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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后,卢植复又被征拜为议郎,与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蔡邕、杨彪、韩说等一起在东观殿,校对朝内所收藏的《五经》记注传疏,补充续撰《后汉书》。不久灵帝因这些不是急需要办理的事,便又将他转任为侍中,迁升尚书。光和元年(178年),出现了日食的异象,卢植呈上密封的奏章劝谏灵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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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听刘向的《五行传》说:“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使天变黑月亮就出现了的天象称为朓,其时王侯的行为舒缓”,这是说因为王君的行政舒缓无力,所以出现日食掩住太阳使天晦暗。《春秋左氏传》说:“天子避开正殿一会儿”,这是说日食时太阳被掩没不过一会儿。其间隔的日食时间是从巳时到午时,太阳完全蚀尽后,则天空云雾昏暗。近来连年发生地震,彗星也交错出现。臣听说汉朝是依顺大德立国的,所以为政教化就应当宽明。而其中近女色信谗言,是最为禁忌的事,这如同火畏水一样。根据今年国家发生的变故,无不是因为阳势消弱而阴势侵凌造成的,因此要想消除和抵御住灾凶,就应该有正确的方法。在此谨大略陈述应做的八事如下:一曰用良、二曰原禁、三曰御疬,四曰备寇,五曰修礼,六曰遵尧,七曰御下,八曰散利。用良者,就是应令地方州郡核实其所荐举的贤良,然后根据地方的情况,对他们予以往诸次对“党人”的禁锢,很多并不是这些人的罪过,对他们可以赦免宽恕,申明对他们的宽宥,纠正他们遭受的冤屈。御疬者,为宗皇后的家属,都是因为是无辜受刑的,他们现在陈弃尸首在荒野上,又不许收拾埋葬,而瘟疫的流行,无不是由此而来的,应该下令对他们予以收殓埋葬,来安定他们游荡的灵魂。备寇者,是王侯之家,因削减了他们所食奉的赋税数额,迫使他们在愁的情况下思考反叛,这样必然会容易在国家中引发出非常的变乱,朝廷应该使他们食俸供给充足,以防患于未然。修礼者,为应征辟有才学道德的人,如郑玄这样有见识的学者,要宣明《尚书·洪范》的意义,以祛除灾祸。尊尧者,是因现在郡守刺史的一般为一个月内升迁几次,而最好是依照唐尧黜陟升降官吏的办法,弄清楚官吏的才学道德能否,对他们纵使不能九年一考绩,也应该要满三年一考绩。御下者,是对那些私下请求授予其所想得到的官爵的人,应该一律予以杜绝,迁升推举官员的事,要责成有关主管部门办理。散利者,是作为天子本人,理应没有私人积蓄,天子应该去发展重大事务,蠲除或减少那些细微小事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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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灵帝并未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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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元年(189年),黄巾贼乱兴起,丞相、御史、车骑将军、前将军四府荐举卢植,担任北中郎将,持掌符节为帅,并以护乌桓中郎将宗员为辅佐副帅,率领北军五校将士,调发天下诸郡的军队前往征伐黄巾军。卢植接连战败贼帅张角的部队,先后斩杀俘获万余人。张角等败遁退保广宗,卢植遂筑围挖壕,造作攻城的云梯,广宗很快就将要被攻破。此时,灵帝派遣小黄门左丰前来军营观察贼情,有人便劝说卢植给些财物贿赂左丰,卢植不肯。于是左丰回到京城后便对灵帝谎说:“广宗的叛贼太容易攻破了,卢中郎如今固守营垒不进攻,是专等着上天来诛杀贼军呢。”灵帝听后大怒,于是下令用囚车逮捕监禁住卢植,判他减死罪一等的刑罚。直到车骑将军皇甫嵩讨平黄巾军,极力称赞卢植指挥军队的规划谋略高明,而他正也是靠完全采用卢植提出的谋略,来帮助他成功的。于是这一年才再次任命卢植担任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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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帝死后,大将军何进谋划诛杀宦官十常侍,但是因惧怕太后的势力,于是便召并州牧董卓来一起参与计划。卢植知道董卓的性情凶悍不易控制,以后必生后患,而坚决制止何进的这种做法。但是何进不听从卢植的劝谏。等到董卓来到京城,果然欺凌虐待刚即位的少帝,甚至在朝堂上大会百官,提议废少帝立献帝。对此群官没有人敢言语,只有卢植一人抗议反对。董卓大怒,立即罢散会议,打算诛杀卢植,当时董卓的言行均收载在《董卓传》中。卢植平素与蔡邕很友善,当初蔡邕被判流刑朔方,卢植曾经独自上书为蔡邕求情。蔡邕此时正与董卓关系亲近,便就卢植冒犯的事向董卓求情。此外还有议郎彭伯也劝谏董卓说:“卢尚书是国内的大学者,人们都在以尊敬的心绪看着他,您今天首先就杀害了他,那么天下的人会感到震动和惧怕的。”于是董卓这才没有加害于卢植,只是免掉卢植的官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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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植以年老体衰病弱为由请求回到自己的家乡,但是又害怕途中难免会遭到祸害,遂诈称要从轘辕道出走。董卓知道后果然命人追赶,追到怀邑,没能追赶上卢植。于是,卢植隐居在上谷,不与人事交往。后来冀州牧袁绍曾邀请过他做自己的军师。初平三年(192年)卢植卒。临终,卢植命他的儿子将他简单地葬在土穴中,不用棺椁,仅仅穿着贴身的单衣而已。卢植一生撰著有碑、诔、表、记共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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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年间(196—219年),曹操向北征讨柳城,路过涿郡时,曾告诉守令说:“已故的北中郎将卢植,名著海内,他的学术也为学者们所尊崇,他是士人的楷模,国家的干才。过去周武王灭殷商后,就曾在对纣王提出过忠谏的商容的家乡表彰过商容,听说郑国的名相子产死了,孔子也曾流下伤心的眼泪。我来到此州,不觉也要赞许卢植遗下的风范。按照《春秋》的文义,贤者的后代,应该待有特殊的礼仪。你快派些官吏来清扫卢植的坟墓,慰问下他的子孙后代,并且对卢植之灵致以祭奠,来表彰他的德行。”卢植的儿子名毓,也很有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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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论曰:如果说风霜中能识别草木的本性,危乱时能显现贞良的气节,那么卢公的心志也就会了解了。蜂蝎萦绕在胸前,雷霆震骇在耳旁,纵使是孟贲、夏育、荆轲、专诸一类的勇士,也没有不犹豫失去常态的。当卢植抽刀于形势险急的宫阁道下,义正词严地怒斥胁挟少帝出走的逆宦时,当他只身在黑夜中追从被逆宦劫走至河津一带的少帝,力推戈尖刀刃,坦赴残暴的阴谋失败的逆宦时,又怎能先考虑到自己的安危?君子对于忠与义,匆忙间必定是这样,动荡变乱间也必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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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后汉书卷六十五皇甫张段列传第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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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奂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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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奂字然明,敦煌(酒)〔渊〕泉人也。父惇,为汉阳太守。奂少游三辅,师事太尉朱宠,学《欧阳尚书》。初,《牟氏章句》浮辞繁多,有四十五万余言,奂减为九万言。后辟大将军梁冀府,乃上书桓帝,奏其《章句》,诏下东观,以疾去官,复举贤良,对策第一,擢拜议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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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元年,迁安定属国都尉。初到职,而南匈奴左薁鞬台耆、且渠伯德等七千余人寇美稷,东羌复举种应之,而奂壁唯有二百许人,闻即勒兵而出。军吏以为力不敌,叩头争止之。奂不听,遂进屯长城,收集兵士,遣将王卫招诱东羌,因据龟兹,使南匈奴不得交通东羌。诸豪遂相率与奂和亲,共击薁等,连战破之。伯德惶恐,将其众降,郡界以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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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豪帅感奂恩德,上马二十匹,先零酋长又遗金鐻八枚,奂并受之,而召主簿于诸羌前,以酒酹地曰:“使马如羊,不以人厩;使金如粟,不以入怀。”悉以金马还之。羌性贪而贵吏清,前有八都尉率好财货,为所患苦,及奂正身洁己,威化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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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使匈奴中郎将。时休屠各及朔方乌桓并同反叛,烧度辽将军门,引屯赤坑,烟火相望。兵众大恐,各欲亡去。奂安坐帷中,与弟子讲诵自若,军士稍安。乃潜诱乌桓阴与和通,遂使斩屠各渠帅,袭破其众。诸胡悉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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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熹元年,鲜卑寇边,奂率南单于击之,斩首数百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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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梁冀被诛,奂以故吏免官禁锢。奂与皇甫规友善,奂既被锢,凡诸交旧莫敢为言,唯规荐举前后七上。在家四岁,复拜武威太守。平均徭赋,率厉散败,常为诸郡最,河西由是而全。其俗多妖忌,凡二月、五月产子及与父母同月生者,悉杀之。奂示以义方,严加赏罚,风俗遂改,百姓生为立祠。举尤异,迁度辽将军。数载间,幽、并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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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春,征拜大司农。鲜卑闻奂去,其夏,遂招结南匈奴、乌桓数道入塞,或五六千骑,或三四千骑,寇掠缘边九郡,杀略百姓。秋,鲜卑复率八九千骑入塞,诱引东羌与共盟诅。于是上郡沈氐、安定先零诸种共寇武威、张掖,缘边大被其毒。朝廷以为忧,复拜奂为护匈奴中郎将,以九卿秩督幽、并、凉三州及度辽、乌桓二营,兼察刺史、二千石能否,赏赐甚厚。匈奴、乌桓闻奂至,因相率还降,凡二十万口。奂但诛其首恶,余皆慰纳之。唯鲜卑出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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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元年春,东羌、先零五六千骑寇关中,围祋祤,掠云阳。夏,复攻没两营,杀千余人。冬,羌岸尾、摩蟞等胁同种复抄三辅。奂遣司马尹端、董卓并击,大破之,斩其酋豪,首虏万余人,三州清定。论功当封,奂不事宦官,故赏遂不行,唯赐钱二十万,除家一人为郎。并辞不受,而愿徙属弘农华阴。旧制边人不得内移,唯奂因功特听,故始为弘农人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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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元年,振旅而还。时窦太后临朝,大将军窦武与太傅陈蕃谋诛宦官,事泄,中常侍曹节等于中作乱,以奂新征,不知本谋,矫制使奂与少府周靖率五营士围武。武自杀,蕃因见害。奂迁少府,又拜大司农,以功封侯。奂深病为节所卖,上书固让,封还印绶,卒不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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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夏,青蛇见于御坐轩前,又大风雨雹,霹雳拔树,诏使百僚各言灾应。奂上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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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风为号令,动物通气。木生于火,相须乃明。蛇能屈申,配龙腾蛰。顺至为休征,逆来为殃咎。阴气专用,则凝精为雹。故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或志宁社稷,或方直不回,前以谗胜,并伏诛戮,海内默默,人怀震愤。昔周公葬不如礼,天乃动威。今武、蕃忠贞,未被明宥,妖眚之来,皆为此也。宜急为改葬,徙还家属。其从坐禁锢,一切蠲除。又皇太后虽居南宫,而恩礼不接,朝臣莫言,远近失望。宜思大义顾复之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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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深纳奂言,以问诸黄门常侍,左右皆恶之,帝不得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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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奂太常,与尚书刘猛、刁韪、卫良同荐王畅、李膺可参三公之选,而曹节等弥疾其言,遂下诏切责之。奂等皆自囚廷尉,数日乃得出,并以三月俸赎罪。司隶校尉王寓,出于宦官,欲借宠公卿,以求荐举,百僚畏惮,莫不许诺,唯奂独拒之。寓怒,因此遂陷以党罪,禁锢归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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