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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见董卓为祸愈来愈严重,篡逆的苗头已经显露出来,便秘密与司隶校尉黄琬、尚书郑公业等商议共同杀掉他。于是上书让护羌校尉杨瓒行左将军事,执金吾士孙瑞为南阳太守,并率军出武关道,以讨伐袁术为名,实际上是要分路征讨董卓,然后护送天子回洛阳。董卓看后有些怀疑,便把此书压下。允推荐士孙瑞为仆射,扬瓒为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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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二年,董卓回长安,论叙迁都长安的功劳,封允为温侯,食邑五千户。允坚决推让不受。士孙瑞劝说王允:“信守谦让简约,也要看时候。公与董太师地位相等又同受封赏,而您独自标立高尚节操,这难道符合和其光同其尘的道理吗?”王允采纳了他的意见,于是受封二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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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三年春,连雨六十多天,允与士孙瑞、杨瓒登台祈求止雨。他们见面时重申以前的谋议。瑞说:“自去年底以来,太阳不照,持续霖雨,雾气弥漫,这是气数将尽的征兆,由内部发难者将取得胜利。机会不可错过,您可谋划谋划。”允同意他的意见,于是暗地里勾结董卓手下的大将吕布,使他为内应。正好董卓上朝入贺,吕布趁机把他刺死。详细情况见《董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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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王允打算赦免董卓部曲,吕布也屡次劝他。但过后又有些疑惑,说:“这些人并没有罪,只不过是跟从主人罢了。现在如果说他们是罪大恶极的叛逆而予以特赦,正好使他们产生疑虑,看来不是安定他们的办法。”吕布又想把董卓的财物赏赐给公卿将校,允又不依从。而且允向来轻视吕布,把他当剑客对待。布也自恃有功,常常自夸自骄,既然有失望之感,渐渐有些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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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性格刚而有威,最恨邪恶之人,最初因为害怕董卓狠如豺狼,所以只得暂时曲从,然后再设法除掉他。董卓既被歼灭,王允自以为再也没有什么患难了,以致在集会场合每每缺乏温和的颜色,一味杖正持重,不遵行权宜之计,因此下面的群众不很服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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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部下将校及在位的多是凉州人,王允想解散这支军队。有人劝允说:“凉州人向来怕袁氏及关东诸军。现在一旦解散他们,一定会人人自危。可以让皇甫义真为将军,前去率领这群人,使他们留陕以安抚他们,然后慢慢与关东通谋,以观其变。”允说:“不对。关东举义兵的,都是我们这样的人。现在如果据险屯陕,虽然安定了凉州兵众,但会使关东诸军心生疑虑,甚为不可。”那时候,百姓中传讹言,说要把凉州人全都杀死,于是凉州兵众辗转相传,产生恐惧骚动。那些在关中的,都拥兵自守,互相交谈说:“丁彦思、蔡伯喈仅仅因为董公待他们亲厚,都要受牵连得罪。现在既不宠赦我们,还要解除我们的武装,今天解除武装,明天就该成为鱼肉了。”董卓的部曲将李傕、郭汜等先率兵在关东,因为不自安,于是合谋作乱,围攻长安。城陷,吕布逃走,驻马青琐门外,招呼王允说:“您可以走了吗?”允说:“如果靠社稷之灵,上安国家,这是我的愿望。如果不能,那就只有以身死国。皇上幼小,所依靠的仅我而已,面临危难,苟且免祸,我不忍心这样做。请勉励感谢关东诸公,希望他们以国家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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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王允以同郡宋翼为左冯翊,王宏为右扶风。那时,三辅地区人口众多,军粮充实,李傕等想立即杀允,又怕二郡为患,于是先召宋翼、王宏。宏派人对宋翼说:“郭汜、李傕因为我们两人在外,所以才没有危害王公。如果我们今天应召,明天全都会被杀。有什么好办法吗?”翼说:“虽然祸福难以预测,但是王命是不能回避的。”宏说:“义兵四起像开了锅一样,目标在于董卓,何况是他的党与呢!如若举兵共同讨伐天子身边的恶人,山东一定会起来响应,这是转祸为福之计。”翼不听。王宏不能单独行动,遂一齐应召,下廷尉。于是,李傕逮捕允及翼、宏,一并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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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时年五十六。他的长子侍中盖、次子景、定以及宗族十余人都被杀死。只有他哥哥的儿子晨、陵得脱祸回到家乡。天子深感悲恸,百姓都很丧气,没有敢去收允尸的,只有故吏平陵令赵戬弃官为他办理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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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宏,字长文,年轻时有气力,不拘小节。起初为弘农太守,考察郡中有靠侍奉宦官而买得爵位的人,即使位至二千石也都要拷打逮捕,以致杀了数十人,威震邻界。他旧时与司隶校尉胡种有仇怨,等到王宏下狱,种遂急忙把他杀了。宏临死骂道:“宋翼这个没见识的儒生,不足以与他商议大事。胡种乐他人之。祸,祸必将降到他身上。”胡种后来一睡觉就看见王宏拿棍杖打他,于是得病,不几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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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迁都于许,皇帝念及王允的忠节,下令重新改葬,派虎贲中郎将奉皇帝策书前去祭奠,赏赐王室贵族用的棺木一具,赠予本官印绶,送回本郡。封他的孙子黑为安乐亭侯,食邑三百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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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孙瑞,字君策,扶风人,颇有才干谋略。瑞因允把讨董卓的功劳都归于自己,因此把功劳让给别人,自己不求封侯,所以获免于难。后来为国三老、光禄大夫。每当三公之位缺人,杨彪、皇甫嵩总要让位给瑞。兴平二年,随皇帝东归,被乱兵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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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戬,字叔茂,长陵人,性诚朴多计谋。初平年,为尚书,主管选举。董卓屡次想授官给自己的私人,戬坚决拒绝不肯照办,而且声色俱厉。董卓发怒,召来准备杀死他,众人吓得直哆嗦,而戬言语表情泰然自若。卓悔,向他赔礼并且放了他。长安之乱,他客居荆州,刘表待以厚礼。等到曹操平了荆州,征召于他,操握着赵戬的手说:“相见恨晚。”后来,他死于相国钟繇长史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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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论曰:士虽然以正立于世,但也要靠谋略才能成事。如王允之推重董卓而分他的权,侦得机会便打击他的罪行,当这个时候,天下倒悬得解。而始终没有人以猜疑忤逆作为他的缺点,因为知道他的这些作为是出于忠义之心。因此推重董卓不为不正,分他的权力也不算轻率冒突,窥伺可乘之机也不算狡猾诡诈。等到计谋实现,目的达到,也就归成于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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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赞曰:陈蕃听任居室芜秽,而立志要扫清天下。人谋虽已聚合,但冥运不符。眼见国家衰败,怎能说不是由于贤人死亡?子师图谋解救国难,掩饰真心,屈意奉承。殄灭元凶建立功勋,而自身却被董卓余党残杀。时运有盛衰,人事也有巧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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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后汉书卷六十七党锢列传第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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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滂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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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滂字孟博,汝南征羌人也。少厉清节,为州里所服,举孝廉,光禄四行。时冀州饥荒,盗贼群起,乃以滂为清诏使,案察之。滂登车揽辔,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及至州境,守令自知臧污,望风解印绶去。其所举奏,莫不厌塞众议。迁光禄勋主事。时,陈蕃为光禄勋,滂执公仪诣蕃,蕃不止之,滂怀恨,投版弃官而去。郭林宗闻而让蕃曰:“若范孟博者,岂宜以公礼格之?今成其去就之名,得无自取不优之议也?”蕃乃谢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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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为太尉黄琼所辟。后诏三府掾属举谣言,滂奏刺史、二千石权豪之党二十余人。尚书责滂所劾猥多,疑有私故。滂对曰:“臣之所举,自非叨秽奸暴,深为民害,岂以污简札哉!间以会日迫促,故先举所急,其未审者,方更参实。臣闻农夫去草,嘉谷必茂;忠臣除奸,王道以清。若臣言有贰,甘受显戮。”吏不能诘。滂睹时方艰,知意不行,因投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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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宗资先闻其名,请署功曹,委任政事。滂在职,严整疾恶。其有行违孝悌,不轨仁义者,皆埽迹斥逐,不与共朝。显荐异节,抽拔幽陋。滂外甥西平李颂,公族子孙,而为乡曲所弃,中常侍唐衡以颂请资,资用为吏。滂以非其人,寝而不召。资迁怒,捶书佐朱零。零仰曰:“范滂清裁,犹以利刃齿腐朽。今日宁受笞死,而滂不可违。”资乃止。郡中中人以下,莫不归怨,乃指滂之所用以为“范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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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牢脩诬言钩党,滂坐系黄门北寺狱。狱吏谓曰:“凡坐系皆祭皋陶。”滂曰:“皋陶贤者,古之直臣。知滂无罪,将理之于帝;如其有罪,祭之何益!”众人由此亦止。狱吏将加掠考,滂以同囚多婴病,乃请先就格,遂与同郡袁忠争受楚毒。桓帝使中常侍王甫以次辨诘,滂等皆三木囊头,暴于阶下,余人在前,或对或否,滂、忠于后越次而进。王甫诘曰:“君为人臣,不惟忠国,而共造部党,自相褒举,评论朝廷,虚构无端,诸所谋结,并欲何为?皆以情对,不得隐饰。”滂对曰:“臣闻仲尼之言,‘见善如不及,见恶如探汤’。欲使善善同其清,恶恶同其污,谓王政之所愿闻,不悟更以为党。”甫曰:“卿更相拔举,迭为唇齿,有不合者,见则排斥,其意如何?”滂乃慷慨仰天曰:“古之循善,自求多福;今之循善,身陷大戮。身死之日,愿埋滂于首阳山侧,上不负皇天,下不愧夷、齐。”甫愍然为之改容。乃得并解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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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后事释,南归。始发京师,汝南、南阳士大夫迎之者数千两。同囚乡人殷陶、黄穆,亦免俱归,并卫侍于滂,应对宾客。滂顾谓陶等曰:“今子相随,是重吾祸也。”遂遁还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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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滂等系狱,尚书霍谞理之。及得免,到京师,往候谞而不为谢。或有让滂者。对曰:“昔叔向婴罪,祁奚救之,未闻羊舌有谢恩之辞,祁老有自伐之色。”竟无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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