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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2977 建安五年(200年),献帝的儿子南阳王刘冯、东海刘祗相继死去,献帝悲哀他们过早地殁没,要为他们举行四季祭祀,并为此事向孔融咨问商议。对此孔融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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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2979 皇上恩情亲厚和睦,而感伤现实发生的事情就更加重了思念的亲情,为了哀悼二王的亡灵,您发布了哀愍的诏书,并且还稽查核对了以往的典章制度,来修定现行的礼仪制度。对此我自己考察了历史,过去梁怀王、临江愍王、齐哀王、临淮怀王,去世时都是没有后代,他们的同母兄弟,就是景帝、武帝、昭帝和明帝,可是我并没有听说过前朝为他们设立祭祀的事。如果是临时措施,就不列入史籍。臣认为诸王均年龄幼小,圣上因慈爱而哀悼他们,对待他们采用同成年人一样的礼仪规格,还又加封了谥号,这样所表示的圣上恩爱之情应该说已经足够了,我想此时祭祀的礼仪完毕后,以后就不要这样了。至于对他们一年一祭的规定,既不合乎礼制,也有违先帝已定的法规,这点我是不敢贸然决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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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2981 初时,曹操攻屠邺城,袁绍家的妇孺很多遭到侵凌。而曹操的儿子则私下迎娶了袁熙的妻子甄氏。于是孔融写信给曹操,说:“武王伐纣,把殷纣王的爱妃妲己赐给他的弟弟周公旦。”曹操看不明白什么意思,事后曹操问孔融这句话是出自什么经典。孔融回答说:“用现今发生的事推测,想当然罢了。”后来,曹操讨伐乌桓,孔融又嘲讽说:“大将军远征,使得海外萧条,这和以往肃慎氏不进贡楛矢,丁零人窃夺苏武牧放的牛羊使他陷入穷厄两件事,是可以相提并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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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2983 当时,庄稼不收而且战事不断,曹操上表要求制定禁酒令,为此,孔融不断写信与曹操争辩,信中孔融对曹操常常带有侮辱的言辞。等见到曹操的奸雄诡诈日愈显著,使人往往不能容忍时,孔融就更有意说一些偏激诡怪的言论,去冒犯曹操。孔融还曾经上奏文说,朝廷应该按照古代王畿制度,在方圆千里以内,不分封建置诸侯。曹操很担心孔融的这些言论会逐渐扩散出去对自己不利,便更加害怕。但是因为孔融的名声太大了,表面上只得容忍他。然而,私下里却是非常忌讳孔融的这些正义严词。有个山阳人郗虑,为了迎合曹操的心意,便伺机以一些细小的过失为理由,上奏罢免孔融的官职。由于这是明显的寻报私怨,所以曹操又写信激发孔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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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2985 人们都听说在唐虞时代,因为有能够谦让的臣子,所以能有麒麟凤凰前来致意,并且产生出许多颂扬的诗歌。后世虽然道德浅薄了,但仍然有杀身为君,破家为国的忠臣。等到了敝败的衰世,睚眦类的小怨怼也都一定要报复,一餐饭类的小恩惠也一定要答谢。所以晁错虽为国家着想,却得罪了袁盎,最终导致自己获到杀身的灾祸;屈平虽哀悼楚怀王,却受到子椒、子兰的诬陷;彭宠的叛乱,也是缘起于朱浮的陷害;而邓禹之所以战败,更是由于宗钦、冯悟的争斗。由此言之,喜怒怨爱等情绪,往往是引来福祸的起因,因此,对于这些又怎能不慎重呢!以前,廉颇、蔺相如虽然身为一个小国的臣子,犹能相互礼让;寇恂、贾复仅一介鲁莽的武夫,亦能委屈求和;光武帝没有深究朱鲔曾经劝说更始帝刘玄杀了自己哥哥刘伯升的罪过,齐桓公也不怀疑射中过自己带钩的管仲。因此,作为立有大志向的人,怎能计较些细小的事端呵!过去我听说你和郗虑二人都有执法公正的好名声,怎能为一些芥蒂般的小怨伤了和气,我想你们还是应该捐弃前嫌,恢复旧时的友谊;可是你们却怨怒不断积深,而且还决心相互侵害,知道这些,我深深地感到不安,睡卧也不能安宁,往往半夜而起。过去国都从洛阳东迁到许昌时,文举你还曾经盛赞过鸿豫名声与实际行为相符合,通达儒学,说他既师出于大学者郑玄,又了解古《司马法》;鸿豫他也经常称叹文举你是奇才飘逸,博闻强识,我实在奇怪你们今天为什么会与开始时不一样了。其实我既与文举你不是旧时的好朋友,也与鸿豫间毫无恩情可言,但是我总希望人们相互赞美,不愿人们相互伤害。所以我诚心地希望帮助你们二人和好如初。我还知道你们二君的怨怼是因受到小人的离间造成的,对此,身为臣子的我虽说进不能教育感化海内的民风,退也不能建树美德使百姓和睦相处,但是抚养征战的士兵,杀身为国,戳穿浮华高谈的党徒,谋略还是绰绰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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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2987 孔融回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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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2989 委屈您惠赐书信教诲我,指出我的不足。我与鸿豫的家是同州邻郡,很早就相互了解了。我虽然曾经讲过他的能力和美德,但那是希望我们之间的私人友谊更加深厚,对国家更为忠诚,而不是希望他掩覆我的过错,有罪不判。前不久他上书黜退我,我是欣然接受。古时候,赵宣子早晨刚推举韩厥担任司马的职务,傍晚就被他诛杀了自己手下使役的人。但是赵宣子却欣喜地要求别人祝贺他推举得人。何况我又没有赵宣子的功劳,怎敢平白担当官吏好坏的评定人呢!本人的忠诚赶不上屈原,才智也不如晁错,占据的官位却有过之,能免除罪恶就已值得庆幸了。现在让我把话对您讲,这使我深深感到惭愧和惧怕。朱浮、彭宠、寇恂、贾复等人都是世上的壮士,他们虽然因为爱憎的不同而相互攻击,但是他们却能为国家考虑。至于那些轻浮薄劣之辈的争斗,就好比是昆虫的相互咬杀,只能使他们自己受害,实在达不到什么效果。晋侯嘉许赞扬他的臣子中能以力相争的人,可是师旷却认为力争不如心竞。性情迟缓的人,是不会伤害别人的,虽然他们会受到韩信那种从人胯下爬过的欺负,及荆轲在榆次遭人怒目的那种污辱,但那些却不会令人感到是对自己的贬毁,而仅仅是好像蚊虻从身边擦过一样。然而正如子产所说的那样,人心是不相似的,有的人骄矜自负,总是以取胜为荣,而不考虑宋人本想接待四海宾客,造了大炉酿出很醇美的酒,却因为自己的凶犬吓走许多顾客,空让美酒变坏的事。至于屈穀的巨瓠,尽管既坚硬又无空穴,也只能担当无用的罪名罢了。其他的问题,我没有不尊奉您严厉的教诲,实不敢有所失误。郗虑作为我以前的属吏,是我一手推举提拔的。过去赵衰选拔郤穀的举动,与公叔提升家臣的意义同样重要。您与我是同样地爱护郗虑,可以对他提出发自内心的训诫教诲。敬叔虽然对懿伯存有怨忌,但还是没有以私仇影响到公务的办理,更何况我和郗虑本来就是旧交,我自己又凭什么要在郗虚这么好的官吏之间造矛盾呢!从心里说,我是希望能与郗虑修好如初的。对于这事,您的苦心至意,我会终身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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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2991 一年以后,孔融又被升迁为太中大夫。孔融的性情很宽容是很少忌恨他人的,他喜好与士人交朋友,也乐于帮助和诱导那此晚生后进的人。等他退居闲散的职位后,便每天宾客盈门。对此他常常感叹地说:“坐上的宾客常常盈满着,尊中的酒也总不空着,这样我就可以无忧无虑了。”孔融与蔡邕一向很友好,蔡邕去世后,有位虎贲军的兵士相貌酷似蔡邕,每当孔融酒喝的很痛快时,便把这位军士叫来同坐共饮,并且引用《诗经·大雅·荡》篇的意思说:“现在虽然没有旧臣老朋友了,但还是有惯例故法可以照着做的。”每当孔融听到他人的优点,都是把它看作像是自己的一样,别人的言论中若是有价值的意见,他也必定要帮助敷陈引申,使这些意见更加完善。他还往往当面指出他人的缺点,但是在背后称赞那人的长处。在他所荐举的达观贤能的人士中,有很多后来都受到奖励和晋升。孔融认为知道有才能的人而不举荐,则是自己的过失。因此,国内的英雄俊才都很信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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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2993 由于曹操本来已经对孔融存有很多积怨猜忌,再加上郗虑又给孔融捏造了罪名,于是曹操便令丞相军谋祭酒路粹,上奏文诬告孔融。奏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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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2995 少府孔融,以往在北海郡时,见王室动荡多事,便召集徒众,妄想图谋非法的行为,声称:“我是大圣人商汤的后代,祖先是被宋国的华督所杀害,有天下的人,为什么非要是姓刘的。”而等他与孙权的使者谈论时,他仍然妄意大肆谤毁讥讽朝廷。还有,孔融虽身列九卿之位,却不遵守朝廷的仪规,不戴巾帻,隐藏自己身份改装出行,冲犯后宫。再有,孔融以前与贱民祢衡放纵无礼,狂言:“父亲对于子女,会有什么亲情,论其本意,不过是情欲发作罢了。子女对于母亲,又算得了什么,就好比在缸里寄存的物品,拿出来也就分离了。”而在此不久,他还与祢衡相互吹捧。祢衡称他是“仲尼不死”,他则答称祢衡为“颜回复生”。孔融的这些言行都是大逆不道的言行,应当对他严惩重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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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2997 此状被朝廷准奏后,孔融便被逮入监狱,不久就被处死街头。孔融当时的年龄是五十六岁。与此同时孔融的妻室儿女也都被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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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2999 当初,孔融的女儿七岁,儿子九岁,因为年幼的缘故,得以保全未杀,寄养在其他人家。那天,二个孩子正在弈棋,当孔融被抓走时,他们都没有动身。左右的邻人问:“父亲被抓时,你们为什么不起身站起来呀?”他们回答说:“哪里有鸟巢被毁掉,鸟卵不破的道理呢!”主人给他们喝肉汤,男孩子因为口渴,就接过来喝了。女孩却说:“今天有这样的灾祸,又能活多久,还有什么心思去尝肉汤呢?”于是他的哥哥大哭起来,也不再喝汤了。有人把这些事告诉给曹操,便把兄妹二人也诛杀了。就在前来抓他们的时候,小妹妹对他的哥哥说:“要是死了的人还能知晓事,这样就能够见到父母了,这不正是我们最大的愿望吗!”于是伸着脖子接受刑戮,面色一点也没有变,在场的人没有不悲怜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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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3001 孔融生前,有个名叫脂习字元升的京兆人,与他很要好,常常提醒他不要过分刚直。等到孔融被害后,许都内没有人敢去收尸,而脂习却前去抚着孔融的尸体说:“文举抛下我先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呢?”曹操听说了这件事勃然大怒,便下令将脂习逮捕监禁准备杀死,直到后来才被赦免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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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3003 魏文帝非常喜欢孔融的文辞,常常感叹说:“孔融的文名足以与杨雄、班固齐名并列。”而且招募天下,凡有献上孔融文章的人,就赏赐给金钱绸帛。孔融一生所著有诗、颂、碑文、论议、六言、策文、表、檄、教令、书记共二十五篇。同时,魏文帝也因脂习有栾布一样的节义,特给他加官担任中散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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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3005 史家评曰:过去谏大夫郑昌曾经说过:“有猛兽出没的山中,野菜就没有人去采。”所以当孔父正直地主持朝政时,没人敢有弑君虐主的阴谋;而只要平仲还在朝廷执掌政事,陈氏便不敢作有窃取齐国政权的狂想。像孔文举这种具有高洁的志向和直率真情的人,是足以能感动正义抑制野心的。也正是因为这些缘故,才使曹操在生前不能实现他篡取汉家政权的企图,而由他的后代来完成。对于威严正义的人来说,只不过会遭受倾覆摧折罢了。但是,又怎会有委曲求全,贪恋生命的道理呢!颈烈呵,坚贞呵,孔融的品格是可以与白玉和积霜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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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3010 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1707222645]
1707253011 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后汉书卷七十一皇甫嵩朱俊列传第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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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3013 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1707222646]
1707253014 朱俊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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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3016 朱俊字公伟,会稽上虞人也。少孤,母尝贩缯为业。俊以孝养致名,为县门下书佐,好义轻财,乡闾敬之。时同郡周规辟公府,当行,假郡库钱百万,以为冠帻费,而后仓卒督责,规家贫无以备,俊乃窃母缯帛,为规解对。母既失产业,深恚责之。俊曰:“小损当大益,初贫后富,必然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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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3018 本县长山阳俊历郡职。后太守尹端以俊为主簿。熹平二年,端坐讨贼许昭失利,为州所奏,罪应弃市。俊乃羸服间行,轻赍数百金到京师,赂主章吏,遂得刊定州奏,故端得输作左校。端喜于降免而不知其由,俊亦终无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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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3020 后太守徐珪举俊孝廉,再迁除兰陵令,政有异能,为东海相所表。会交阯部群贼并起,牧守软弱不能禁。又交阯贼梁龙等万余人,与南海太守孔芝反叛,攻破郡县。光和元年,即拜俊交阯刺史,令过本郡简募家兵及所调,合五千人,分从两道而入。既到州界,按甲不前,先遣使诣郡,观贼虚实,宣扬威德,以震动其心;既而与七郡兵俱进逼之,遂斩梁龙,降者数万人,旬月尽定。以功封都亭侯,千五百户,赐黄金五十斤,征为谏议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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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3022 及黄巾起,公卿多荐俊有才略,拜为右中郎将,持节,与左中郎将皇甫嵩讨颍川、汝南、陈国诸贼,悉破平之。嵩乃上言其状,而以功归俊,于是进封西乡侯,迁镇贼中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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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3024 时南阳黄巾张曼成起兵,称“神上使”,众数万,杀郡守褚贡,屯宛下百余日。后太守秦颉击杀曼成,贼更以赵弘为帅,众浸盛,遂十余万,据宛城。俊与荆州刺史徐璆及秦颉合兵万八千人围弘,自六月至八月不拔。有司奏欲征俊。司空张温上疏曰:“昔秦用白起,燕任乐毅,皆旷年历载,乃能克敌。俊讨颍川,以有攻效,引师南指,方略已设,临军易将,兵家所忌,宜假日月,责其成功。”灵帝乃止。俊因急击弘,斩之。贼余帅韩忠复据宛拒俊。俊兵少不敌,乃张围结垒,起土山以临城内,因鸣鼓攻其西南,贼悉众赴之。俊自将精卒五千,掩其东北,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小城,惶惧乞降。司马张超及徐璆、秦颉皆欲听之。俊曰:“兵有形同而势异者。昔秦、项之际,民无定主,故赏附以劝来耳。今海内一统,唯黄巾造寇,纳降无以劝善,讨之足以惩恶。今若受之,更开逆意,贼利则进战,钝则乞降,纵敌长寇,非良计也。”因急攻,连战不克。俊登土山望之,顾谓张超曰:“吾知之矣。贼今外围周固,内营逼急,乞降不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战也。万人一心,犹不可当,况十万乎!其害甚矣。不如彻围,并兵入城。忠见围解,势必自出,出则意散,易破之道也。”既而解围,忠果出战,俊因击,大破之,乘胜逐北数十里,斩首万余级。忠等遂降。而秦颉积忿忠,遂杀之。余众惧不自安,复以孙夏为帅,还屯宛中。俊急攻之。夏走,追至西鄂精山,又破之。复斩万余级,贼遂解散。明年春,遣使者持节拜俊右车骑将军,振旅还京师,以为光禄大夫,增邑五千,更封钱塘侯,加位特进。以母丧去官,起家,复为将作大匠,转少府、太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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