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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秋八月,曹爽毁中垒中坚营,以兵属其弟中领军羲。帝以先帝旧制禁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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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天子诏帝朝会乘舆升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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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春正月,吴寇柤中,夷夏万余家避寇北渡沔。帝以沔南近贼,若百姓奔还,必复致寇,宜权留之。曹爽曰:“今不能修守沔南而留百姓,非长策也。”帝曰:“不然。凡物致之安地则安,危地则危。故兵书曰‘成败,形也;安危,势也’。形势,御众之要,不可以不审。设令贼以二万人断沔水,三万人与沔南诸军相持,万人陆梁柤中,将何以救之?”爽不从,卒令还南。贼果袭破柤中,所失万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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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夏四月,夫人张氏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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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爽用何晏、邓飏、丁谧之谋,迁太后于永宁宫,专擅朝政,兄弟并典禁兵,多树亲党,屡改制度。帝不能禁,于是与爽有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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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帝称疾不与政事。时人为之谣曰:“何、邓、丁,乱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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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春三月,黄门张当私出掖庭才人石英等十一人,与曹爽为伎人。爽、晏谓帝疾笃,遂有无君之心,与当密谋,图危社稷,期有日矣。帝亦潜为之备,爽之徒属亦颇疑帝。会河南尹李胜将莅荆州,来候帝。帝诈疾笃,使两婢侍,持衣衣落,指口言渴,婢进粥,帝不持杯饮,粥皆流出沾胸。胜曰:“众情谓明公旧风发动,何意尊体乃尔!”帝使声气才属,说“年老枕疾,死在旦夕。君当屈并州,并州近胡,善为之备。恐不复相见,以子师、昭兄弟为托”。胜曰:“当还忝本州,非并州。”帝乃错乱其辞曰:“君方到并州。”胜复曰:“当忝荆州。”帝曰:“年老意荒,不解君言。今还为本州,盛德壮烈,好建功勋!”胜退告爽曰:“司马公尸居余气,形神已离,不足虑矣。”他日,又言曰:“太傅不可复济,令人怆然。”故爽等不复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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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元年春正月甲午,天子谒高平陵,爽兄弟皆从。是日,太白袭月。帝于是奏永宁太后废爽兄弟。时景帝为中护军,将兵屯司马门。帝列阵阙下,经爽门。爽帐下督严世上楼,引弩将射帝,孙谦止之曰:“事未可知。”三注三止,皆引其肘不得发。大司农桓范出赴爽,蒋济言于帝曰:“知囊往矣。”帝曰:“爽与范内疏而智不及,驽马恋短豆,必不能用也。”于是假司徒高柔节,行大将军事,领爽营,谓柔曰:“君为周勃矣。”命太仆王观行中领军,摄羲营。帝亲帅太尉蒋济等勒兵出迎天子,屯于洛水浮桥,上奏曰:“先帝诏陛下、秦王及臣升于御床,握臣臂曰‘深以后事为念’。今大将军爽背弃顾命,败乱国典,内则僭拟,外专威权。群官要职,皆置所亲;宿卫旧人,并见斥黜。根据槃互,纵恣日甚。又以黄门张当为都监,专共交关,伺候神器。天下汹汹,人怀危惧。陛下便为寄坐,岂得久安?此非先帝诏陛下及臣升御床之本意也。臣虽朽迈,敢忘前言。昔赵高极意,秦是以亡;吕霍早断,汉祚永延。此乃陛下之殷鉴,臣授命之秋也。公卿群臣皆以爽有无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卫;奏皇太后,皇太后敕如奏施行。臣辄敕主者及黄门令罢爽、羲、训吏兵,各以本官侯就第。若稽留车驾,以军法从事。臣辄力疾将兵诣洛水浮桥,伺察非常。”爽不通奏,留车驾宿伊水南,伐树为鹿角,发屯兵数千人以守。桓范果劝爽奉天子幸许昌,移檄征天下兵。爽不能用,而夜遣侍中许允、尚书陈泰诣帝,观望风旨。帝数其过失,事止免官。泰还以报爽,劝之通奏。帝又遣爽所信殿中校尉尹大目谕爽,指洛水为誓,爽意信之。桓范等援引古今,谏说万端。终不能从,乃曰:“司马公正当欲夺吾权耳。吾得以侯还第,不失为富家翁。”范拊膺曰:“坐卿,灭吾族矣!”遂通帝奏。既而有司劾黄门张当,并发爽与何晏等反事,乃收爽兄弟及其党与何晏、丁谧、邓颺、毕轨、李胜、桓范等诛之。蒋济曰:“曹真之勋,不可以不祀。”帝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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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爽司马鲁芝、主簿杨综斩关奔爽。及爽之将归罪也,芝、综泣谏曰:“公居伊周之任,挟天子,杖天威,孰敢不从?舍此而欲就东市,岂不痛哉!”有司奏收芝、综科罪,帝赦之,曰:“以劝事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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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天子以帝为丞相,增封颍川之繁昌、鄢陵、新汲、父城,并前八县,邑二万户,奏事不名。固让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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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加九锡之礼,朝会不拜。固让九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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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春正月,天子命帝立庙于洛阳,置左右长史,增掾属、舍人满十人,岁举掾属任御史、秀才各一人,增官骑百人,鼓吹十四人,封子肜平乐亭侯,伦安乐亭侯。帝以久疾不任朝请,每有大事,天子亲幸第以谘访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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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刺史令狐愚、太尉王凌贰于帝,谋立楚王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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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春正月,王凌诈言吴人塞涂水,请发兵以讨之。帝潜知其计,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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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帝自帅中军,泛舟沿流,九日而到甘城。凌计无所出,乃迎于武丘,面缚水次,曰:“凌若有罪,公当折简召凌,何苦自来邪!”帝曰:“以君非折简之客故耳。”即以凌归于京师。道经贾逵庙,凌呼曰:“贾梁道!王凌是大魏之忠臣,惟尔有神知之。”至项,仰鸩而死。收其余党,皆夷三族,并杀彪。悉录魏诸王公置于邺,命有司监察,不得交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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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遣侍中韦诞持节劳军于五池。帝至自甘城,天子又使兼大鸿胪、太仆庾嶷持节,策命帝为相国,封安平郡公,孙及兄子各一人为列侯,前后食邑五万户,侯者十九人。固让相国、郡公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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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帝寝疾,梦贾逵、王凌为祟,甚恶之。秋八月戊寅,崩于京师,时年七十三。天子素服临吊,丧葬威仪依汉霍光故事,追赠相国、郡公。弟孚表陈先志,辞郡公及轀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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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庚申,葬于河阴,谥曰文,后改谥宣文。先是,预作终制,于首阳山为土藏,不坟不树;作《顾命》三篇,敛以时服,不设明器,后终者不得合葬。一如遗命。晋国初建,追尊曰宣王。武帝受禅,上尊号曰宣皇帝,陵曰高原,庙称高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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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内忌而外宽,猜忌多权变。魏武察帝有雄豪志,闻有狼顾相,欲验之。乃召使前行,令反顾,面正向后而身不动。又尝梦三马同食一槽,甚恶焉。因谓太子丕曰:“司马懿非人臣也,必预汝家事。”太子素与帝善,每相全佑,故免。帝于是勤于吏职,夜以忘寝,至于刍牧之间,悉皆临履,由是魏武意遂安。及平公孙文懿,大行杀戮。诛曹爽之际,支党皆夷及三族,男女无少长,姑姊妹女子之适人者皆杀之,既而竟迁魏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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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帝时,王导侍坐。帝问前世所以得天下,导乃陈帝创业之始,及文帝末高贵乡公事。明帝以面覆床曰:“若如公言,晋祚复安得长远!”迹其猜忍,盖有符于狼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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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曰:夫天地之大,黎元为本;邦国之贵,元首为先。治乱无常,兴亡有运。是故五帝之上,居万乘以为忧;三王已来,处其忧而为乐。竞智力,争利害,大小相吞,强弱相袭。逮乎魏室,三方鼎峙,干戈不息,氛雾交飞。宣皇以天挺之姿,应期佐命,文以缵治,武以棱威。用人如在己,求贤若不及;情深阻而莫测,性宽绰而能容。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饰忠于已诈之心,延安于将危之命。观其雄略内断,英猷外决,殄公孙于百日,擒孟达于盈旬,自以兵动若神,谋无再计矣。既而拥众西举,与诸葛相持。抑其甲兵,本无斗志,遗其巾帼,方发愤心。杖节当门,雄图顿屈,请战千里,诈欲示威。且秦蜀之人,勇懦非敌,夷险之路,劳逸不同,以此争功,其利可见。而返闭军固垒,莫敢争锋,生怯实而未前,死疑虚而犹遁,良将之道,失在斯乎!文帝之世,辅翼权重,许昌同萧何之委,崇华甚霍光之寄。当谓竭诚尽节,伊傅可齐。及明帝将终,栋梁是属,受遗二主,佐命三朝,既承忍死之托,曾无殉生之报。天子在外,内起甲兵,陵土未干,遽相诛戮,贞臣之体,宁若此乎!尽善之方,以斯为惑。夫征讨之策,岂东智而西愚?辅佐之心,何前忠则后乱?故晋明掩面,耻欺伪以成功;石勒肆言,笑奸回以定业。古人有云,“积善三年,知之者少;为恶一日,闻于天下”,可不谓然乎!虽自隐过当年,而终见嗤后代。亦犹窃钟掩耳,以众人为不闻;锐意盗金,谓市中为莫睹。故知贪于近者则遗远,溺于利者则伤名;若不损己以益人,则当祸人而福己。顺理而举易为力,背时而动难为功。况以未成之晋基,逼有余之魏祚?虽复道格区宇,德被苍生,而天未启时,宝位犹阻,非可以智竞,不可以力争,虽则庆流后昆,而身终于北面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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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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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皇帝,名懿,字仲达,是河内郡温县孝敬里人,姓司马。司马氏的始祖系出自帝高阳之子重黎,任夏官祝融。历经唐尧、虞舜、夏朝、商朝,世代为夏官祝融。到周朝,改夏官为司马。其后代程伯休父,在周宣王时以世袭司马之职平定了徐方,周天子赐他以官为氏,因此以司马为姓氏。楚汉争雄之时,司马印为赵国将领,同各路诸侯攻伐秦国。秦亡以后,司马印被立为殷王,国都在河内。汉代改殷国为河内郡,司马印的子孙就定居在河内郡。司马印的八代孙,其子为司马钧,字叔平。司马钧生豫章太守司马量,字公度。司马量生颍川太守司马俊,字元异。司马俊生京兆尹司马防,字建公。高祖宣帝司马懿即司马防的二儿子。司马懿小时候即聪明有才略,博学多闻,笃信儒家学说。东汉末年,天下大乱,司马懿即怀有以天下为己任之志。他的同乡南阳太守杨俊,善于鉴别人才,他看到未满二十岁的司马懿,便认为是非常的人才。尚书清河人崔琰与司马懿的哥哥司马朗是好朋友,崔琰对司马朗说:“你的弟弟聪明通达,决断而英明,非你所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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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献帝建安六年,各郡官员向朝廷汇报本地人才、钱粮等事,当时魏武曹操任司空,得知司马懿是个人才,便荐举他任官。司马懿清楚汉政权即将终结,不愿意屈己侍奉曹氏,便以患中风,不能起居来推辞。曹操派人夜里往司马懿的住处刺探他的动静,司马懿坚持卧床不起。曹操升为汉丞相,又任司马懿为文学掾,曹操派人去征召司马懿,对派去的官员说:“司马懿如果再装病不起,就把他抓起来。”司马懿怕被抓,不得已就职。于是派他陪伴汉献帝的太子。后来升为黄门侍郎,转升仪郎、丞相东曹的属官,不久又转升为主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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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曹操讨伐张鲁,司马懿为曹操献计说:“刘备用诈力虏获刘璋,四川人还未归服,便远道去争江陵,这是我们进攻四川的大好时机,机不可失。如果我方陈兵扬威于汉中,益州必然震惊,再进兵逼近,蜀国势力必然瓦解。利用这样的形势,很容易成功。圣人也不能违背时机,但圣人的高明在于不失时机。”曹操说:“人就怕贪得无厌,既得到陇右,又想得到巴蜀!”不用司马懿的计策。后来又跟随曹操征伐孙权,大破孙权军。曹操班师,孙权派遣使者乞求投降,上表向曹操称臣,并说天命该曹操当皇帝。曹操说道:“孙权这小子想把我放在炭火炉上吗!”使者回答说:“汉朝的命运将终结,殿下您拥有天下的十分之九,所以向您称臣。孙权对您臣服,是顺天随人。虞、夏、商、周之所以不谦让而取得政权,是怕违背上天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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