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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公孙文懿篡夺他叔父公孙恭的官位,把他叔父囚禁起来。在反叛之前,他的部将纶直、贾范等人苦苦相劝,公孙文懿把他们都杀死。这时,司马懿把公孙恭释放,为纶直等人建造坟墓,提拔他们的子孙。于是发布命令:“古代征伐敌国,只诛杀为首的头目,一般跟着公孙文懿跑的,都在宽大之列。中原人愿意回故乡的,听从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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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有的被俘士兵因没衣服穿,冻得难熬,乞求发给衣服,司马懿不给。有人说:“正好我们有不少旧衣服,可以赏给他们。”司马懿说:“衣服是官家的东西,作为臣子,不敢私自施舍。”司马懿又向朝廷上奏,军人年岁在六十以上的,复员千余人,军官阵亡的,用棺材送回故乡。于是班师回朝。魏明帝派使者到蓟州慰劳,把昆阳作为司马懿的封地,加上以前的二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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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司马懿到达襄平之前,梦见魏明帝的头枕在他的膝盖上,对他说:“你看看我的脸。”司马懿低头看去,与平常的面孔不一样,觉得很厌恶。在班师之前,魏明帝命令司马懿回军之后,镇守关中。司马懿率军来到白屋,皇帝又召司马懿回京,三日之内,连接五道圣旨。皇帝亲笔写道:“我时刻盼你来到,你来到京城,可排门而入,与我见一面。”司马懿感到有些恐惧,于是乘快车日夜兼行,从白屋至京城四百余里,一夜便赶到,司马懿被引入嘉福殿卧室,来到床前,泪流满面,问候明帝的病情,明帝拉住他的手,眼睛看着齐王曹芳,对司马懿说:“我把后事托付给你。死亡前的痛苦令人难以忍受,我所以忍受痛苦不死,是等见你一面,现在见了面,我没有遗憾了。”司马懿和大将军曹爽接受遗嘱,辅佐少年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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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曹芳登上帝位,升司马懿为侍中、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与曹爽各自统领三千人,共同处理朝廷政事,轮流在殿中值班,乘车出入。曹爽企图大权独揽,让尚书的奏章先交给自己,再由他向天子汇报,于是把司马懿改任为大司马。朝臣认为,以前几任大司马都死在任上,很不吉利,便任司马懿为太傅,上殿不必屈身小步,拜见天子可以不报姓名,可以带剑上殿,和西汉萧何的待遇一样。丧葬嫁娶的费用都由朝廷拨给,任他的儿子司马师为散骑常侍,子弟三人封为列侯,四人为骑都尉。司马懿坚持推辞子弟的官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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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始元年春正月,东倭国遣使远道来向朝廷进贡,西域的焉耆、危须等国,弱水以南的鲜卑等王,都派遣使者来进贡。皇帝以为这是辅佐大臣的治国之功,又给司马懿增加了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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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魏明帝喜好修建宫殿,且都设计豪华,弄得老百姓苦不堪言。司马懿征辽东回来时,还有一万多人在修建宫殿,各种雕饰物,动不动就数千件。这时,司马懿请求停止修建,节省费用,发展农业,天下百姓莫不欣然悦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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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始二年夏五月,吴国将领全琮进攻芍陂,朱然、孙伦围困樊城,诸葛瑾、步骘骚扰柤中,司马懿请求率兵征伐。朝廷的官员们认为,敌人远道而来围困樊城,短时间攻不下。敌人攻城受挫,自然瓦解,所以应该用这种策略对付来犯的敌人。司马懿驳斥说:“边境的城池被敌人围困,大臣安坐在朝廷上无所作为,这样边境地区政局会不稳,边民会对朝廷产生怀疑,这是国家的一大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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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六月,司马懿统率诸军南征,皇帝亲自送出津阳门外。司马懿鉴于南方又热又潮湿,不宜打持久战,便派出轻骑兵向敌人挑战,吴将朱然不敢贸然出击。于是,司马懿下令诸军休整,挑选精锐兵将,选拔登城先锋,严肃军令,做出强攻的态势。吴军连夜逃走,司马懿率兵追至三州口,杀死、俘获敌军万余人,缴获了敌人的舟船及其他军用物资,然后班师回朝。皇帝派侍中常侍到宛城进行慰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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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七月,朝廷给司马懿增加郾师、临颍为封地,加上以前四县,计有民户四万。他的子弟十一人都封为列侯。司马懿功勋越来越大,却更加谦虚谨慎。因为太常官常林是他的乡里有声望的长者,司马懿每次见到常林,必然施礼下拜。他经常告诫子弟们:“事物太盛,是当权者的大忌,天地四时尚且有转换,我有什么大德能配这样的荣耀!所以一再自我贬损,这样也许会免于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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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始三年春天,皇帝下令追封司马懿的亡父京兆尹司马防为舞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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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三月,司马懿奏请开凿广漕渠,引黄河入汴水,灌溉东南各地,开始大规模开发淮北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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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吴国派将领诸葛恪屯驻皖地,魏国的边境常受骚扰之若,司马懿打算率兵进击诸葛恪,朝廷大臣中很多人认为,敌人据守,城防坚固,又积蓄粮食,是想引诱我军。如果孤军远攻,敌人的救兵必来,这样我军进退两难,可见远征不是上策。司马懿反驳道:“敌人长于水战,现在我军攻城,看敌人采取什么策略。如果它想发挥它的长处,弃城而走,这是它的胜算;如果它敢于固守,湖水到冬天变浅,不能行船,势必由陆路救援,这是它的短处,对我军则十分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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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始四年秋九月,司马懿统率诸军进击诸葛恪,皇帝亲自送至津阳门外。大军驻扎在舒城,诸葛恪焚烧积蓄,弃城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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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认为,战胜敌人,主要在于积蓄粮食。于是大兴军屯,开拓淮阳、百尺两道水渠,又整理了颍水南北的一万余顷的灌溉系统。从此,淮北各地,谷仓相连,从寿阳到京城,管理农业的官署和屯田的守军连续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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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始五年春正月,司马懿从淮南至京,皇帝派使者慰劳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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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邓飏、李胜想让曹爽建立功勋,劝曹爽率兵征伐蜀国。司马懿力加劝阻,不听,曹爽果然无功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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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始六年秋八月,曹爽撤销了中垒中坚营,撤下来的士兵归他弟弟中领军曹羲指挥。司马懿认为,中垒中坚营是魏明帝旧有的建制,劝说不要撤销,但不被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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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冬天十二月,皇帝授命司马懿,朝会时可以乘轿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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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始七年春正月,吴国派兵骚扰柤中,各族百姓一万多家逃避,北渡沔水。司马懿认为,沔水以南的百姓,接近敌境,如果北来的百姓再到沔南,敌人必然再来骚扰,应该暂且收留他们。曹爽说道:“如果不能守住沔水以南的地盘,收留百姓,这可不是上策。”司马懿反驳说:“不对。任何事物都是这样:你把他放在安稳的地方,自然平安无事,如果把他放在危险的地方,自然就会产生危急。所以兵书上说:‘成功和失败,是当时的形势决定的,安危也是如此。’所以说,形势是治理百姓首先要考虑的问题,对此不能不头脑清醒。如果敌人派兵二万断绝沔水的交通,三万人在沔南与我军对峙,一万人在柤中捣乱,我们用什么办法救援呢?”曹爽不听从司马懿的意见,把百姓遣返沔南。敌人果然攻破柤中城,损失数以万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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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始八年夏四月,司马懿的夫人张氏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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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爽用何晏、邓飏、丁谧等人的计谋,把太后迁往永宁宫,垂帘听政,曹爽等专擅政事,曹爽的兄弟统领卫戍部队,利用亲族,结党营私,变乱法度。司马懿没法禁止,于是和曹爽产生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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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五月,司成懿称病,不过问政事。当时京城的人编了一句顺口溜:“何、邓、丁,乱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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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始九年春三月,管理后宫的黄门张当,私自把后宫宫女石英等十一人送给曹爽,充当乐妓。曹爽、何晏以为皇帝病情日重,于是产生篡位的野心,他们和张当密谋策划,篡夺政权,并且定好了起事的日期。司马懿也暗中准备,曹爽的党羽也怀疑司马懿将有什么举动。这时河南尹李胜将要赴荆州上任,来问候司马懿。司马懿装作病重,让两个侍女搀扶,穿衣时,手中的衣服落地,用手指着自己的嘴,表示口渴,奴仆把粥送到他嘴边,他的手连杯子也拿不住,低头便喝,米粥顺嘴往下流,沾了满胸。李胜见此情况,说道:“别人都说您又焕发了当年的勇气,哪想到您的身体竟是这样!”司马懿装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岁数大了,又长期卧病,没几天活头了。你现在要到并州上任,并州接近少数民族,应该好好地防备。我们恐怕是见最后一面了,我的儿子司马师、司马昭就托付给你了。”李胜说道:“我是到本乡荆州上任,不是并州。”司马懿故意胡言乱语:“你是说刚到并州?”李胜又说:“是赴任荆州。”司马懿说:“年老精神不集中,没听懂你的话。现在回本州上任,又有雄心壮志,好好地建立功勋吧!”李胜告辞出来,对曹爽说:“司马先生已经是形尸走肉,不省人事,不必担心了。”过了几天,李胜又对曹爽说:“太傅司马先生再也恢复不了健康,真让人悲伤。”因此曹爽对司马懿也就不戒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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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元年春正月甲午,皇帝拜谒高平祖陵,曹爽兄弟跟随。这一天夜里太白星向月亮滑去,司马懿便奏准永宁太后,下令把曹爽兄弟废黜。当时晋景帝为中护军,领兵屯驻司马门。司马懿率兵列阵于宫外,经过曹爽的府门。曹爽的帐下督严世登上门楼,拿起弓箭要射司马懿,孙谦把他拉住,说:“将来的局面还不知是怎么样呢!”三次要射,都被孙拉住他的胳膊,射不出去。大司农桓范投奔曹爽,蒋济对司马懿说:“智囊人物去了。”司马懿说:“曹爽与桓范,内心不和,曹爽的智力不及桓范,但老马贪恋几口草料,桓范必不被重用。”于是司马懿把大将军的权力交给司徒高柔,行使大将军的权力,统率曹爽原来的兵众,并对高柔说:“你就是西汉周勃那样的人物。”又令太仆王观代理中领军,统领曹羲原来的兵众。司马懿亲自率领太尉蒋济等人,带兵去迎接皇帝,屯军于洛水浮桥之旁,向皇帝上奏:“先帝在病重的时候,把陛下您、秦王和我召到床前,拉着我的手说:‘我深深为身后的安排顾虑。’现在大将军曹爽违背先帝遗嘱,变乱国法,在朝廷内部越格行事,在朝廷外部,专权独裁。重要官职,都安排他的亲信,原来保卫皇帝的可靠将领,都被他罢斥。在朝廷形成盘根错节的势力网,因此胡作非为,越来越不像话。又任用黄门张当为都监,打通内外关系,伺机夺取政权。因此天下人心汹汹,人人惴惴不安。他把陛下您当作傀儡,这样的局面怎能维持长久?这也根本违背了先帝在病床前遗嘱的本意。我虽然老朽,哪里敢忘掉先帝的遗言?秦国的赵高得意,秦国因此灭亡;西汉时的吕氏、霍光专权,幸亏早被消灭,汉朝的天下才得以长期延续。这是陛下您的前车之鉴,也正是我臣子的效命之时。公卿大臣都认为曹爽有篡权野心,他的弟兄都不应领兵和负责保卫皇帝。我奏请皇太后,皇太后批准,按奏本行事。于是我命令主管官员及黄门令,收回曹爽、曹羲、曹训的兵权,让他们以本来的官爵回到家中。如敢劫持天子,以军法从事。于是我拖着病体带兵至洛水浮桥,以应付非常的情况。”曹爽把司马懿的奏本扣住不发,并劫持皇帝在伊水之南,砍伐树木,阻挡道路,派兵数千人守在周围。这时桓范果然劝曹爽把天子劫持到许昌,然后发布文书,征召天下的兵员。曹爽不理睬他的建议,而连夜派侍中许允、尚书陈泰来到皇帝身边,观察动静。皇帝对二人数说曹爽的错误,看样子只不过是免官了事。陈泰等向曹爽回报,劝曹爽把司马懿的奏本交给皇帝。皇帝又派遣曹爽所信任的殿中校尉尹大自告诫曹爽,让他指洛水发誓,绝不篡权,曹爽相信皇帝不会害他。桓范等人列举古今事例,千方百计劝曹爽废帝自立。曹爽最终还是不听,并说:“司马懿正想夺掉我的兵权,我还可以以列侯的身份回家,至少还能当个富家翁。”桓范捶胸顿足地说:“为了你,会灭我全族!”于是曹爽把司马懿的奏本送上。过了不久,有关官员弹劾黄门张当,并责令曹爽、何晏等人坦白交代,于是把曹爽弟兄和他的党羽何晏、丁谧、邓飏、毕轨、李胜、桓范等人逮捕杀掉。蒋济对司马懿说:“曹真有功劳,给他留条根吧!”司马懿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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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曹爽的司马鲁芝、主簿杨综从外地一路千辛万苦来投奔他。在曹爽准备妥协之时,鲁芝、杨综流着眼泪苦劝他:“您现在所处的是伊尹、周公的位置,操纵皇帝,凭借皇威,谁敢不服从!但你却要放弃这种权力而被押上断头台,真令人痛心!”曹爽被杀,鲁芝、杨综也被逮捕,准备按罪处治,司马懿赦免了他们,说道:“这也是对忠心事君的人的一种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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