪、望海两个县，光武帝批准了这一请求。马援每经过一县一郡，都替当地修好郡县城郭，开渠灌溉，为当地百姓谋利。他又向上分别陈述了十多件越人法律与汉朝法律互相乖舛的事情，向越人申明旧有制度，以此来管理越人。从此以后，骆越一直奉行马将军立下的规矩。建武二十年（公元44年）秋天，马援整顿军队，整齐地回到京师。（在这次行动中，）军队十分之四五的人因为患上瘴气疾病而死去。朝廷赐给马援一辆兵车，他上朝进见皇上的位置摆在仅次于九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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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45 马援喜欢骑马，也善于鉴别好马。他在交阯得到了一面骆越铜鼓，便把它铸造成了一具马的模型，还都以后奉献给了朝廷。他上表说：“天上飞的没有什么比得上龙，地上走的没有比得上马。马是军队的根本，也是国家的一大资财。和平时期，用马可以区别尊贵与卑贱的等级、发生动乱的话，靠马可以救济无论远处还是近处的危急。从前有一种日行千里的骏马，伯乐看见后，一眼就能看出它的优点来，一点也不含糊。近代以来，河西的子舆，也懂得相马的规矩。子舆教出了西河的仪长孺，仪长儒教出了茂陵的丁君都，丁君都教出了成纪的杨子阿。我曾经拜杨子阿为师，也学会了相马的骨骼法。拿到实践中运用，还很灵验。我认为听传闻不如自己亲自看一看，而看影子又不如看真实的形态。我现在本想在活马身上涂画出形状，考虑到一是骨骼不能都画出来，二是活马不可能传到后代。汉武帝时，有位名叫东门京的人善于相马，他曾铸造了一具铜马的模型献上去，皇帝下诏将这具模型竖立在鲁班门外，鲁班门因此而改名为金马门。我依照仪氏的马络头式样，中帛氏的马口马齿式样，谢氏的马咀唇和马颈毛的式样，丁氏的马身式样，将这几家骨骼相马的方法都体现出来，做了这具马的标准模型。”这具马模型高三尺五寸，胸围四尺五寸。朝廷下诏，把它安设在宣德殿下，作为名马的一种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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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47 当初，当马援的军队回来，快要到达京师的时候，老朋友们大都出城迎候慰劳。平陵人孟冀，号称善于计划谋略，在座中向他祝贺。马援对他说：“我期望着你好言相告，怎么反而和众人一样呢？从前伏波将军路博德一次就创设了七个郡，才封给他几百户，我今天这么小的功劳，随便就享受了一个大县，功劳小，奖赏大，这怎么能长久立足呢？先生拿什么来帮助我呢？”孟冀说：“我想不出。”马援又说：“现在匈奴、乌桓还在侵扰汉朝的北部边境，我想自己请战，前去进攻他们。男人应该死于边地野外，用马皮裹尸送回来埋葬，怎么能躺在床上死在妇人手中呢？”孟冀说：“如果您是一名真正的烈士的话，就应当这样。”回来刚一个多月，正赶上匈奴、乌桓掠夺东汉的扶风，马援以东汉京师附近受到侵扰，帝王的坟墓受到危逼为理由，请求出击，得到了光武帝的同意。九月份回到京师，十二月份又出兵驻守襄国县。朝廷下令朝中百官出来祭祀路神，并饮宴为马援送行。马援临行前对黄门郎梁松和窦固说：“无论什么人，地位高贵以后应当还能够让自己地位低下，你们这些人假如想再也不地处卑贱，只想身居高位，顽固自负的话，请你们尽量想想我这些鄙陋的话。”后来，梁松果然因为高贵自满而招致灭顶之灾，窦固也差一点没能避免。第二年秋天，马援率领三千名骑兵从高柳出发，一路经过雁门、代郡、上谷等要塞。乌桓望风的人看见汉军到达以后，敌人就分散逃跑了，马援什么也没捞着就回来了。马援有次患病，梁松前来看望他。梁松自个儿在床下行拜见礼后，马援没有回礼。梁松离开后，几个儿子问他：“梁松身为驸马，在朝廷里位高职重，公卿以下的官吏没有不怕他的，大人您为什么单单不给他行礼呢？”马援回答说：“我是梁松父亲的朋友。他虽然高贵，但我怎么能丢弃长幼的次序呢？”梁松由此对马援心怀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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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49 建武二十四年，武威将军刘尚进攻武陵五溪蛮夷，率军深入敌境，结果全军覆没。马援为此再次请求出兵。这时马援已有六十二岁的年纪了，光武帝可怜他年老，没有批准。马援亲自请战说：“我还能披甲上马。”光武帝下令让他试试。马援靠着马鞍回视，以便表明他还可以打仗。光武帝笑着说：“这老头精神还真健旺啊！”于是派马援率领中郎将马武、耿舒、刘匡、孙永等人，指挥十二个郡的招募士兵和四万解除刑罚的罪犯征伐五溪蛮。马援半夜里与送行的人告别时，对朋友谒者杜愔说：“我享受到了很大的恩典。我年纪越来越大，余下的岁月不多了，常常担心不能为国家大事而死去。现在我的愿望得以实现，死也甘心，死也暝目了。我只担心权贵们的子弟有的待在我的左右，或者要与之共事，这些人特别难以协调，我耿耿于怀的，就是讨厌这样的事。”第二年春天，军队到达临乡地区，正遇敌人进攻县城，马援率军迎头出击，大败敌人。共杀死俘虏敌人两千多人，其他的敌人都溃散跑进竹林里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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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51 当初，部队临时驻扎在下隽县的时候，有两条道路可以进去。走壶头山的话，路途近，但有水路高险。走充县的话，道路平坦，但运输路程远。光武帝当时也犹豫不决。等到部队到达时，耿舒想走充县的那条路，马援认为既耽搁时间，又浪费粮食，还不如开进到壶头山，掐住敌人的咽喉部位，充县的敌人也就不战自破了。他们把这件事拿上去请示，光武帝听从了马援的计策。三月，把部队开进了壶头。敌人登上高处，防守关隘。由于水流过急，船上不去。又赶上特别热的天气，战士们大多得传染病死去，马援也传染上了，于是形势危困。他们只好凿岸做成小洞室，躲避炎热的天气。敌人每次一边往险要上爬一边喊叫的时候，马援都拖着双脚进行观察，在他左右的将领们对他的壮气都很同情，没有不替他淌下泪水来的。耿舒给他的哥哥好畤侯耿弇写信说：“先前我上书反映应当首先攻击充县的敌人，虽然运粮困难此，但兵马好用，几万战士争着要往前冲。现在在壶头果然没法前进。大家心情郁闷，都将死去，真是太悲伤可惜了。前次到达临乡的时候，敌人无缘无故送上门来，如果连夜追击的话，就可将敌人全部消灭了。伏波将军像西域商人一样，每到一处就停下来，因此丢掉了战机。现在果然都得上了传染病，都像我预料的那样。”耿弇得到信后，向皇帝上奏。于是，光武帝派虎贲中郎将梁松乘坐驿站的快马，赶往前线责备批评马援，并让他代替马援监督军队，那知正赶上马援病逝，梁松因为对马援素来就怀有不平之心，于是乘机对马援进行陷害。光帝帝很愤怒，追收回马援新息侯的印章和绶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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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1053 当初，马援哥哥的儿子马严、马敦都喜欢讥讽议论他人，又与轻薄的侠客经常来往。马援先前在交阯的时候，写信回家告诫他们说：“我希望你们听到别人的过失，就像听到别人说自己父母的名字一样。耳朵可以听着，但口中不能说。喜欢品评议论人家的长处和短处，对时政妄加评论，这些都是我特别讨厌的，我宁可死去，也不希望听说我的子孙有这样的行为。你们已经知道我非常讨厌这类行为，今天我之所以再次强调，是因为如同你们成婚时，申明父母给予你们的警告一样，想让你们不要忘记了。龙伯高为人敦厚，周密谨慎，嘴上从不花言巧语，谨逊自律，节约俭朴，做事廉洁公正而有威仪。我爱他也看重他，希望你们效仿他。杜季良为人豪爽侠义，讲义气，为别人的忧愁而忧愁，为别人的欢乐而欢乐，人不论贤不贤都同样对待。他居父丧的时候，引得几个郡的客人都来了，我既爱他也敬重他，但是我不希望你们学习他。如果学龙伯高学不像，还可以做一个严整的人，这就像所谓的雕刻天鹅不成，还可以类似于鸭子。仿效杜季良而不像的话，就会陷落为天下轻佻浮薄的人，这就是所谓的画虎不成反类犬。到现在为止，杜季良究竟怎样我还不能预测，但郡太守一上任，就对他切齿愤恨，州郡里都拿他当话柄，我常常为他感到寒心，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子孙们仿效他。”杜季良名保，是京兆人，当时任越骑司马。杜保的仇人向皇帝上书，诉讼杜保“为人举动轻浮，扰乱蛊惑群众，伏波将军马援万里之外写信回家，拿他当靶子劝告哥哥的儿子。可是梁松、窦固与他交往结伙，势必助长轻佻诡诈风气，使诸夏衰落不太平。”诉讼书送上去后，光武帝召见梁松和窦固，对他们进行责问，并将诉讼书以及马援的告诫信拿给他们看。梁松、窦固连忙叩头，以致流出了血，才没有治他们的罪。皇帝下令免除杜保的官职。龙伯高名述，也是京兆人，任山都县长，由于这件事而被提升为零陵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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