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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六年(189年),灵帝死,董卓担任司空。他听说蔡邕的名气很大,便征召他到朝廷,蔡邕称说有病不肯就任。董卓大怒,骂道:“我的权力是能使人满门抄斩,蔡邕再这样高傲,那可就快了。”又紧急下令州郡选送蔡邕到自己府上。蔡邕不得已,来到京城,被署任为祭酒,很得董卓的敬重。随即因考核政绩列为优等,而被补任为侍御史,转任持书御史,升为尚书。三日之间,历任三个府署。随后迁任为巴郡太守,复又留在朝中任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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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元年(190年),蔡邕被任命为左中郎将,跟从献帝迁都长安,受封为高阳乡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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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的门客和私兵将帅商议要推尊董卓与姜太公一样,称尚父。董卓征求蔡邕的意见,蔡邕说:“姜太公因曾辅助周王室,受命翦灭了殷商,所以才特加了这一称号。现在您的威信,确实很高,但是与尚父相比,我认为还是不行,应该等到关东平定,圣上的车驾返归到洛阳时,然后才能再讨论。”董卓采纳了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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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二年(191年)六月,发生了地震。董卓问蔡邕地震的事,蔡邕回答说:“地动的现象,表明阴盛阳衰,是臣下僭越制度造成的。前次春季到南郊祭天,您导引圣上的车驾,乘着缀有金玉花饰,撑蓝黑色车盖伞,车盖木弓做成兽爪形,车厢描画着花纹的车乘,远近的人都认为这是不太合适的。”于是,董卓改乘撑黑色车盖伞的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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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尊重蔡邕的才学,给予很优厚的待遇,每次宴会,都要蔡邕弹琴赞美时事,而蔡邕也常劝诫他向往善行。但是董卓刚愎自用,蔡邕恨他很少听从劝谏,曾对堂弟蔡谷说:“董公性格刚强,又好掩饰自己的过错,最终是难有成就的。我想往东逃奔到兖州,如果道路太远不易到达,就暂且躲到山东等候,你看怎样?”蔡谷回答说:“你的相貌与一般人不同,每次出都都被许多人围观,以你这副相貌去隐匿,岂不太困难了吗?”蔡邕最终还是没有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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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董卓被诛,蔡邕恰在王允的府中坐客,谈起董卓的事,不由自主地为他叹息,面上现出痛惜的神色。见此王允勃然大怒地叱斥说:“董卓是国家的大贼,几乎倾亡了汉室。你身为王朝大臣,本应当与大家同仇共忿,怎么能因感私恩而忘却大节呢!现在上天诛灭这个罪魁,你反而为他痛心,这岂不是同为叛贼吗?”随即将蔡邕拘捕交予廷尉治罪。蔡邕陈辞认错,乞求受面上刺字或砍去双腿的刑罚,保留性命以继续完成汉史。士大夫们也都怜惜蔡邕亟力挽救,却都不能免除。太尉马日磾赶来对王允说:“伯喈是旷世逸才,又熟识汉事,应当让他继成后史,撰成东汉一代的重要典籍。况且,他一向就有忠孝的名声,现今无名治罪,杀了他岂不是会大失人望吗?”王允说:“从前武帝不杀司马迁,让他撰成诽谤之书,流传后世。现今国运中衰,帝位不够巩固,不能再让奸佞之臣在幼主左右执笔。否则不但无盖于彰示帝王的威德,还会使我们也蒙受他的讥刺诽谤。”马日磾出来对人说:“王公能长此下去吗?善良人,是国家的纲纪;历史著作,是国家的大典,灭纪废典,他还能长久吗?”蔡邕最终死在狱中。这时,王允开始后悔,但是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蔡邕当时的年龄是六十一岁。官绅和众儒生没有不流泪涕泣的。北海人郑玄听到蔡邕的死讯,叹息道:“汉世的历史,还有谁能写下留征后代!”在兖州、陈留等地,百姓们也都画像纪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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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邕撰集汉代史事,未见存录在以后续著的后史中。其以往所著的《灵纪》《汉记十意》和补述的诸列传四十二篇,也因李催之乱,大多淹灭不存了。所著的诗、赋、碑、诔、铭、赞、连珠、箴、吊、论议、《独断》《劝学》《释诲》《叙乐》《女训》《篆艺》、祝文、章表、书记,共一百零四篇,流传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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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论曰:情谊的深厚,是士人所时刻不能忘怀的;流放的厄运,是人生至深的悲痛。当伯喈身负刑枷,流放在边远之地,仰望日月而不能见到一线光明;遭临风雨却得不到丝毫躲避时,他的感触又岂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呢?待他解除刑服,逃窜至欧越,偷泛小舟于江河深壑,也不知逃避了多远,尽管快步疾行在深山寒林中,还唯恐不够严密,这时,他只希望回到家乡,能将自己的尸体埋葬在故园,但这又怎么可能呢?董卓一旦入朝执政,辟召的文书立刻发下,不仅分清了冤结,还在两宿之间获得三次升擢,既表述了自己匡正的意见,董卓狂妄的僭越行为也有所更改。宛如《易·同人》卦“先大哭而后笑”的卦象,得到塞翁失马的后福。蒙受如此的恩愚,怎能不有所思念?君子断刑以后,尚有人不进食餐饮,表示不忍之心,更何况国家的法制刑律正处在变乱之中,不考虑先要办理的大事,却任情变色,这不是同邪党处罚人一样吗?执政的王允追怨司马迁的谤书流传后世,把这作为诛戮的理由,这真是没人听说过的刑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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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赞曰:像季长氏一样,才富情丰。研习典制文章,沈潜鼓琴吹笙。蔡邕实向往宁静,专心精美的辞文。但他却要在金商门对帝指斥佞人,使他不得不避祸南隅,流徙于北疆。孔融籍梁冀得以贵幸,蔡邕他却因怀念董卓的旧恩而名浇身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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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后汉书卷六十二荀韩钟陈列传第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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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悦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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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字仲豫,俭之子也。俭早卒。悦年十二,能说《春秋》。家贫无书,每之人间,所见篇牍,一览多能诵记。性沉静,美姿容,尤好著述。灵帝时阉官用权,士多退身穷处,悦乃托疾隐居,时人莫之识,唯从弟彧特称敬焉。初辟镇东将军曹操府,迁黄门侍郎。献帝颇好文学,悦与彧及少府孔融侍讲禁中,旦夕谈论。累迁秘书监、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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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政移曹氏,天子恭己而已。悦志在献替,而谋无所用,乃作《申鉴》五篇。其所论辩,通见政体,既成而奏之。其大略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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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道之本,仁义而已矣。五典以经之,群籍以纬之,咏之歌之,弦之舞之,前监既明,后复申之。故古之圣王,其于仁义也,申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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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政之术,先屏四患,乃崇五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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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曰伪,二曰私,三曰放,四曰奢。伪乱俗,私坏法,放越轨,奢败制。四者不除,则政末由行矣。夫俗乱则道荒,虽天地不得保其性矣;法坏则世倾,虽人主不得守其度矣;轨越则礼亡,虽圣人不得全其道矣;制败则欲肆,虽四表不得充其求矣。是谓四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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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农桑以养其(性)〔生〕,审好恶以正其俗,宣文教以章其化,立武备以秉其威,明赏罚以统其法。是谓五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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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畏死,不可惧以罪。人不乐生,不可劝以善。虽使契布五教,皋陶作士,政不行焉。故在上者先丰人财以定其志,帝耕籍田,后桑蚕宫,国无游人,野无荒业,财不贾用,力不妄加,以周人事。是谓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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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所以动天地,应神明,正万物而成王化者,必乎真定而已。故在上者审定好丑焉。善恶要乎功罪,毁誉效于准验。听言责事,举名察实,无惑诈伪,以荡众心。故事无不核,物无不切,善无不显,恶无不章,俗无奸怪,民无淫风。百姓上下睹利害之存乎已也,故肃恭其心,慎修其行,内不回惑,外无异望,则民志平矣。是谓正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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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以情用,小人以刑用。荣辱者,赏罚之精华也。故礼教荣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扑,以加小人,化其刑也。君子不犯辱,况于刑乎!小人不忌刑,况于辱乎!若教化之废,推中人而坠于小人之域;教化之行,引中人而纳于君子之涂。是谓章化。小人之情,缓则骄,骄则恣,恣则怨,怨则叛,危则谋乱,安则思欲,非威强无以惩之。故在上者,必有武备,以戒不虞,以遏寇虐。安居则寄之内政,有事则用之军旅。是谓秉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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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罚,政之柄也。明赏必罚,审信慎令,赏以劝善,罚以惩恶。人主不妄赏,非徒爱其财也,赏妄行则善不劝矣。不妄罚,非矜其人也,罚妄行则恶不惩矣。赏不劝谓之止善,罚不惩谓之纵恶。在上者能不止下为善,不纵下为恶,则国法立矣。是谓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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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患既蠲,五政又立,行之以诚,守之以固,简而不怠,疏而不失,无为为之,使自施之,无事事之,使自交之。不肃而成,不严而化,垂拱揖让,而海内平矣。是谓为政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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