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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羡之打算废黜庐陵王刘义真,先将此事告知檀道济。檀道济不同意,屡次陈述己见,说不能这样,但不被徐羡之采纳。徐羡之等人策划废黜宋少帝刘义符,拥立宜都王刘义隆,托词让檀道济入朝。檀道济来到,方告知此谋。当天夜晚,檀道济在领军府与谢晦同宿。谢晦因心情紧张,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檀道济刚卧床便已睡熟,谢晦佩服他临事镇定。太祖没有到来之前,檀道济进朝堂守护。待太祖登极,进檀道济征北将军,加散骑常侍,赐给鼓吹一部。不久又爵封武陵郡公,食邑四千户,檀道济坚决辞让,于是加都督青州、徐州的淮阳、下邳、琅邪、东莞等五郡诸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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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讨伐谢晦,以到彦之为前部,檀道济后继。到彦之接战败北,退保隐圻,适逢檀道济领兵到达。谢晦原以为檀道济已与徐羡之等人同时被杀,忽然听说他领兵前来,于是军中人心惶恐,士兵不战而自行溃散。谢晦作乱被平息之后,檀道济迁都督江州、荆州的江夏郡、豫州的西阳、新蔡、晋熙四郡诸军事,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仍为持节和常侍。并增封食邑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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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八年,到彦之统领诸路兵马伐魏,平定了黄河以南地区,不久又丢失。洛阳金墉城和虎牢关等要塞同时陷落,魏军逼近滑台。宋朝廷加檀道济都督征讨诸军事,率军北伐。军队到达东平郡寿张县时,与魏安平公乙旃眷的军队遭遇。檀道济率领宁朔将军王仲德骁骑将军段宏等奋勇作战,大败魏军。又转战到高梁亭,魏宁南将军、洛州刺史、寿昌公悉颊库结前来阻击,檀道济派遣段宏和台队主沈虔之出奇兵攻打,斩杀悉颊库结。然后进军到济水南岸,连续作战二十多天,前后与魏军交锋数十次。因魏军兵多势盛,滑台被攻陷。檀道济带领宋军,从历城安全返回。进位司空,持节、常侍、都督、刺史等仍然保留。于是檀道济返回江州,镇守寻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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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道济在前朝就立有战功,威信高,名望重。左右心腹,都曾身经百战。诸子又都很有才气,因而受到朝廷猜忌。太祖连年疾患,屡次病危,彭城王刘义康常担心太祖去世后,檀道济难以控制。十二年,太祖病危,恰逢魏军寇掠边境,于是召檀道济入朝,准备除掉他。等檀道济来到京城,太祖病情又有好转。十三年春天,让檀道济还镇寻阳,已经上船,太祖病情复发。于是以设宴饯行为名,将檀道济召回,拘押廷尉狱中。下诏说:“檀道济因时势靠幸运,在往昔蒙受大恩,待遇的优厚,他人无法比拟。不务报答万一,却凭空产生狐疑和离贰之心,戒备惊惧已久。元嘉年间以来,猜忌隔阂更深。不义不亲的心思,附下欺上的事迹,本来就暴露在民间,彰显于远近。谢灵运心毒言丑,不臣之心显著,檀道济却听信他的邪说,并予以宽容和隐瞒。私下散金钱珍宝,招引剽悍狡诈的人,乃至逃亡的罪犯。这种人在他身边聚集了很多,仍更广泛地搜罗。日夜等待时机,希冀非分之望。镇军将军王仲德往年入朝时,多次陈说他的种种劣迹。朕因他位居台辅,班次崇高,采取弥补缝合和宽容隐忍的态度,希望他能改过自新。而他怙恶不悛,于是构成大逆。乘朕患病,图谋滋事构难。前南蛮行参军庞延祖完全知晓他的奸状,曾密启朕躬。君主的亲戚如不顺从,尚且用刑不赦,何况他罪恶如此深重呢?便可收押廷尉狱中,以正刑典。事情只限于元凶,他人不予追究。”于是拘捕檀道济及其子给事黄门侍郎檀植、司徒从事中郎檀粲、太子舍人檀隰、征北主簿檀承伯、秘书郎檀遵等八人,在廷尉狱中杀死。又拘捕司空参军薛彤,在建康伏法。另派遣尚书库部郎顾仲文、建武将军茅亭到寻阳,逮捕檀道济的儿子檀夷、檀邕、檀演以及司空参军高进之,全部杀死。薛彤、高进之是檀道济的心腹,当时人比作张飞、关羽。起初,檀道济被拘执入狱时,摘下头巾扔在地上,说:“竟又毁坏你的万里长城!”檀邕的儿子檀孺被宽宥,世祖在位时,官至奉朝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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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宋书卷四十五列传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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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镇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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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镇恶,北海剧人也。祖孟,字景略。苻坚僭号关中,猛为将相,有文武才,北土重之。父休,伪河东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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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恶以五月五日生,家人以俗忌,欲令出继疏宗。猛见奇之,曰:“此非常儿,昔孟尝君恶月生而相齐,是儿亦将兴吾门矣。”故名之为镇恶。年十三而苻氏败亡,关中扰乱,流寓崤、渑之间。尝寄食渑池人李方家,方善遇之。谓方曰:“若遭遇英雄主,要取万户侯,当厚相报。”方答曰:“君丞相孙,人才如此,何患不富贵。至时愿见用为本县令足矣。”后随叔父曜归晋,客居荆州。颇读诸子兵书,论军国大事,骑乘非所长,关弓亦甚弱,而意略纵横,果决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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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固之役,或荐镇恶于高祖,时镇恶为天门临澧令,即遣召之。既至与语,甚异焉。因留宿。明旦谓诸佐曰:“镇恶,王猛之孙,所谓将门有将也。”即以为青州治中从事史,行参中军太尉军事,署前部贼曹。拒卢循于查浦,屡战有功,封博陆县五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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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谋讨刘毅,镇恶曰:“公若有事西楚,请赐给百舸为前驱。”义熙八年,刘毅有疾,求遣从弟兖州刺史藩为副贰,高祖伪许之。九月,大军西讨,转镇恶参军事,加振武将军。高祖至姑孰,遣镇恶率龙骧将军蒯恩百舸前发,其月二十九日也。戒之曰:“若贼知吾上,比军至,亦当少日耳。政当岸上作军,未办便下船也。卿至彼,深加筹量,可击,便烧其船舰,且浮舸水侧,以待吾至。慰劳百姓,宣扬诏旨并赦文、及吾与卫军府文武书。罪止一人,其余一无所问。若贼都不知消息,未有备防,可袭便袭。今去,但云刘兖州上。”镇恶受命,便昼夜兼行,于鹊洲、寻阳、河口、巴陵守风凡四日,十月二十二日,至豫章口,去江陵城二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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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镇恶进路,扬声刘兖州上,毅谓为信然,不知见袭。镇恶自豫章口舍船步上,蒯恩军在前,镇恶次之。舸留一二人,对舸岸上竖六七旗,下辄安一鼓。语所留人:“计我将至城,便长严,今如后有大军状。”又分队在后,令烧江津船舰。镇恶径前袭城,语前军:“若有问者,但云刘兖州至。”津戍及百姓皆言刘藩实上,晏然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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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至城五六里,逢毅要将朱显之,与十许骑,步从者数十,欲出江津。问是何人,答云:“刘兖州至。”显之驰前问藩在所,答云:“在后。”显之既见军不见藩,而见军人担彭排战具,望见江津船舰已被烧,烟焰张天,而鼓严之声甚盛,知非藩上,便跃马驰去告毅:“外有大军,似从下上,垂已至城,江津船悉被火烧矣。”行令闭诸城门。镇恶亦驰进,军人缘城得入,门犹未及下关,因得开大城东门。大城内,毅凡有八队,带甲千余,已得戒严。蒯恩入东门,便北回击射堂,前攻金城东门。镇恶入东门,便直击金城西门。军分攻金城南门。毅金城内东从旧将,犹有六队千余人,西将及能细直吏快手,复有二千余人。食时就斗,至中晡,西人退散及归降略尽。镇恶入城,便因风放火,烧大城南门及东门。又遣人以诏及赦文并高祖手书凡三函示毅,毅皆烧不视。金城内亦未信高祖自来。有王桓者,家在江陵,昔手斩桓谦,为高祖所赏拔,常在左右。求还西迎家,至是率十余人助镇恶战。下晡间,于金城东门北三十步凿城作一穴,桓便先众入穴,镇恶自后继之,随者稍多,因短兵接战。镇恶军人与毅东来将士,或有是父兄子弟中表亲亲者,镇恶令且斗且共语,众并知高祖自来,人情离懈。一更许,听事前阵散溃,斩毅勇将赵蔡。毅左右兵犹闭东西阁拒战,镇恶虑暗夜自相伤犯,乃引军出,绕金城,开其南面,以为退路。毅虑南有伏兵,三更中,率左右三百许人开北门突出。初,毅常所乘马在城外不得入,仓卒无马,毅便就子肃民取马,肃民不与。朱显之谓曰:“人取汝父,而惜马不与,汝今自走,欲何之?”夺马以授毅。初出,政值镇恶军,冲之不得去;回冲蒯恩军,军人斗已一日,疲倦,毅得从大城东门出奔牛牧佛寺,自缢死。镇恶身被五箭,射镇恶手所执稍,于手中破折。江陵平后二十日,大军方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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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兵,出为安远护军、武陵内史。以讨刘毅功,封汉寿县子,食邑五百户。蛮帅向博抵根据阮头,屡为凶暴,镇恶讨平之。初行,告刺史司马休之,求遣军以为声援,休之遣其将朱襄领众助镇恶。会高祖西讨休之,镇恶乃告诸将曰:“百姓皆知官军已上,朱襄等复是一贼,表里受敌,吾事败矣。”乃率军夜下,江水迅急,倏忽行数百里,直据都尉治。既至,乃以竹笼盛石,堙塞水道,襄军下,夹岸击之,斩襄首,杀千余人。镇恶性贪,既破襄,因停军抄掠诸蛮,不时反。及至江陵,休之已平,高祖怒,不时见之。镇恶笑曰:“但令我一见公,无忧矣。”高祖寻登城唤镇恶,镇恶为人强辩,有口机,随宜酬应,高祖乃释。休之及鲁宗之奔襄阳,镇恶统蒯恩诸军水路追之,休之等奔羌,镇恶追蹑,尽境而还。除游击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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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高祖将北伐,转镇恶为谘议参军,行龙骧将军,领前锋。将发,前将军刘穆之见镇恶于积弩堂,谓之曰:“公愍此遗黎,志荡逋逆。昔晋文王委伐蜀于邓艾,今亦委卿以关中,想勉建大功,勿孤此授。”镇恶曰:“不克咸阳,誓不复济江而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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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恶入贱境,战无不捷,邵陵、许昌,望风奔散,破虎牢及柏谷坞,斩贼帅赵玄。军次洛阳,伪陈留公姚洸归顺。进次渑池,造故人李方家,升堂见母,厚加酬赉,即版授方为渑池令。遣司马毛德祖攻伪弘农太守尹雅于蠡城,生擒之。仍行弘农太守。方轨长驱,径据潼关。伪大将军姚绍率大众拒崄,深沟高垒以自固。镇恶悬军远入,转输不充,与贼相持久,将士乏食,乃亲到弘农督上民租,百姓竞送义粟,军食复振。初,高祖与镇恶等期,若克洛阳,须大军至,未可轻前。既而镇恶等径向潼关,为绍所拒不得进,而军又乏食,驰告高祖,求遣粮援。时高祖沿河,索虏屯据河岸,军不得前。高祖呼所遣人开舫北户,指河上虏示之曰:“我语令勿进,而轻佻深入。岸上如此,何由得遣军?”镇恶既得义租,绍又病死,伪抚军姚赞代绍守险,众力犹盛。高祖至湖城,赞引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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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次潼关,谋进取之计,镇恶请率水军自河入渭。伪镇北将军姚强屯兵泾上,镇恶遣毛德祖击破之,直至渭桥。镇恶所乘皆蒙冲小舰,行船者悉在舰内,羌见舰泝渭而进,舰外不见有乘行船人,北土素无舟楫,莫不惊惋,咸谓为神。镇恶既至,令将士食毕,便弃船登岸。渭水流急,倏忽间,诸舰悉逐流去。时姚泓屯军在长安城下,犹数万人。镇恶抚慰士卒曰:“卿诸人并家在江南,此是长安城北门外,去家万里,而舫乘衣粮,并已逐流去,岂复有求生之计邪!唯宜死战,可以立大功,不然,则无遗类矣。”乃身先士卒,众亦知无复退路,莫不腾踊争先,泓众一时奔溃,即陷长安城。泓挺身逃走,明日,率妻子归降。城内夷、晋六万余户,镇恶宣扬国恩,抚慰初附,号令严肃,百姓安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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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将至,镇恶于灞上奉迎,高祖劳之曰:“成吾霸业者,真卿也。”镇恶再拜谢曰:“此明公之威,诸将之力,镇恶何功之有焉!”高祖笑曰:“卿欲学冯异也。”是时关中丰全,仓库殷积,镇恶极意收敛,子女玉帛,不可胜计。高祖以其功大,不问也。进号征虏将军。时有白高祖以镇恶既克长安,藏姚泓伪辇,为有异志。高祖密遣人觇辇所在,泓辇饰以金银,镇恶悉剔取,而弃辇于垣侧。高祖闻之,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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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留第二子桂阳公义真为安西将军、雍秦二州刺史,镇长安。镇恶以本号领安西司马、冯翊太守,委以捍御之任。时西虏佛佛强盛,姚兴世侵扰北边,破军杀将非一。高祖既至长安,佛佛畏惮不敢动。及大军东还,便寇逼北地。义真遣中兵参军沈田子距之。虏甚盛,田子屯刘回堡,遣使还报镇恶。镇恶对田子使,谓长史王修曰:“公以十岁儿付吾等,当各思竭力,而拥兵不进,寇虏何由得平。”使还,具说镇恶言,田子素与镇恶不协,至是益激怒。二人常有相图志,彼此每相防疑。镇恶率军出北地,为田子所杀,事在《序传》。时年四十六。田子又于镇恶营内,杀镇恶兄基、弟鸿、遵、渊及从弟昭、朗、弘,凡七人。是岁,十四年正月十五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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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表曰:“故安西司马、征虏将军王镇恶,志节亮直,机略明举。自策名州府,屡著诚绩。荆南遘衅,势据上流,难兴强蕃,忧兼内侮。镇恶轻舟先迈,神兵电临,旰食之虞,一朝雾散。及王师西伐,有事中原,长驱洛阳,萧清湖、陕。入渭之捷,指麾无前,遂廓定咸阳,俘执伪后,克成之效,莫与为畴,实捍城所寄,国之方邵也。近北虏游魂,寇掠渭北,统率众军,曜威扑讨。贼既还奔,还次泾上,故龙骧将军沈田子忽发狂易,奄加刃害,忠勋未究,受祸不图,痛惜兼至,惋悼无已,伏惟圣怀,为之伤恻。田子狂悖,即已备宪。镇恶诚著艰难,勋参前烈,殊绩未酬,宜蒙追宠,愿敕有司,议其褒赠。”于是追赠左将军、青州刺史。高祖受命,追封龙阳县侯,食邑千五百户,谥曰壮侯。配食高祖庙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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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灵福嗣,位至南平王铄右军谘议参军。灵福卒,子述祖嗣。述祖卒,子睿嗣。齐受禅,国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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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镇恶,北海剧县人。祖父王猛,字景略,前秦苻坚在关中僭称帝号时,王猛为将相,有文才武略,北方人很看重他。父亲王休,是前秦伪政权河东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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