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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熹元年,鲜卑寇边,奂率南单于击之,斩首数百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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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梁冀被诛,奂以故吏免官禁锢。奂与皇甫规友善,奂既被锢,凡诸交旧莫敢为言,唯规荐举前后七上。在家四岁,复拜武威太守。平均徭赋,率厉散败,常为诸郡最,河西由是而全。其俗多妖忌,凡二月、五月产子及与父母同月生者,悉杀之。奂示以义方,严加赏罚,风俗遂改,百姓生为立祠。举尤异,迁度辽将军。数载间,幽、并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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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春,征拜大司农。鲜卑闻奂去,其夏,遂招结南匈奴、乌桓数道入塞,或五六千骑,或三四千骑,寇掠缘边九郡,杀略百姓。秋,鲜卑复率八九千骑入塞,诱引东羌与共盟诅。于是上郡沈氐、安定先零诸种共寇武威、张掖,缘边大被其毒。朝廷以为忧,复拜奂为护匈奴中郎将,以九卿秩督幽、并、凉三州及度辽、乌桓二营,兼察刺史、二千石能否,赏赐甚厚。匈奴、乌桓闻奂至,因相率还降,凡二十万口。奂但诛其首恶,余皆慰纳之。唯鲜卑出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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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元年春,东羌、先零五六千骑寇关中,围祋祤,掠云阳。夏,复攻没两营,杀千余人。冬,羌岸尾、摩蟞等胁同种复抄三辅。奂遣司马尹端、董卓并击,大破之,斩其酋豪,首虏万余人,三州清定。论功当封,奂不事宦官,故赏遂不行,唯赐钱二十万,除家一人为郎。并辞不受,而愿徙属弘农华阴。旧制边人不得内移,唯奂因功特听,故始为弘农人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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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元年,振旅而还。时窦太后临朝,大将军窦武与太傅陈蕃谋诛宦官,事泄,中常侍曹节等于中作乱,以奂新征,不知本谋,矫制使奂与少府周靖率五营士围武。武自杀,蕃因见害。奂迁少府,又拜大司农,以功封侯。奂深病为节所卖,上书固让,封还印绶,卒不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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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夏,青蛇见于御坐轩前,又大风雨雹,霹雳拔树,诏使百僚各言灾应。奂上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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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风为号令,动物通气。木生于火,相须乃明。蛇能屈申,配龙腾蛰。顺至为休征,逆来为殃咎。阴气专用,则凝精为雹。故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或志宁社稷,或方直不回,前以谗胜,并伏诛戮,海内默默,人怀震愤。昔周公葬不如礼,天乃动威。今武、蕃忠贞,未被明宥,妖眚之来,皆为此也。宜急为改葬,徙还家属。其从坐禁锢,一切蠲除。又皇太后虽居南宫,而恩礼不接,朝臣莫言,远近失望。宜思大义顾复之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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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深纳奂言,以问诸黄门常侍,左右皆恶之,帝不得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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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奂太常,与尚书刘猛、刁韪、卫良同荐王畅、李膺可参三公之选,而曹节等弥疾其言,遂下诏切责之。奂等皆自囚廷尉,数日乃得出,并以三月俸赎罪。司隶校尉王寓,出于宦官,欲借宠公卿,以求荐举,百僚畏惮,莫不许诺,唯奂独拒之。寓怒,因此遂陷以党罪,禁锢归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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奂前为度辽将军,与段颎争击羌,不相平。及颎为司隶校尉,欲逐奂归敦煌,将害之。奂忧惧,奏记谢颎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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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不明,得过州将,千里委命,以情相归。足下仁笃,照其辛苦,使人未反,复获邮书。恩诏分明,前以写白,而州期切促,郡县惶惧,屏营延企,侧待归命。父母朽骨,孤魂相托,若蒙矜怜,壹惠咳唾,则泽流黄泉,施及冥寞,非奂生死所能报塞。夫无毛发之劳,而欲求人丘山之用,此淳于髡所以拍髀仰天而笑者也。诚知言必见讥,然犹未能无望。何者?朽骨无益于人,而文王葬之;死马无所复用,而燕昭宝之。党同文、昭之德,岂不大哉!凡人之情,冤则呼天,穷则叩心。今呼天不闻,叩心无益,诚自伤痛。俱生圣世,独为匪人。孤微之人,无所告诉。如不哀怜,便为鱼肉。企心东望,无所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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颎虽刚猛,省书哀之,卒不忍也。时禁锢者多不能守静,或死或徙。奂闭门不出,养徒千人,著《尚书记难》三十余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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奂少立志节,尝与士友言曰:“大丈夫处世,当为国家立功边境。”及为将帅,果有勋名。董卓慕之,使其兄遗缣百匹。奂恶卓为人,绝而不受。光和四年卒,年七十八。遗命曰:“吾前后仕进,十要银艾,不能和光同尘,为谗邪所忌。通塞命也,始终常也。但地厎冥冥,长无晓期,而复缠以纩绵,牢以钉密,为不喜耳。幸有前窀,朝殒夕下,措尸灵床,幅巾而已。奢非晋文,俭非王孙,推情从意,庶无咎吝。”诸子从之。武威多为立祠,世世不绝。所著铭、颂、书、教、诫述、志、对策、章表二十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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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芝,字伯英,最知名。芝及弟昶,字文舒,并善草书,至今称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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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奂为武威太守,其妻怀孕,梦带奂印绶登楼而歌。讯之占者,曰:“必将生男,复临兹邦,命终此楼。”既而生子猛,以建安中为武威太守,杀刺史邯郸商,州兵围之急,猛耻见擒,乃登楼自烧而死,卒如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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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曰:自鄛乡之封,中官世盛,暴恣数十年间,四海之内,莫不切齿愤盈,愿投兵于其族。陈蕃、窦武奋义草谋,征会天下,名士有识所共闻也,而张奂见欺竖子,扬戈以断忠烈。虽恨毒在心,辞爵谢咎。《诗》云:“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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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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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奂,字然明,敦煌渊泉人。父亲叫张惇,任汉阳太守。张奂年少的时候游历三辅,拜太尉朱宠为师,学习《欧阳尚书》。以前,《牟氏章句》中浮泛没内容的文字很多,共有四十五万多字,张奂把它删减为九万字。后来,他到大将军梁冀府中任职,于是上书给桓帝,献上他改作的《牟氏章句》,桓帝把它颁下到东观收藏。张奂因病离职后,又被举荐为贤良,在对策考试中名列第一,升任为议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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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元年(公元155),张奂升为安定属国都尉。刚刚到任,南匈奴薁鞬台耆、且渠伯德等率领七千多人侵犯美稷,而东羌又全族起来附应他们,张奂的军营中只有两百多人,听说之后,马上整顿军队出击。军中的小官认为力量悬殊,叩头来极力劝阻他。张奂不听,于是进军驻扎在长城,召集士兵,派将军王卫去招降东羌,自己乘机占守龟兹,使南匈奴无法与东羌联系。于是,各部首领相继与张奂讲和共同进攻薁鞬等人,连续进击,打败了他们。伯德害怕,带着他的人马来投降,于是边界得以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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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羌的首领感激张奂的恩德,献来二十匹马。先零酋长还送来金耳环八枚。张奂都接受了,并召主簿到羌族首领的面前,用酒洒地祭奠说:“我们的马和羊一样多,入不了马厩;我们的金和粟一样多,不放在怀里。”又把金和马还给他们。羌人情性贪婪而喜欢官吏清廉,以前有八位都尉全都好财物,所以备受愁苦,到现在张奂身正廉洁,德化和声威传播很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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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奂升为使匈奴中郎将。当时休屠各和朔方乌桓一齐反叛,焚烧度辽将军的大门,带兵驻扎在赤坑,两军相距很近。汉军士兵十分害怕,都想逃生。张奂突然坐在帐中,和他的学生一起谈笑风生,士兵才稍稍心安。于是,张奂暗中诱使乌桓讲和,派人斩杀屠各的首领,然后攻破他的军队。所有的胡人都归降了张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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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熹元年(公元158),鲜卑人侵犯边境,张奂率领南单于进攻,斩杀敌人首级好几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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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梁冀被诛杀,张奂因为曾是梁冀旧僚而被免去官职,并受终身不得做官的处罚。张奂和皇甫规关系很好,张奂被禁锢不得做官后,所有的朋友都不敢为他说话,只有皇甫规前后七次举荐张奂做官。他在家四年后,又被任命为武威太守。他均平徭役赋税,消除灾祸,常常是各郡中政绩最好的,河西一带从此得以安全。那里的风俗有很多迷信禁忌,凡是二月、五月份出生的孩子,以及和父母同月出生的孩子,都要被杀掉。张奂用道理教育他们,并严加赏罚,风俗才得以改变,老百姓给他建了生祠来供奉。后来推举优异的人才,升任他为度辽将军。几年之间,幽、并两地都治理得井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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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熹九年春天,升任他为大司农。鲜卑人听说张奂离去,那年夏天,就勾结南匈奴、乌桓分几路进入边境,有的五六千人,有的三四千人,抢劫边界上的九郡,杀害百姓。秋天,鲜卑首领又带八九千名骑兵进入边界,引诱东羌和他结盟。于是,上郡的沈氐、安定的先零各族一同侵犯武威、张掖,边境各地遭到很大祸害。朝廷对此十分担忧,又任命张奂为护匈奴中郎将,执掌九卿的权力来指挥幽、并、凉三州和度辽、乌桓两支部队,同时还负责监督刺史、二千石的行事,受十分丰厚的赏赐。匈奴、乌桓听说张奂到来,就一起投降,总共有二十万人。张奂只是诛杀了罪魁祸首,其余的人全部加以安抚、收纳了。只有鲜卑出走边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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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元年(公元167)春天,东羌、先零的五六千名骑兵入侵关中,围困祋祤,攻占云阳。夏天,又攻打歼灭两个汉朝军营,杀死一千多人。冬天,羌族岸尾,摩蟞等人胁迫同族人又掠夺三辅。张奂派司马尹端、董卓一起进击,大败敌军,斩杀敌方首领,所获敌人的首级有一万多颗,这三个州郡才得以安宁。按照功劳应该给张奂加封官爵,但他不讨好宦官,所以不给封高官,只是赏赐他二十万铜钱,任命他一位家人为郎。张奂都推辞不接受,而希望能把家迁徙到弘农郡的华阴。按以前的制度,边疆的人是不能迁回内地的,只因为张奂功劳卓著而例外,所以张奂就开始成了弘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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