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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7681 陆抗听说朝廷的政令有很多失误。十分忧虑，就上书说：“我听说，君王德行不相上下则民众多的胜过民众少的，武力相等则安定的国家胜过混乱的国家，这是六国被强秦兼并，西楚霸王被汉高祖打败的原因。现在，敌国占据控制四方边境，不只是关西地区；割据九州，难道只是占领鸿沟以西的土地而已。我国外无盟国互相援救；内部也不像西楚那样强盛，各方面政务不景气，百姓不安定。而议论者所持的理由，只不过是有大江高山阻隔、围绕着我国疆域，这只是守卫国家的下策，聪明人是不把这些放在前面的。我常常追忆战国时各国存亡的原因，近看汉朝灭亡的征兆，用典籍来考证，用行事来检验，半夜里抚着枕头不能入睡，吃饭时忘了进餐。过去匈奴没有消灭，霍去病辞去他的府第；汉朝的治国之道有弊病，贾谊为此伤心哭泣。何况我出身于王室，世代蒙受国恩，个人的穷达毁誉，与国家休戚相关，生死离合，遵从道义，决不苟且偷安，我早晚忧愁，想到这些十分难过。侍奉君主的大义在于犯颜直谏而不能欺骗，做人臣的操守是不顾一切尽忠君王，不惜为之献身。我诚恳地陈述当前应做的十七条如左。”这十七条的原件已失，所以这里没有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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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7683 当时何定玩弄权柄，宦官干预朝政，陆抗上书说：“我听说创建国家，继承家业，不能任用小人，安于小人的谗言，任用奸邪之人，在尧典里就有告诫，因此志行高尚的诗人写诗抒发怨恨昏君讽刺时政的感情，孔子也为之叹息。春秋以来，直至秦汉，各个朝代败亡的征兆，没有不从这一点开始的。那些小人不懂治国的道理，见识短浅，即使能竭尽忠诚报效主上，尚且不能够任用，何况他们心地邪恶已久，爱憎之情易于变化呢？如果害怕失去他们，那就没有不可任用的人了。现在委任他们担当朝中重臣，授予他们独断专行的权力，而希望出现和乐的盛世，清明的社会风气，那是不可能做到的。现在任职的官员，具备特殊才干的虽然很少，然而他们有的是王室或贵族的后代，自幼接受道德教化的浸染，有的人廉洁刻苦，能够自立，他们的资历、才干值得任用，自然可以根据他们的才能授给官职，来抑制、黜退那些小人，这样社会风气才能纯净，各项政务才能没有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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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7685 凤凰元年，西陵督步阐以所据城池发动叛乱，派人向晋国投降。陆抗听到后，日夜部署各军，命令将军左奕、吾彦、蔡贡等直接进攻西陵，命令各军营重新构筑坚固的围墙，从赤溪到故市，对内用来围困步阐，对外用此防御敌人，陆抗日夜催促督责，仿佛敌兵已经到来，士兵都叫苦。诸将都劝阻说：“现在以三军的精锐，迅速进攻步阐，等到晋国救兵到了，步阐一定可以被攻下。何必要筑围墙，让士兵和百姓都疲惫不堪呢？”陆抗说：“西陵城所处地势险要，十分坚固，粮食又充足，而且那里修缮的防御工事和器械，都是我以前规划的。现在我们转身攻它，不但不可能立即攻克，而且北方的救兵一定会来，而我们没有准备，内外受敌如何抵御呢？”诸将都主张攻打步阐，陆抗总不同意。宜都太守雷谭讲得很恳切，陆抗想让大家都服气，听任他们攻打一次。进攻果然失利，这样围墙的工事才得以完成。晋国的车骑将军羊祜率军向江陵进发，诸将都认为陆抗不应当率军西上，陆抗说：“江陵城很坚固，兵员充足，无可忧虑。假如敌人攻下江陵，也一定守不住，我们损失很小。如果西陵有人与敌人勾结，那么南山的群夷就会骚扰不安，那要忧虑的事，就难可说尽了。我宁可放弃江陵而前往西陵，何况江陵那样坚固呢？”当初江陵地势平坦，道路通畅，陆抗命令江陵督张咸修一条大堤拦水，淹没中心平原，以阻挡敌寇叛乱。羊祜想利用大坝拦住的水浮船运粮，就扬言要破坏大坝，让步军通过。陆抗听到后，让张咸立即毁掉大坝。诸将都困惑不解，多次劝阻，陆抗不听。羊祜到了当阳，听说大坝已毁，就改船运为车运，耗费了大量工夫和精力。晋国的巴东监军徐胤率领水军到建平，荆州刺史杨肇到西陵。陆抗命令张咸固守江陵城；公安督孙遵巡视长江南岸抵御羊祜，水军督留虑、镇西将军朱琬抵御徐胤；陆抗亲率三军，依仗围墙，对抗杨肇。吴将朱乔、营都督俞赞投降杨肇。陆抗说：“愈赞长期在我军中，了解我军底细。我过去常常担心夷兵一向不精练，如果敌军攻打围墙的话，一定从这里下手。”他就连夜撤下夷兵，用老将来代替。第二天，杨肇果然率兵攻打过去夷兵防守的地方。陆抗下令反击，箭、石块像下雨一般，杨肇兵士伤亡累累。杨肇到达西陵一个多月，无计可施，连夜逃跑。陆抗想追赶，而担心步阐集中力量在要害处进攻，军队不够分配，于是只敲鼓告诫将士，做出要追赶的样子。杨肇的部下喧哗恐惧，全部抛下武器拔腿逃跑。陆抗派轻装的军队在后面追赶，肇军大败，羊祜等人也率军退回。陆抗攻占了西陵城，杀了步阐家族和他手下的大将、官员，自将官以下，全部请求赦免，赦免的达几万人。陆抗修理了西陵城墙和工事，东归乐乡，他脸上不露骄傲的神色，谦虚如常，所以得到将士的拥护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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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7687 陆抗被加官为都护。听说武昌左部督薛莹被问罪下狱，陆抗上疏说：“才德出众的人是国家的瑰宝，社会的可贵财富，由于他们，各项政务得以处理得有条有理，四方之人才得以都有美德。以前的大司农楼玄、散骑中常侍王番、少府李勖，都是当代杰出的人才，一时有才干的著名人物。他们开始承蒙主上荣宠，在各种职位上行事都合乎礼法。不久都被杀戮，有的被灭族断后，有的被抛弃在荒凉的边远地区。《周礼》上有赦免贤者小过的法律，《春秋》中有宽恕善人的道理。《尚书》说：‘与其杀无辜的人，宁可违背成法而犯错误’。然而王番等人的罪名还没有确定，就被处以死刑，他们心怀忠义，却遭到杀戮，难道不令人痛心吗？况且已处死刑，本来已经没有知觉，竟然要焚尸扬灰、投入水中，恐怕这不是先王的法典，或许是甫侯立法时要警诫避免的。所以百姓惊惧不安，官吏和人民都很忧伤。王番、李勖已经死了，后悔已来不及，我恳切希望陛下赦免楼玄，放他出狱。最近我又听说薛莹被捕了，薛莹的父亲薛综曾在先帝身边担任纳言，辅佐过文皇帝，薛莹继承父亲的基业，注意修养行为操守，现在他犯的罪属于可以原谅的。我担心有关官员不了解事由，如果再处以极刑，就会使人民更加失望，请求圣上施恩，赦免薛莹的罪过，怜悯众犯人，使刑法清明，那么天下就欢喜庆幸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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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7689 当时军队频繁出征，百姓疲乏凋敝，陆抗上疏说：“我听说《周易》重视顺应时势，《左传》赞扬窥伺时机而进攻，所以夏朝罪恶很多，而商汤才出兵攻打，商纣王荒淫暴虐，周武王才授予斧钺兴兵征讨。如果时机不到，商汤宁可被囚于夏台而担惊受怕，周武王宁可在孟津回师而不肯轻举妄动。现在，不致力于富国强兵，努力耕作，积蓄粮食，让文武大臣施展其才，让各个衙门不玩忽职守，明确降职、升迁的规定以激励各级官吏，慎重地对待刑法和奖赏以表明提倡什么、禁止什么，用道德教育各部门官吏、用仁义安抚百姓，然后顺应天命，趁着大好时机，取得天下。而现在听任武将舍身为名，无休止地动兵打仗，一下子就耗费大量钱财，士兵凋伤憔悴，敌人却不受损害，我们已经疲乏不堪了。现在只去争夺做帝王的资格，而被小利障目，这是臣子玩弄的险恶手段，不是为国着想的好办法。过去，齐国和鲁国三次交战，鲁国取胜两次而不久就灭亡了。为什么呢？因为两国实力不同。何况今天用兵打仗所得的结果，补偿不了损失呢？而且，依靠兵力，没有民众，这在古代就有明鉴，确实应该暂时停止攻城略地的计划，积蓄军民的力量，等待时机，大概不会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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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7691 凤凰二年春，在驻地授予陆抗大司马和荆州牧。凤凰三年夏，陆抗病重，上书说：“西陵和建平是国家的边防屏障，地处长江下流，受两个敌国威胁。如果敌方船只顺流而下，船行千里，船速如流星闪电，顷刻就会到达，无法指望别处的救兵来解救危急。这是国家安危的关键，不只是边疆地区受侵害的小事。我父亲陆逊当初在西部边界时上书陈述，认为西陵是国家的西大门，虽说容易防守，也容易丢失。如果这里失守，不只是丢失了一个郡，荆州也不可能为吴国所有了。假如这里有不测，应该出动全国的兵力争夺。我过去驻守西陵，曾看过父亲陆逊的事迹，请求得到三万精兵，但主持军务的人按照常规，不肯派遣那么多军队前往。自从步阐叛乱之后，军队受到更大损失。现在我所管辖的千里之地，四处受敌威胁。对外要抵抗强敌，对内要安抚各族，而手下现有兵员才几万人，年老体弱疲惫的状态已经很久了，很难应付事变。我认为各位皇子年纪尚小，没有管理过国事，应当设立傅相，辅导教育他们，不必动用兵马，以妨害大事。宫中的宦官，开设了私自确定招募名额的制度，兵民怨恨服役，纷纷逃亡投奔宦官门下。请求特下诏书，认真检查挑选，一切重新安排应募人员，将多余的遣出王宫，去补充经常受敌侵扰的边防地区的兵员，使我的部下补足八万人，减少烦冗的事务，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即使韩信、白起复活，也无法施展他们的技巧。如果不增兵员，宫中的制度不改变，而想成就大业，这是我深感忧虑的事。我死之后，请求以西部边境为重。希望陛下考虑我的话，那么我死后，精神将永不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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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7693 这年秋，陆抗去世，儿子陆晏继承爵位。陆晏和弟弟陆景、陆玄、陆机、陆云分别统领陆抗的军队。陆晏担任裨将军、夷道监。天纪四年，晋军攻打吴国，龙骧将军王濬顺流东下，所到之处，常被攻克，最终都像陆抗生前考虑的一样。陆景字士仁，因为娶了公主被任命为骑都尉，封毗陵侯，带领陆抗的军队后，又被任命为偏将军、中夏督。他修身好学，著书几十篇。二月初五，陆晏被王濬的别军所杀。二月初六，陆景也被杀害，当时年仅三十一岁。陆景的妻子是孙皓的亲妹妹，和陆景都是张承的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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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7695 评论说：刘备被天下称为英雄，世人都畏惧他，陆逊年轻时，威名并不显著，但打仗克敌，没有不如愿的。我既惊奇陆逊的谋略，又赞叹孙权能识别人才，这就是成就大业的原因啊！陆逊忠诚恳切，忧虑国事而死，可算是国家的栋梁之臣了。陆抗忠正诚信，很有策略才干，有他父亲的风度，世代被人赞美，具有一切应有的美德，只是比陆逊的气势稍差一点，可算是能继承父业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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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57700 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1707222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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