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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和帝即位,丁鸿迁升为太常。永元四年,丁鸿代替袁安为司徒。当时窦太后执政,窦宪兄弟都擅权作威作福。丁鸿因着有日食的事情,于是上交给皇帝一封密封的章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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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日是阳精,保守圆满无缺,这是君主的象征,月是阴精,有一定的规律圆满或减损,这是臣的象征。所以日食的产生,就是臣欺凌君、阴侵略阳;月圆满不缺,是表示臣骄傲盈满。过去周王室衰落,周幽王之王后皇甫家在朝廷上执政,皇甫一派势力强盛,侵夺周幽王的权力,天上就产生了日月互相掩食的现象。所以《诗·小雅·十月之交》上说:‘十月之初,月初辛卯时,日月交而日食,这是很坏的事情。’《春秋》上记载有日食三十六次,臣杀君的事情有三十二次。天象的变动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地上人间同类事情的反映。国君的爵禄生置予夺废诛的权柄是不可以下放的,国家的权力也是不可以借给别人的。回顾古代的历史,再看汉朝的兴起,国家倾覆危亡的灾祸,没有不是由于下凌上的结果。因此鲁桓公的后代孟孙氏、叔孙氏、季孙氏在鲁国专权,田氏在齐国专权,韩、赵、魏、范、智、中行六家把晋国分裂为六个小国家;西汉吕后的兄弟吕禄、吕产等掌握了国家大权,刘汉王朝的继承者几乎被换掉;哀帝、平帝末年,宗庙里没有去祭祀。所以虽有周公一样的亲属,而没有周公那样的德行,不能够很好地治理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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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大将军虽然想整饬自己家人,约束自己,不敢越过等级,然而天下许多人都惶恐不安地秉承皇帝的意旨,刺史二千石刚刚得到皇帝的任命,就向大将军府去拜谒辞行,求门卫通报,虽然接受皇帝的印章和诏书,但不敢就这样离开首都,逗留京师数十天。离开王室,走向私家,这就是皇帝的权威减少,臣属的权势增加。人间做事违背了根本道理,天上就有相应的反应产生;人虽然有暗地里的阴谋,但是神能照见这阴谋,于是就垂下天象让人引以为鉴戒,来告诉人君。近来月亮没有到十五日就很圆满,过了十五日还不变缺,这是臣僚骄侈违背君主,专擅大权独断专行。皇帝陛下没有很快体会到这些含义,因此天又发出警告,现在确实应该畏惧,来防止产生灾祸。《诗》上说:‘恭敬地对待上天的怒气,不敢自己放逸。’如果能整顿政治,反躬自责,防微杜渐,那么凶妖就能消灭,除灭害,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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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破悬崖岩石的水流,发源于涓涓细流;遮弊云朵日光的树林,起源于小小的树林。禁止微小的事情产生是很容易的,但挽救已经发展的事情很难。平常人们没有不忽视细微事情的,以至于它们逐渐发展成危害很大的坏事。恩情不能容忍昏暗,大义不能容忍私情,历史上的事情,可以为将来的事情作鉴戒。我认为那些背弃天子,专事诸侯,背正法附私家的臣子,依靠权势显赫的人家,颠覆国家巴结权势之家,来求得被权势之家认可,对于这些臣僚,皇帝应该对他们一律斩杀。近来大将军再次公开掌权,威振州郡,州郡没有不派办事人员去大肆收敛赋税,派使者进献给大将军财物的。大将军虽说不接受,而那些搜刮来的财物并没有退还给原主,大将军部属下的办事人员没有什么畏惧,放纵自恣,多做不法的勾当,不服罪责,所以国内人人都贪财奸猾,竞相为不法的吏人,普通百姓唉声叹气,牢骚怨气满腹。我听说天不可以不刚,天不刚那么日月星辰就不明亮;王不可以不强,王不强那么统治百姓的牧宰就会横行不法。现在应该随着天象上的大变动,改正以往的过失,以堵塞上天的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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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鸿的奏疏交到朝廷上十多天,汉和帝用丁鸿代理太尉兼卫尉,驻屯在南北宫。于是收缴大将军窦宪的大将军印章和绶带,窦宪及他的几个弟弟都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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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大郡的人口五六十万的,可以推举孝廉二人,小郡的人口二十万的,并且有不是汉族的,也可以推举孝廉二人,汉和帝认为这种规定不协调,于是把这件事交给公卿们去讨论。丁鸿和司空刘方跟皇帝说:“凡是依据人口推举孝廉的事,应该定下等级来,有蛮夷等少数民族和汉族杂居相处的郡,蛮夷人口不得计算在数内。从现在开始各郡国,凡是有二十万人的郡,可以推举孝廉一人。四十万人口的郡可以推举孝廉二人。六十万人口的郡可以推举三人。八十万人口的郡可以推举四人,一百万人口的郡可以推举五人。不满二十万人口的郡两年可推举孝廉一人。不满十万人口的郡三年可以推举孝廉一人。”和帝接受了他们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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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和帝永元六年,丁鸿病逝,皇帝对他家的赏赐馈赠比规定的还多。丁鸿的儿子丁湛继承了丁鸿的爵位、封国。丁湛死后,丁湛的儿子丁浮继承爵位及封国。丁浮死后,丁浮的儿子丁夏继承爵号及封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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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论曰:孔子说“吴太伯三次让国给他的弟弟季历,这三次都做得隐弊不明显,所以老百姓没有能够称赞他”。孟子说“听说了伯夷的高尚节操,贪婪的人可以从此廉洁,怯懦的人从此可以立志”。至于太伯、伯夷率性清高,超然地离开自己的国家,他们未尝求取廉让的美名。所以世人称太伯有最高的品行,称伯夷是贤人。后代的人听说太伯、伯夷的谦让就羡慕他们的风尚,向慕太伯、伯夷的名声但不明白太伯、伯夷深远的情趣,因此激射诡谲的行为所在多有,但取与之间多诈伪欺妄。至于邓彪、刘恺把封国让给自己的弟弟来取得别人称说自己仁义;让自己的弟弟接受不应该继承的爵国,而自己独受美名,从义上说,不也是太刻薄了吗!君子立言的目的,不是随便地把事物的道理讲清楚,而是要用自己的言去启发天下将要觉悟的人;立行的目的,不是要独善其身,而是要用自己的行动去训诫天下将要有所行动的人。言和行的产生和不产生,可以不谨慎地对待吗!我推究丁鸿的本心,他是忠君爱弟为主吗?为什么他最终醒悟而遵从了《春秋》的道理——不以家事废国事!很奇怪,这几个人和为名声而死的人属于同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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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赞曰:桓荣等待汉光武帝的询问,他的应对就像鸣钟一样。桓荣把皇帝赐给的辎车乘马陈列在家中,让自己的学生观看。桓荣在朝廷上修饰符合礼仪的服饰。桓荣是严肃的帝师,汉明帝抱经书跟他学习。丁鸿严肃谨慎,辞让封国给弟弟,但不掩饰自己的用心。丁鸿在白虎观大论五经的异同,又极力发挥日食是人世间臣子侵凌君上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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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后汉书卷三十八张法滕冯度杨列传第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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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绲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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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绲字鸿卿,巴郡宕渠人也,少学《春秋》《司马兵法》。父焕,安帝时为幽州刺史,疾忌奸恶,数致其罪。时玄菟太守姚光亦失人和。建光元年,怨者乃诈作玺书谴责焕、光,赐以欧刀。又下辽东都尉庞奋使速行刑,奋即斩光收焕。焕欲自杀,绲疑诏文有异,止焕曰:“大人在州,志欲去恶,实无他故,必是凶人妄诈,规肆奸毒。愿以事自上,甘罪无晚。”焕从其言,上书自讼,果诈者所为,征奋抵罪。会焕病死狱中,帝愍之,赐焕、光钱各十万,以子为郎中。绲由是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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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富好施,赈赴穷急,为州里所归爱。初举孝廉,七迁为广汉属国都尉,征拜御史中丞。顺帝末,以绲持节督扬州诸郡军事,与中郎将滕抚击破群贼,迁陇西太守。后鲜卑寇边,以绲为辽东太守,晓喻降集,虏皆弭散。征拜京兆尹,转司隶校尉,所在立威刑。迁廷尉、太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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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长沙蛮寇益阳,屯聚积久,至延熹五年,众转盛,而零陵蛮贼复反应之,合二万余人,攻烧城郭,杀伤长吏。又武陵蛮夷悉反,寇掠江陵间,荆州刺史刘度、南郡太守李肃并奔走荆南,皆没。于是拜绲为车骑将军,将兵十余万讨之,诏策绲曰:“蛮夷猾夏,久不讨摄,各焚都城,蹈籍官人。州郡将吏,死职之臣,相逐奔窜,曾不反顾,可愧言也。将军素有威猛,是以擢授六师。前代陈汤、冯、傅之徒,以寡击众,郅支、夜郎、楼兰之戎,头悬都街,卫、霍北征,功列金石,是皆将军所究览也。今非将军,谁与修复前迹?进赴之宜,权时之策,将军一之,出郊之事,不复内御。已命有司祖于国门。《诗》不云乎:‘进厥虎臣,阚如虓虎,敷敦淮濆,仍执丑虏。’将军其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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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天下饥馑,帑藏虚尽,每出征伐,常减公卿俸禄,假王侯租赋,前后所遣将帅,宦官辄陷以折耗军资,往往抵罪。绲性烈直,不行贿赂,惧为所中,乃上疏曰:“势得容奸,伯夷可疑;荀曰无猜,盗跖可信。故乐羊陈功,文侯示以谤书。愿请中常侍一人监军财费。”尚书朱穆奏绲以财自嫌,失大臣之节。有诏勿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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绲军至长沙,贼闻,悉诣营道乞降。进击武陵蛮夷,斩首四千余级,受降十余万人,荆州平定。诏书赐钱一亿,固让不受。振旅还京师,推功于从事中郎应奉,荐以为司隶校尉,而上书乞骸骨,朝廷不许。监军使者张敞承宦官旨,奏绲将傅婢二人戎服自随,又辄于江陵刻石记功,请下吏案理。尚书令黄儶奏议,以为罪无正法,不合致纠。会长沙贼复起,攻桂阳、武陵,绲以军还盗贼复发,策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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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之,拜将作大匠,转河南尹。上言“旧典,中官子弟不得为牧人职”,帝不纳。复为廷尉。时山阳太守单迁以罪系狱,绲考致其死。迁,故车骑将军单超之弟,中官相党,遂共诽章诬绲,坐与司隶校尉李膺、大司农刘祐俱输左校。应奉上疏理绲等,得免。后拜屯骑校尉,复为廷尉,卒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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绲弟允,清白有孝行,能理《尚书》,善推步之术。拜降虏校尉,终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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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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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绲字鸿卿,巴郡宕渠县人,年轻时学习《春秋》《司马兵法》。他的父亲叫冯焕,汉安帝时,冯焕是幽州刺史,痛恨坏事,多次招来坏人的忌恨。当时玄菟太守姚光也失掉人们的拥护。安帝建光元年,怨恨冯焕、姚光的人就假造了一封皇帝书信来谴责冯焕、姚光,赏赐给他们一把刑刀。又让辽东都尉庞奋来,派他快速杀了这两个人。庞奋就杀了姚光,拘捕了冯焕。冯焕想自杀,冯绲就怀疑皇帝的诏书有异常,因此制止冯焕说:“父亲在幽州,立志要除去坏人,本来没有其他缘故,一定是坏人假托皇帝下诏书,谋求放肆他们的诡计。我希望您能把这件事向皇帝报告,如果真有罪,再来服法也不迟。”冯焕接受了冯绲的建议,因此向皇帝上交一封奏书为自己辩冤,果然这是那欺骗的坏人搞的阴谋,因此皇帝追究庞奋,让庞奋抵罪。恰巧冯焕病死在监狱中,安帝很哀怜他,赏赐给冯焕、姚光家钱各十万,用他们的儿子为郎中。冯绲因此被人们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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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绲家富裕多财,乐善好施舍,救济穷人,帮助处在串难中的人,因此州里人心都归向他,爱戴他。最初,冯焕被推举为孝廉,中间经过七次升迁,成为广汉属国都尉,皇帝征召他,授职为御史中丞。顺帝末年,派冯绲手持符节监督扬州各郡的军事,与中郎将滕抚进攻打败许多反叛者,迁升为陇西太守。后鲜卑人侵扰边境,朝廷又用冯绲为辽东太守,去晓谕侵扰的鲜卑人,招降集结的敌人,鲜卑人都停止侵扰边境,散开了。朝廷又征召授职冯绲为京兆尹,转为司隶校尉。冯绲在那里任职,都树立威刑。迁升为廷尉,太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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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长沙的蛮族侵扰益阳,屯结积聚了很长时间,至了汉桓帝延熹五年,蛮族越集越多,而零陵地方的蛮族又响应长沙的蛮族,共约二万余人,他们进攻焚烧城郭,杀伤当地长官和办事人员。又武陵地方蛮族全都起来反叛朝廷,侵略江陵广大地区,荆州刺史刘度、南郡太守李肃全都逃跑了,荆州以南的广大地区全部落入蛮族手中。于是,朝廷拜冯绲为车骑将军,率兵十余万人征伐反叛的蛮族,桓帝的诏书说:“蛮族扰乱汉族,很久没有攻讨振摄他们,他们到处焚烧都城,践踏朝廷的官员。州郡将帅官员,以及拼死的臣子,相继奔跑逃窜,都不敢回首再看,这些说起来太惭愧了。将军平素就很威猛,因此我选拔您,把国家军队交给您。西汉时陈汤、傅介子、冯奉世等人,用少量的朝廷军队打击众多的敌人,郅支单于、夜郎王楼兰王的头颅都悬挂在首都的大街上。卫青、霍去病向北方征伐匈奴,他们的攻名都列入史册,这些西汉著名将领的事迹,都是您所知道的。现在如果没有将军,谁还能够恢复我们大汉打击入侵的少族民族的光辉业绩呢?攻讨敌人的权宜,权衡时宜的计策,将军有权统一掌管。将军一出首都,征战大事都由将军负责,不再接受我发自朝廷中的指挥。我已命令有关机构在国门举行祭道典礼。《诗》上不是说:‘勇猛如虎的大臣向前进,怒声振天吼,布置兵力进逼淮水之涯,因此抓获反叛的徐方、淮夷。’将军,您勉力作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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