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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奂改任为太常,和尚书刘猛、刁韪、卫良,以及一同被举荐的王畅、李膺可以参与三公的选拔。而曹节等人极力诬陷张奂等,于是被皇上下诏严厉责问。张奂等人都被廷尉囚禁,几天后才得以出来,并且要拿出三个月的俸禄来赎罪。司隶校尉王寓,是宦官出身,想借助公卿的恩宠来求得举荐,官员们都怕他,所以没有不答应的,只有张奂自己拒绝了他。王寓很生气,于是用结党谋反的罪状诬陷他,使他遭禁锢而回归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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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奂以前任度辽将军时,曾和段颎争着进攻羌,两人互不妥协。到段颎做司隶校尉后,想把张奂赶回敦煌,想法杀害他。张奂十分害怕担忧,写信给段颎谢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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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不聪明,得罪了您。我在千里之外任职,因为皇上的恩典才得以回来。您仁慈厚道,任劳任怨,使者还未回去,又接到您的来信。皇上诏书在这之前已写清楚了,我是可以回内地的,可是您对我又有关切的期望,我惶恐不安,关起门来企盼,等待召我回去的命令。我父母已死,孤独的魂魄无法安抚,如果能承蒙您的怜惜,给予我一点恩惠,那么您的恩德就会惠及死人那里,这不是我一生一世所能报答的大恩。没有毛发这么小的贡献,却希望别人像山丘那样重地来帮助自己,这是淳于越拍着大腿仰天大笑的原因。我确实知道这些话必然会被您耻笑,但还是不想放弃我的希望。为什么呢?无主的朽腐的骨头,对人没有什么用处,但文王用棺埋葬它;死马不能再用,但燕昭王珍视它。和周文王、燕昭王一样的恩德,难道不是很伟大吗!凡是人的本性,有冤就叫天,穷困就捶胸。现在我呼天天不应,捶胸也无用,心里十分悲哀。大家都生在太平盛世,只有我无人亲近。作为孤独微贱的人,无人可以诉说。如果您不加哀怜,我便会被人像鱼肉那样吃掉。我只是一心向东企盼,没什么话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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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颎虽然性格刚烈,看了信也同情他,终于不忍心加害张奂。当时遭禁锢的人大多不能安于静养,因而有的被处死,有的被流放。张奂却闭门不出,收养学生一千人,写下《尚书记难》三十多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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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奂年少的时候就立下志愿,曾经对读书的朋友说:“大丈夫立身处世,应该为国家在边境上建功立业。”到他当了将领,果然很有功名。董卓崇拜他,派他哥哥送给张奂细绢一百匹。张奂讨厌董卓的为人,没有接受。光和四年(公元181)张奂去世,享年七十八岁。他立下遗言说:“我前后一共当过十任官员,不能把光荣和尘浊同样看待,被奸邪小人所忌恨。官运的好与坏是命中注定的,但我始终坚持原则。只是我身在地下之后长期没有光明的日子,而又要用棉絮来缠缚自身,用钉子把我封紧,这是我不喜欢的。幸好有旧时的墓穴,早上死了晚上就可下葬,停尸在灵床上,用一块绢布束住头发就行了。没有晋文公那样奢侈,不像杨王孙那样俭朴,就按我的意思去办,就不会有什么耻辱责难的。”他的儿子们照办了的。武威地方给他立了很多祠,代代祭拜不断。他所写的铭、颂、书、教、诫述、志、对策、章表等共二十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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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长子叫张芝,字伯英,最有名。张芝的弟弟张昶,字文舒。他们两人都擅长草书,到现在还受称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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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张奂做武威太守时,他妻子怀孕,梦见自己带着张奂的官印登上楼唱歌。张奂把这事来问占卜的人,占卜的人说:“一定会生男孩,又来这里当官,并且也死在这楼上。”后来,生了儿子张猛,他在建安年间(196—219年)任武威太守,杀了刺史邯郸商,州郡的军队围攻他,张猛不愿被捉住,于是登上楼自焚而死,终于像占卜人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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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论曰:自从郑众被封为鄛乡侯后,宦官日益昌盛,肆意猖獗几十年,全国上下,没有不切齿痛恨的,都想铲除他们一族。陈蕃、窦武为伸张正义而策划,号召天下,这是有名有识的人士所共知的。然而,张奂被宦官所利用,举起兵器来杀害忠烈之士。虽然他心有狠毒,但仍能辞却官爵来谢罪。《诗经》中说:“悲伤地哭泣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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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后汉书卷六十六陈王列传第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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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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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字子师,太原祁人也。世仕州郡为冠盖。同郡郭林宗尝见允而奇之,曰:“王生一日千里,王佐才也。”遂与定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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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十九,为郡吏。时,小黄门晋阳赵津贪横放恣,为一县巨患,允讨捕杀之。而津兄弟谄事宦官,因缘谮诉,桓帝震怒,征太守刘瓆,遂下狱死。允送丧还平原,终毕三年,然后归家。复还仕,郡人有路佛者,少无名行,而太守王球召以补吏,允犯颜固争,球怒,收允欲杀之。刺史邓盛闻而驰传辟为别驾从事。允由是知名,而路佛以之废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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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少好大节,有志于立功,常习诵经传,朝夕试驰射。三公并辟,以司徒高第为侍御史。中平元年,黄巾贼起,特选拜豫州刺史。辟荀爽、孔融等为从事,上除禁党。讨击黄巾别帅,大破之,与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俊等受降数十万。于贼中得中常侍张让宾客书疏,与黄巾交通,允具发其奸,以状闻。灵帝责怒让,让叩头陈谢,竟不能罪之。而让怀协忿怨,以事中允。明年,遂传下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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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赦,还复刺史。旬日间,复以它罪被捕。司徒杨赐以允素高,不欲使更楚辱,乃遣客谢之曰:“君以张让之事,故一月再征。凶慝难量,幸为深计。”又诸从事好气决者,共流涕奉药而进之。允厉声曰:“吾为人臣,获罪于君,当伏大辟以谢天下,岂有乳药求死乎!”投杯而起,出就槛车。既至廷尉,左右皆促其事,朝臣莫不叹息。大将军何进、太尉袁隗、司徒杨赐共上疏请之曰:“夫内视反听,则忠臣谒诚;宽贤矜能,则义士厉节。是以孝文纳冯唐之说,晋悼宥魏绛之罪。允以特选受命,诛逆抚顺,曾未期月,州境澄清。方欲列其庸勋,请加爵赏,而以奉事不当,当肆大戮。责轻罚重,有亏众望。臣等备位宰相,不敢寝默。诚以允宜蒙三槐之听,以昭忠贞之心。”书奏,得以减死论。是冬大赦,而允独不在宥,三公咸复为言。至明年,乃得解释。是时,宦者横暴,睚眦触死。允惧不免,乃变易名姓,转侧河内、陈留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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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帝崩,乃奔丧京师。时,大将军何进欲诛宦官,召允与谋事,请为从事中郎,转河南尹。献帝即位,拜太仆,再迁守尚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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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元年,代杨彪为司徒,守尚书令如故。及董卓迁都关中,允悉收敛兰台、石室图书秘纬要者以从。既至长安,皆分别条上。又集汉朝旧事所当施用者,一皆奏之。经籍具存,允有力焉。时董卓尚留洛阳,朝政大小,悉委之于允。允矫情屈意,每相承附,卓亦推心,不生乖疑,故得扶持王室于危乱之中,臣主内外,莫不倚恃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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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见卓祸毒方深,篡逆已兆,密与司隶校尉黄琬、尚书郑公业等谋共诛之。乃上护羌校尉杨瓒行左将军事,执金吾士孙瑞为南阳太守,并将兵出武关道,以讨袁术为名,实欲分路征卓,而后拔天子还洛阳。卓疑而留之,允乃引内瑞为仆射,瓒为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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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卓还长安,录入关之功,封允为温侯,食邑五千户。固让不受。士孙瑞说允曰:“夫执谦守约,存乎其时。公与董太师并位俱封,而独崇高节,岂和光之道邪?”允纳其言,乃受二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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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春,连雨六十余日,允与士孙瑞、杨瓒登台请霁,复结前谋。瑞曰:“自岁末以来,太阳不照,霖雨积时,月犯执法,彗孛仍见,昼阴夜阳,雾气交侵,此期应促尽,内发者胜。几不可后,公其图之。”允然其言,乃潜结卓将吕布,使为内应。会卓入贺,吕布因刺杀之。语在《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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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初议赦卓部曲,吕布亦数劝之。既而疑曰:“此辈无罪,从其主耳。今若名为恶逆而特赦之,适足使其自疑,非所以安之之道也。”吕布又欲以卓财物班赐公卿、将校,允又不从。而素轻布,以剑客遇之。布亦负有功劳,多自夸伐,既失意望,渐不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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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性刚棱疾恶,初惧董卓豺狼,故折节图之。卓既歼灭,自谓无复患难,及在际会,每乏温润之色,杖正持重,不循权宜之计,是以群下不甚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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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将校及在位者多凉州人,允议罢其军。或说允曰:“凉州人素惮袁氏而畏关东。今若一旦解兵(关东),则必人人自危。可以皇甫义真为将军,就领其众,因使留陕以安抚之,而徐与关东通谋,以观其变。”允曰:“不然。关东举义兵者,皆吾徒耳。今若距险屯陕,虽安凉州,而疑关东之心,甚不可也。”时,百姓讹言,当悉诛凉州人,遂转相恐动。其在关中者,皆拥兵自守。更相谓曰:“丁彦思、蔡伯喈但以董公亲厚,并尚从坐,今既不赦我曹,而欲解兵,今日解兵,明日当复为鱼肉矣。”卓部曲将李傕、郭汜等先将兵在关东,因不自安,遂合谋为乱,攻围长安。城陷,吕布奔走。布驻马青琐门外,招允曰:“公可以去乎?”允曰:“若蒙社稷之灵,上安国家,吾之愿也。如其不获,则奉身以死之。朝廷幼少,恃我而已,临难苟免,吾不忍也。怒力谢关东诸公,勤以国家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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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允以同郡宋翼为左冯翊,王宏为右扶风。是时,三辅民庶炽盛,兵谷富实,李傕等欲即杀允,惧二郡为患,乃先征翼、宏。宏遣使谓翼曰:“郭汜、李傕以我二人在外,故未危王公。今日就征,明日俱族。计将安出?”翼曰:“虽祸福难量,然王命所不得避也。”宏曰:“义兵鼎沸,在于董卓,况其党与乎!若举兵共讨君侧恶人,山东必应之,此转祸为福之计也。”翼不从。宏不能独立,遂俱就征,下廷尉。傕乃收允及翼、宏,并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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